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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云凌,两人又走不多时,便上了出宫的马车。风莲自见过云凌后便一言不发,南容摇了几下扇子,终于道:“你怎么了?”
风莲冷冷地恨声道:“小王爷应当知道我怎么了。”
南容仰起脸来,十分无辜地道:“你一句话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风莲仍是一言不发,呼吸却粗重起来,南容甚至能听到他捏紧指节的声响,笑道:“莫非是跟云大哥过了过招,就……”
他话都没有说完,风莲的手猛地掐上他的咽喉,他的后背都因为猛烈的冲力而撞到了马车壁上,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刚刚缓过来,却听风莲咬牙切齿地道:“林伯一家的惨状,我以为小王爷看不到却也是听到的,如此,便叫口碑十分不错,体恤民情的父母官,还值得举荐进六部要职?”
他一度以为南容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率性而为的性子,却是本性良善,却不料他当真不知疾苦,当真率性而为,什么都只按自己喜欢的乱来,一想起林伯的儿子儿媳死时惨状,初见到小茉时那孩子的瘦弱将死,手上便忍不住加劲,“小王爷要消遣尽可找我,不必如此颠倒黑白!”
南容在他手下难受地挣扎着,脸色渐渐发红,用手胡乱地掰着他的手掌,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毫无神采的眼睛里却隐隐有些湿意,只是不知是被疼痛和窒息感逼出的眼泪还是其他。
马车猛烈地剧烈一颠,风莲霎时一震,背上冷汗涌出,惊觉这是在马车上,自己快要掐死的人竟是南容!他手掌渐松,南容失了支撑,慢慢沿着马车壁滑落下来,瘫在椅子上捂着脖子咳嗽。好半天才道:“官场便是如此,你说一个官哪里坏哪里坏,咳咳,害过多少人,没有人会认真,因为世上这样的官多得是,哪……哪来得及一个个去查清楚?但如今是举荐……咳咳,还是我这个逸王世子出的主意……还说此人在京中口碑极好,咳咳……说了口碑好,反而引人注意,要去查他平日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罪证才掩不住。便是退一步,当真将他调进了吏部,也自有吏部的人去管他,京兆尹却能换个人来当,说不定可以比他好些,你懂么?”
他勉力支撑着说完这一大堆话,便又趴在椅上不住地咳嗽喘气。风莲双手发颤,满心愧疚,犹豫着上前去扶起他,南容却没有再挣扎,喃喃道:“你看,你看,只是随便试一试,便知道我们小莲花丝毫不知人心险恶。没有我,你肯定活不久,不被人骗死也会因为做错事愧疚死,不被人砍死就是自刎谢罪而死。所以,所以十年卖身契明明是你得的好处多一些。”
他嘟嘟哝哝地说着,风莲因刚才的一连串变化耳中不停嗡嗡作响,丝毫没听清他低声说了什么,只知颤抖着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他虽然面冷,内里其实颇是冲动暴躁,一想到自己冲动之下竟然险些掐死南容,更是汗透重衣,后怕地抬起手来便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想想还不够,右手运足了内劲便朝着左手腕斩了过去。南容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撞得他眼前一片空白,脑子也丝毫不能思考,正茫然着,只听到南容低低说出的一句话:
“小莲花,以后什么时候,都要信我。”
第十八章 没题目
外面的车夫只听见车内劈里啪啦地一阵热闹,丝毫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赶紧勒住了马道:“小王爷,怎么了?”
