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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莲道:“做什么噩梦了?”
南容闭起眼道:“没有,已经不记得了。”其实是记得的。只是太过可怕了些,还是忘了算了。梦就是这一点好,即便是恐怖至极的梦,只要醒过来便能得到安慰,因为它永不会是真的。
第四十章 麓南王
自此两人再无睡意,再过不久,东方终于微微发白。南容右眼尚能感知极微小的光,道:“天快亮了?”
风莲道:“是啊。”握在掌中的手不知怎的有些发凉,他想了想便双手拢住,慢慢搓揉了一会儿,再换另一只手。眼看着广阔平静的湖面那边已有隐隐的金红,便将南容环在怀里,身体转过一点,将他的脸正对了东方,道:“现在那边的湖水看起来已经红了。太阳有一点点红边露了头。”
南容听着他无比直白的描述,心想若是按这么个说法说下去,想必说到太阳高照也不见得会让自己觉得“日出很美”,然而若是风莲当真说起什么“日出江花红胜火”之类的,在脑中想像了一下这情景便觉得十分诡异。不由得笑了笑,道:“嗯,我用你的眼睛看。”
风莲还在不停地说,正说到“现在太阳出来了半个”,被南容这轻轻一句打断,肩膀一矮便让南容倚得更下了一些,低下头看着他微微仰起的脸,墨黑的眼珠被初升太阳柔和的光线染得透亮,仿佛忽然有了神采一般,便垂下了头,极轻极慢地亲了亲他的眼睛。
抬起头来半晌,才慢慢道:“看到了吗?”
南容点点头道:“看到。不过口才描述考试,还是没过关。”
接下来几日便当真如南容所说,什么芍药山游江竹筏一一玩了一遍,待到当真要去瞧瞧沙漠时终于是被陆引宣拦了下来,说道沙漠中变数实大,万一多得很,带再多人都不能保证来去平安,何况他们总共不过四人,如此轻率地进去,岂不儿戏。
南容再如何执拗着想玩,终究是拗不过风莲的一句“不去”。陆引宣见他们当真打消了这个念头才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因一时兴起便连夜赶去沽澜湖看日出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何况是进大漠去“玩”?同云晨说起此事时云晨叹道:“想不到这位南公子还颇有几分狂士之气嘛。”陆引宣沉默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道:“不我觉得他只是爱玩。”
在识人这点上,似乎还是陆引宣更胜一筹。
将麓南附近的名景都转过一遍之后,南容终于往麓南王府递了拜帖。拜帖由门童接过去不久,麓南王爷便亲迎了出来。
“皇侄怎地到了门口才告诉我,麓南之地不算太平,我本该派人前去迎接。”
当年的废太子如今的麓南王算起来应比先帝还要大一岁,容貌看起来不算老,两鬓却多少有风霜之色,跟南容寒暄了几句,婢女也上了茶,南容道:“侄儿此次来是因生辰将到,皇上言道我们堂兄弟几个多年未聚,趁此良机凑个齐也好,便着我亲自来麓南接……”
他话还没说完,麓南王突然举起茶杯道:“这是上好的普洱,除了麓南当地,其余地方都喝不到这么好的,皇侄且品上一品。”
南容愣了一下,只得慢慢端起茶杯,浅浅抿上了一口,赞了句,刚要另行开口,麓南王又道:“这位小兄弟是……”
南容道:“是侄儿的贴身侍卫,因此次来麓南乃是轻车简行,不过兄弟相聚,用不上太大的阵……”
他一个“仗”字尚未出口,麓南王又道:“这位小兄弟气度不凡,绝不是池中之物,不知高姓大名?”
风莲看了南容一眼,淡淡道:“风莲。莲……莲花的莲。”
“好名字,人如其名,俱有君子风度。”麓南王又赞了一回,另行转向南容道,“听说京中这些年有一位木先生十分出名,不仅文才出众,难得还通晓数术医药,甚至精通弈道,可是当真?”
