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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私通一事,努尔哈赤瞳孔蓦然睁大,理智快被焚烧殆尽。
刚想斥骂,阿敦回来了,他环视了一下殿内情况,比他离开时更加糟糕。
他想凑上前对努尔哈赤耳语,努尔哈赤却喝道:“就站在那边说,让所有人都听到!”
阿敦尴尬地站在原地:“硕托台吉家里的确情况不好,粮食和肉都很少,奴隶大多都瘦弱,屋顶还破了个洞。”
努尔哈赤怒不可遏:“代善,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儿子的吗?”
代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你还拼命地要我以叛逃判处他死罪,你这是想借我的手来杀我的孙子啊!”努尔哈赤觉得心都快碎裂了,“你的居心是何等险恶!你的心肠是何等恶毒!我说过多少次了,要爱护兄弟,要爱护子侄,你都听进去了吗?你这是无视我这个阿玛了?你这样的人,将来要是登上汗位,如何能治理国家,如何能统领八旗?你对你无辜的儿子都能这么残忍,对待兄弟,对待臣民,你又该如何?你怎么配我做的儿子,你怎么配做我大金的继承人!”
一席话如同山崩地裂,把代善砸得头破血流。他那文治武功的继承人形象,一夕之间崩溃破碎。
努尔哈赤霍然起身,怒目而视。
所有人刷地一下伏在地上。
努尔哈赤环顾一周,高声宣布。
31
31、莫问前程路坎坷 。。。
“从今天起;废除代善继承人资格;革去大贝勒爵位和两红旗统领之职;所有部属充公。”
言罢;他大袖一挥,转身离去。
代善;从万人之上跌入万丈深渊,不再是什么大贝勒;而是个一无所有的庶人。
大殿内,没有人动弹,仍然像努尔哈赤在的时候一样;一个个还都跪在那里。
皇太极跪在代善的侧后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还趴在地上的兄长,如果按照他正常情况下会做的表面功夫,他应该上前把代善扶起来,然后宽慰他说:“父汗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我们兄弟几个再去求情。”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他忽然回想起他跟多尔衮说过的话:其实代善哥哥人也不错,性情也还算好。
但是,原因只有一个,他比他更靠近汗位。
皇太极涌起了一丝倦意,所以他也不想去装样子了。但这倦意仅仅只是一丝,他很快就会收起这种情绪,然后继续前进,把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统统消灭。
窗外,多铎已是吓得手脚发冷,惊愕地一时恢复不过来。他摸了摸多尔衮的手,那双手也是渗着冷汗。
“哥,我们走吧。”多铎的声音微微颤抖。
多尔衮重重呼出一口气,调整着情绪:“嗯,走吧。”
可怕,前一世只是耳闻,这一世亲眼目睹这一幕,只有可怕二字可以形容。
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亲情可言。
一切不过是那尊贵绝伦的宝座下,堆积的累累白骨。
多尔衮觉得这几天吃饭,大家都心不在焉。
额娘最近都吃得很少,有时候稍微动几下筷子,就说吃不下了。
多铎也是古怪。平时吃饭他总要忍不住说话,但最近都变得沉闷了。
唯独阿济格没人似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多铎塞了一嘴的饭,搁下碗筷:“我吃好了,额娘,哥哥,你们慢慢吃。”说着就一溜烟跑走了。
多尔衮看了他一眼,也放下吃了一半的饭:“我也吃饱了,我去看看多铎。”
跟着多铎,回到房间,只见他躺在床上,把被子闷在了头上。
多尔衮走到床边,拍了拍裹得像蝉蛹一样的多铎:“我们去骑马。”
“不去。”
“我们去放鹰。”
“不去。”
同样的对话再次重复,只是两人对换了一下。
“你怎么最近都没精打采的。”
多铎坐起身,拉着多尔衮:“哥,我觉得很害怕。”
“是二哥的事?有什么好怕的,跟我们又没有关系。”
“我从没见过父汗生那么大的气。”
多尔衮揉了揉他的头:“你没见过的事还多着呢。”
“父汗以前那么看重二哥,怎么说贬就贬的呢?这也太……”多铎迟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多尔衮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坐在床边陪着。
“哥,你说,虽然父汗现在那么宠我们,但会不会有一天,把我们也治了?”多铎慌张道。
“你不犯错,父汗怎么会治你?别瞎想。”
“可是万一不小心犯错了呢?比如上次我就不小心,差点把他最喜欢的弓弄坏了。”
“父汗哪会因为这点小事来罚你呢?”
