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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冥婚最起码也要有骨灰之类的媒介,没有媒介,梵洺怎么结?
他本着看笑话的心理,没想到梵洺神情凝重地思索半晌,居然宝贝兮兮地将一枚挂坠翻出衣领,道:“我有他的一颗牙齿。”
那枚牙齿尽管残缺,但明显被人精心打理过,凹凸不平的表面没有半点污垢,由于时常摩挲的缘故,连棱角都平了,温润的发亮。
“我每天都有帮他刷牙。”
听梵洺用骄傲的口气说这话,庄靖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最终他叹了口气,“牙齿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无法承受上千度的高温。”
他想说,这颗牙齿不可能是戚以沫的。
可望着梵洺晦暗幽深的眼瞳,仍是把话咽了下去。总觉得再说下去,眼前那个男人就会承受不住地哭出来。
回身才记起自己忘了带钥匙,想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戚以沫站在门后,不知听了多久。
脸白得像纸,眼底微微闪动,像沉淀着一泓碎光,“家里电话响了,我不方便帮你接。”
庄靖愣愣点头:“哦,好的……你干什么去?”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戚以沫没想追梵洺,只是下了楼,发现他还没走。
正靠着车出神,嘴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抽两口就扔在地上,也不踩灭,七八道青烟缭绕,衬得他仿佛夜游的厉鬼。
似乎是被呛着了,他咳嗽着弯下腰去,捂住嘴,声音堵在嗓子里,活像是凄厉的呜咽。
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来,勉强冲虚空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呛着你了吧?我不是故意的,结婚以后就戒,我保证。”
戚以沫十指在掌心扣出了月牙印。
眼睁睁看着梵洺打开车门上车。
应急灯亮起,贴着黑色车膜的窗子透出倚靠在后座的人的影子,头部晃了晃,快得像幻觉。
心口莫名一揪,隐约觉得要出事,腿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开口叫住他。
理智却适时跳出来,循循善诱地让他撤离,离梵洺越远越好。
踟蹰的当口,梵洺已踩下油门,路虎如离弦的利箭撕裂空气,消失在远方。
戚以沫往小区门口走。
右眼反常地狂跳。
他反手捂住,右眼却跳得越来越欢快,在他忍无可忍准备狠狠拍上一巴掌的时刻,猝然停了——像一个落水者,不停地挣扎着哭喊着求救却无人理会,只能绝望不甘地发出一声嘶叫,沉入湖底。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寂之后。
戚以沫深深地吸了口气,苦笑:“戚以沫,你真贱。”
认命地调转方向,往梵洺离开的方向追赶,脚步越来越快,最终在深夜无人的马路上狂奔起来。
老天是眷顾他的。
一个半夜游荡的的哥路过,见他焦急的模样,二话不说停下车。
“哥们,老婆要生了吧?上车!”
的哥是个急性子,说话活像珠炮,只给了戚以沫指明方向的机会,就以“俺媳妇当年生崽子的时候”为句首,对马路以及戚以沫的精神世界,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碾压。
戚以沫瞧着他把车当火箭开的驾驶艺术,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的哥大掌一拍,“嗨,看把你吓得,没事啊!绝对来得及,俺媳妇当年生崽子的时候……”
戚以沫:“……”
的哥一打方向盘,正要拐上妇幼保健院那条路,被戚以沫叫停,“右边!”
“哥们你急糊涂了吧,医院它啊在左边!”
“我要去右边!”
“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一急起来脑子都没了。放心啊,听俺的,俺一定准时把你带到媳妇身边。”
戚以沫口不择言:“我媳妇就在右边生!”
的哥被他要跳车的架势吓得够呛,只得转上右边岔路。又开了十分钟,眼看快开上立交桥了,的哥道:“哥们,再往前可出了五环了。”
“对不住,脑子一热,麻烦你在前面掉头,回去吧。”
的哥讶异道:“媳妇不生了?”
“他……”
尚未说完,就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随即眼前一花——一辆漆黑的路虎从十余米高的桥面上坠了下来,轰然爆炸,熊熊火光直冲天际。
的哥目瞠口哆的看着前挡风玻璃上呈蛛网密布的裂纹,上面嵌着一截胳膊,血液正一滴滴透过裂缝滴进车里,淅淅沥沥的,就像下了一场小雨。
戚以沫疯了似的抄着保温瓶将玻璃砸了上去,玻璃渣落了满身,的哥惊恐的往外跑,他却把那截胳膊抓到怀里。
手指弯曲紧握,一条断裂的铂金链从指缝间滑出,链身仿佛流动的水波。吊坠却并不贵重,是一颗丑丑的牙齿,被好好的护在掌心里,一点血也没溅到。
戚以沫还能记起数分钟前梵洺宝贝地握着它,温柔又骄傲地说:“我每天都有帮他刷牙。”
蠢货……
梵洺你个蠢货!