南容无奈道:“确是如此。这位木先生侄儿有幸见过一次,可惜我们堂兄弟之中,似乎只有贤王伯父家的濯哥哥有幸与他对弈过,另……”
“远儿亦痴于弈道,听说木先生其人之后,更是心向往之。”麓南王抚了抚茶杯,慢慢叹道,“此地产一种特别的围棋子,远儿还曾特地搜罗过一副上好的。小青,去将世子那副围棋子拿来让容小王爷品评。”
侍立在旁的婢女答了一声,轻移莲步,不久之后又转回来,将一个棋盘两个棋奁,轻轻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麓南王十分得意地道:“这个棋盘是用上了百年的楸木制成,不然便委屈了这一副棋子。”他如此盛情,南容只得上前去,随手拈了几颗棋子掂在手中,只觉触手生温,细腻光润,轻重都十分正好,随意将一颗拍在棋盘上,声音清脆,非玉非石,煞是好听。
“这是玉石么?”
“并不是。”麓南王道,“这种棋子制作极为费时,乃用玛瑙紫英研而成粉,加以红丹粉等物一同熔炼,再以铁钎蘸了熔炼而成的汁液,滴成棋子,以手工打磨成一般大小,因此坚而不脆。”
他解释完毕,忽而笑道:“既然拿了这么好的棋子出来,不对弈一局岂不是对不住它?”
至此,即便是风莲如此迟钝之人也已看出麓南王有意拖延,何况南容。不禁苦笑道:“伯父说笑了,侄儿目不能视,盲棋一事,象棋还能勉强,围棋实在太过为难了。”
麓南王大叹着击了一下掌,十分惋惜地道:“皇侄怎的会目不视物?适才皇侄坐立行走都如常人,伯父竟然丝毫未曾留意皇侄的眼睛。无妨,麓南此地恰巧有一位极出名的神医,又极恰巧地正在王府之中做客,伯父这就请他来为皇侄看上一看。”
说着便站了起来,道了声“皇侄少坐”,便匆匆转身离去。南容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风莲道:“这位王爷是什么意思?”
南容苦笑道:“每每我提到接世子去京城便立刻顾左右而言他,还能有什么意思。”
风莲想了想,道:“能拖多久?”皇上的旨意便是圣旨,即便是口谕也仍是圣旨,无论拖多久,除非麓南王带着世子连夜逃个没影,否则拖再久也是得跟着南容去京城。
南容慢慢道:“我倒是可以明白他的心情。伴君如伴虎,当年便是因为一个希奇古怪的莫须有罪名被贬谪到了此地,原本已经偏安一隅,换句话说,都认命了,可如今皇上一道圣旨又要召世子入京,天晓得此去是祸是福?”
何况此去虽然不见得定然是祸,却也绝对不是福。
第四十一章 徐清风
他不知道木先生所说的那道密诏是否当真只有木先生和新帝托付的内侍知晓,毕竟这世上的事只要是经过人的手,便没有可能永远保密,因人都有私心,又不是每个人都不好收买。他信得过木九,因木九绝不会有负皇上,其他人就难说得很了。
如此轻车简行静悄悄地来麓南,接了麓南王世子静悄悄地走,也许会出人意料地一路太平,也许会死得不明不白。南容回过头去,慢慢地往后伸出一只手去,风莲很快地握住了。风莲的手指修长,摸得到握剑的茧子,掌心温暖。南容轻轻摩挲着,陡然便觉得后悔了。
江湖拼杀,死只死一人。朝堂争斗,一死满门。
也许他实不该心存侥幸便将风莲拉扯进来。一局赌得太大了,于赌徒来说多大的注也并无所谓,但不该将别人的身家性命也压上去。
正寻思着,麓南王跟另一个人的脚步走至,麓南王笑道:“这位便是此地享有盛名的神医。麓南多瘴气,然经她施针医治的,多半不药而愈。”
风莲抬头,面前的妇人端庄秀雅,梳着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发丝都不曾乱一根,衣饰整洁,笑容很是清和,这样的大夫叫人一见便忍不住心生信任之意。妇人声音亦是平和舒缓,慢慢道:“鄙人徐清风。”
麓南王在旁补充道:“因除瘴如神,人称清风神针。”
徐清风想是已听麓南王说过南容的情形,上前一步柔声道:“让我看一看,不要怕。”说着便伸手轻缓地扒开南容的眼睑,道了几声“向上,向下,向左,向右”云云,又温和问道:“是完全看不见么?”
南容如实道:“左眼完全看不见,右眼能勉强看到极模糊的轮廓。”
徐清风沉思片刻,忽地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根细长银针,风莲都不及反应,她手中的银针已经飞快刺进南容眼下的四白穴,南容只觉眼下微微一痛她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