风莲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南容轻轻发抖。南容轻声应道:“没事,继续赶你的车看你的路。”马车这才又慢慢行进起来。
风莲将他稍微推开了一些,只见他颈中已显出几个深深的紫青指痕,手指微抖着轻轻抚上,那颈上还有他留下的剑伤,如今那剑伤疤痕未退,却又添上了新的。他虽然身为侍卫,却从未尽职,南容身上的伤,也竟然都是他给的。真如南秀所说,这样的侍卫早该杖责一顿赶出府去才是。
南容叹了口气,静静道:“你也不用内疚什么。若换了我是一个正人君子,有人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大说好话,我便是当时不作声,日后也会想法子对付他的。你不像我喜欢来阴的,做什么都是直接来去,我不用防着你,心里其实很安稳。”顿了顿又道,“何况,也是我先故意逗你的,是我自己乱开玩笑……只是我没想到你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不是这样的。并不只是这样的。
风莲抖了几下嘴唇,却拙于言辞,无数言语都堵在心头,硬是说不出来。
若是旁人为京兆尹说什么好话,他只当那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虽然憎恶,但不会如此怒气上涌到失去理智。这般急怒,这般急怒——他早已当南容是……是至交好友,可南容明知他因林伯一家的遭遇而曾誓杀京兆尹,却故意当着他的面如此擅自向云凌说举荐京兆尹之言,先前丝毫预兆也无,丝毫与他的通气之言也无,他当他——他当他可全心信任,甚至可以性命相托,而南容却突如其来地说这些黑白颠倒之言,在他问起时,竟依然一脸无辜纯然模样——
他以为可以当南容是生死之交,然而南容的举动却与自己南辕北辙。
识人不明、一厢情愿的失望愤恨一同涌起,这才是他控制不住怒火的真正原因。
这番念头在心头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却仍只觉得又痛又悔,恨不能提起手再给自己几巴掌。南容慢慢抚着他的背道:“真觉得对不起我,便允个诺给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信我。有很多事一旦踏出第一步便不能回头,空有一身好武艺,若是不够脑子明辨是非,只是祸而不是福。”
他知道风莲是个滥好人,却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滥好人。风莲够嫉恶如仇,够正直,同样也够善良,他去杀京兆尹,只是因为运气好,遇到的苦主是真正的苦主,而并不是下了套叫他钻的阴险之人,但若是碰上了又当如何?他不能将风莲长久留在身侧,却也不希望风莲以后有可能变成别有用心之人的杀人之刀,或是简简单单便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像这样脑筋直接的人,教会他这番弯弯绕绕的心思太过麻烦,不如在放他离开之前,用一次能记得久一些的教训让他记住,有时是非并不似眼睛所见那般分明。
——虽然他自己的这番心思只是突然心血来潮,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而且似乎估算失误。南容微微苦笑着摸了摸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脖子,低估了小莲花的怒气和力气。
这一番话说得风莲又沉默了许久,众多念头纷至沓来,从小他父亲便只是一味教他练武,他也练武成痴,一旦有所成就,便也只是简单怀着“惩恶扬善”四字的单纯念想,却从未有人认认真真地告诉他在那之前,首先要有足够的能力明辨是非。
所有念头在脑子里过过一遍又杂乱无章。他现下终于冷静下来,只觉得全身因大汗而冰凉,下意识地又搂住了南容,将他紧紧按在自己胸口,挤了半天都没有挤出半句话来,辛苦地想了半天,才有些笨嘴笨舌地道:
“我以后,都会信你。”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保证着,南容仍是听得笑了起来,虽然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但他没事就想逗他的习惯却一时改不了,忍不住便道:
“那若是日后我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为世所不容的事,你也信我?”
风莲愣了一下,又是辛苦而认真地想了半天,慢慢道:“等查明真相,若是你当真大逆不道,为世所不容,我便……”
南容故意侧过耳朵去仔细听,笑道:“怎么样?”
风莲继续一本正经地道:“我下手很快,不会很痛。”
南容愣了一下,很快捡起了扇子,合起扇骨,在他肩膀上一拍,悠然道:“当真是浊世中的一股清流啊大侠。”
他说得似是玩笑,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嘲讽之意。
正人君子……他侧过脑袋,贴在风莲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默默地想,正人君子,也许永不会将自己看得比某些东西更为重要,比如天理,或是伦常。
他不是正人君子,可以肆意玩乐,他向来以自己开心为要,他可以没心没肺,甚至可以不顾他人想法,他人死活。但是风莲却是。
这么一拍,倒似乎是将原本尴尬胶着的气氛给拍散了一些,马车也在此时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喊道:“小王爷,到王府门口了。”
南容答道:“等一会儿。”
这么停得一停,风莲才惊觉自己的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