“那要做什么样的事,才会惹父汗生气?”
多尔衮知道,不能在让他纠缠于这个问题,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只要我们好好的,父汗会永远爱我们的。”
看到多铎紧张的模样,多尔衮不禁心疼。父汗当然是不会罚他们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要是像代善那样粗心大意,那随时随地都会粉身碎骨。
“多铎,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大家的。”多尔衮暗暗发誓。
皇太极和济尔哈朗那边的气氛明显轻松愉快得多。
济尔哈朗开心道:“大汗训了阿敏哥哥一顿,让我哥以后要善待我五哥,结果回头就分了些牛羊给五哥,把他都高兴坏了。”
皇太极笑道:“一会你也帮我带些东西给他,这次他干得不错。”
“哥,我们该好好庆祝一下,从今往后,可就再也没有大贝勒了。”
皇太极笑容依旧淡然:“这点小事都要庆祝,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
“大贝勒被废那么大的事,你说是小事。”济尔哈朗仔细端详着皇太极:“哥,看起来你好像不太高兴,你该不是心软了吧。”
“不,我只是想起了褚英大哥。”
“大阿哥怎么了?”
“想当初父汗是何等疼爱大哥,甚至胜于今日的二哥,可到头来还不是被圈禁高墙,最后处死,你说,他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济尔哈朗郑重道:“因为他坐上了继承人宝座。”
“说得好,有一个词叫做众矢之的,说的就是大哥和二哥。你以为是我暗中操纵才扳倒二哥的?我可以告诉你,不仅仅是我。二哥的继福晋为什么会在这段日子对硕托那么仇视?你可知哈达格格每隔两三日就会去那一趟。我为什么又会选中斋桑古?你可知你阿敏哥哥并非真的厌恶斋桑古,却是故意刻薄待他。”
济尔哈朗听得愣住,他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有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
“五哥就不用说了,我们就说你阿敏哥哥吧,他毕竟是旁系,不可能继承汗位,可为什么连他要对二哥下手呢?只是因为不能容忍平起平坐的大贝勒有人高出一头。”
济尔哈朗闻言沉默许久,他小心翼翼道:“哥,那大阿哥的事,也是被陷害的吗?”
“陷害?”皇太极冷笑:“你觉得二哥是被我陷害的吗?”
济尔哈朗摇头:“不能完全这么说,和大妃私通,是他自己闹的,和大汗争房子,也是他自己贪心,虐待硕托是事实,他想要弄死硕托也是事实,我们只是推波助澜。”
“褚英大哥也是如此。当年他扬言要杀了我们这些弟弟和五大臣,那是他亲口说的,没人逼他,后来他使厌胜之术,诅咒父汗死在战场上,这些都是事实。你要说陷害,并不是,你要说不是……”皇太极笑了笑,“却也是。”
“是他们本质的劣根性害了他们自己。”
“你看着,二哥虽然倒了,但谁要是坐上那继承人的位置,谁就是下一个牺牲品。”
济尔哈朗惊道:“哥,那么你……”
“我也怕暗箭呢。”皇太极拍着济尔哈朗,“我们正处在大漩涡之中,如何能屹立不倒,不被卷入深渊,是个关键。”
“你准备怎么做?”
皇太极自信一笑,对济尔哈朗耳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