☆、38·石出
梵洺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兜圈。
出了寸土寸金的三环;绿化就相应丰富起来;被城市各色霓虹灯光染成深深浅浅不规则的色块。
梵洺降下车窗,夜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呼啦啦地拍在脸上。
原来到了护城河边了。
蓦然忆起一桩旧事。
那是戚以沫第一次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三更半夜将他约出来,扬言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他跟着以沫披星戴月横穿了半座城,临到地段还被蒙上了眼睛。
戚以沫牵着他的手,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在及腰深的野草里摸索了许久,才解开蒙在他眼睛上的领带;“等登等登——有没有被惊艳到?”
这是城区边缘地带的一角;平滑如镜的湖泊浸着一弯月影,湿润的空气夹杂此起彼伏的虫鸣拂过耳畔;呼吸间满是芦草清新的香气。
戚以沫率先在草甸子上坐下;支着一条腿,另一条顺直的摆在一侧。两手后撑,仰着脑袋看他,“给点反应啊梵董。”
梵洺斜眼看他,水墨画似的黑白分明的一张脸,在疏朗的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每次叫他梵董的时候都像不怀好意,眼睫弯弯的,狡黠地像只小狐狸。
“景色一般,”他边说边贴着戚以沫坐下来,“人倒不错。”
戚以沫放松地躺倒,故作惊慌道:“啊呀呀,梵董是想潜规则我吗?”
“你说呢?”
梵洺原就对他有意,可戚以沫表现非常之直,对那些暧昧视若无睹。此刻荒郊野地,勉强算得上良辰美景,加上戚以沫这句玩笑似的话,梵洺心思便活动开了,当即半真半假地试探道。
戚以沫垂下眼睛想了想,语气认真:“行,你潜吧。”
梵洺一时有些傻眼,这就成了?
“你不会吗?那我来。”说着他极快地翻坐起身,按着梵洺的肩膀一把将他放倒在地,伏低身体吻了上去。
一连串的变故打得梵洺措手不及,就这么被戚以沫按着又亲又摸占足了便宜。草茎带着夜露,刮在背上,刺刺的,凉凉的,又有点痒。等他慢一拍的反应过来,戚以沫已经扒光了他的衣服,在跟皮带较劲了。
梵洺哭笑不得:“我是金主。”
戚以沫坐在他腰上,哼哧哼哧的扯皮带:“我不缺钱。”顿了顿,补充,“我也不接受包养。”
梵洺撑坐起来,一手勾过他的脖子,“那你想要什么?”
两人额头相贴,鼻尖对着鼻尖,唇相隔不过一片草叶的距离。
戚以沫偏头含住他的唇,摩挲了一下,嘟囔道:“保证心里只有我一个,做不到……就上了你。”
恶狠狠的语气,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我做得到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你该乖乖躺下?”
戚以沫又亲了他一口,趁他分神,一把抱起他的衣服就跑:“才——不——!”
周围荒无人烟,打着赤膊也不怕被人看见,他不再顾忌形象,甩了鞋子,撵在戚以沫后头追:“别让我捉住你!”
两人闹累了就在湖边休息,戚以沫教他打水漂,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然后一脚深一脚浅的踏着将尽的月色回程。
“这是我方秘密根据地,望蜂蜜同志牢记在心,有事来散心。”
两人陆续抽空来了几次,后来忙得分|身乏术,就再没光顾过。听说那一块地皮要建高档别墅,梵洺二话不说派人买了下来,却一次也没去过——以前没有闲暇时间,现在怕触景伤情,往往车开到中途,就忍不住掉头了。
可是今天,不知从何而起一股强烈的去看一看的冲动。
看看,也好。
这么想着,他一打方向盘。
后座冷不丁冒出云图幽幽的声音:“去哪儿?”
“……”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
“这条路通往外环,我记得你在那里买了块地,一直闲置着。蒋少打算开发成小型度假区,愿意拿龙庭商业街项目交换地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