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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魂归何处-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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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且安分些,莫叫下官为难。”南宫逸正觉有趣,却闻得後边传来暗哑的男声。转头一看,却是司马将军。
  南宫逸只一笑,便拢了帘子,不再张望。刚一转头,却见景赫笑眯眯的望著自己。便索性垂首坐著,不再说话。
  景赫眼见南宫逸易趣盎然,竟有几分孩子心性,心下只觉好笑。想平日里见他,莫不是规规矩矩,连笑都只是点到即止,从未如此开怀。便道,“早知如此,便该早些带你出来。”
  南宫逸暗笑,早些出来?早些时候,我在你豫国皇宫不在?
  景赫只觉可惜,出来的匆忙,竟忘了捎上一尾瑶琴。眼下这态势,不知奏得一曲高山流水不能。
  不多时,车仗便到了岷风山。岷风山漫山枫树,深秋时望去,一片火红景象,十分壮观。眼下正值秋季,阳光也好,树影映上车帘,都带了几分红色。行至半山腰,车仗便上不去,随行的官员道是换软轿,景赫却一时兴起,命了众人徒步上山。
  南宫逸便跟在景赫身後,再远些是恭亲王景隳,太子景騂,和一干臣子。南宫逸举目四望,但见枫红似火,竟比那御花园里的景致不知好上几倍,便随口道,“风起岷山赤霞波。”
  景赫也难得清闲,眼下美景如虹,美人如玉,便命了众人接诗为趣,正以南宫逸那句起头。
  景隳於文章诗词本是末流,只舔著脸道,“秋来邯城五谷丰。”这一句本接的甚是无趣,只因著其中暗含逢迎之意,众人只得连连称好。景赫但笑不语,南宫逸只看了景隳一眼,面无血色。
  景騂跟在後面,见南宫逸一袭米白的长袍,白色的披风连著帽子,越发衬得玉肌似雪,和那景致融成一处,恍若仙境。
  将至山顶,便隐隐见著六角雕檐,便是普华寺了。寺庙不大,香火却极盛,只因了皇上亲临的缘故,遣散了香客,但正殿内的香烛仍是旺极。南宫逸只知这普华寺与景赫父辈有些瓜葛,虽规模不大,却被钦定为国寺。想来佛家素劝人了断红尘,眼前这寺庙却偏偏隐於一片猩红之中,南宫逸因笑道,莫不是六根清净,结庐红尘中,不问凡间事。
  粗略游览了一番,景赫又与方丈攀谈了几句,便各自回了厢房休息,道是明天一早拜佛。因著庙里讲究,景赫只在自己的厢房边上寻了一件房间安置南宫逸,南宫逸也乐得自在,欣然前往。
  
  夜里,用过斋饭,南宫逸便出了房门,随处走动。
  山间的气息泛著清灵,恰若清泉涤荡,身心俱静。南宫逸寻了一方石桌前坐了,寺内没有枫树,地上却落了不少枫叶,想是山间的风吹进来的。南宫逸随手拾起一片,月光下,那枫叶红的极静,不似白日里那般喧嚣。叶脉如骨,叶肉透著银辉,带著几分透明,甚是动人。
  “山间风大,公子怎的不进屋去?”景騂刚听完晚课,回来时望见不远处的南宫逸,想起日间光景,便忍不住走了过去。
  南宫逸知是景騂,便离了座,跪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景騂眼神一闪,扶了南宫逸起身,道,“公子见外了。”
  你我本就是外人,又何来见外一说,南宫逸只一笑,转身欲辞。
  景騂见南宫逸闪躲,心下一急,握了南宫逸的手道,“公子还在怪罪景騂。”
  南宫逸看了景騂一眼,抽出手,道,“臣不敢。”
  景騂看著南宫逸,忽而道,“公子,当真惜字如金。”眼角一抹凄然神色。
  南宫逸亦是一笑,辞道,“臣何等身份,岂敢高攀太子殿下。”
  景騂一咬牙,将南宫逸抵在石桌前,扣住南宫逸的双肩,怒道,“景騂的心思,公子难道不知?公子何苦如此作践自己,作践景騂的一片真心!”
  腰部磕在石桌上,南宫逸吃痛,却强忍著笑道,“臣何德何能。”若是没这份真心,该怎麽还是怎麽,只此话一出,日後如何自处。景騂,你一向隐忍,怎的今日尽没了分寸。
  景騂依旧扣住南宫逸,摇晃道,“我知你的心思,我只问你一句,他日面北而坐,君临天下,你可愿跟了我!”
  南宫逸勉力挣扎,猛地推开景騂,扶著石桌,咯咯笑道,“跟了你?怎麽跟?以禁脔之身伺候两代君王?”忽而面色一沈,道,“太子定要天下人骂南宫逸背祖忘宗,败坏伦理纲常麽!”
  景騂也是一愣,坐在石凳上,掩面叹道,“你究竟要我,如何是好。”
  南宫逸只觉全身乏力,瘫坐在景騂脚边,缓缓道,“南宫逸所求,不过自由之身。”
  景騂身子一震,望著南宫逸,不再说话。
  南宫逸却只是微微笑著,景騂,只怕,你唯一不能给南宫逸的,就是自由二字吧。
  良久,景騂方才扶起南宫逸。南宫逸只觉面颊便有些湿意,景騂,这是你的泪吗?够了,日後便是万劫不复,南宫逸亦无怨言。今生得你如此相待,便是天公垂怜,再无遗憾。
  南宫逸略稳了心神,自敛衣衫,便辞去了。只留了景騂独自一人,对著那满眼枫红,却没了那份坐爱枫林晚的心境。


二十八

  南宫逸起身的时候,外边儿还无甚动静,料想著时候还早。因著昨晚的事儿,一夜无眠,神情甚是困倦。洗漱完毕,略微收拾了,便就著灯火随意翻著些经文,等著皇上传召。
  巳时未到,便有了内侍传旨,南宫逸便敛了衣容,至门前等候。不多时,景赫便走了出来,一身龙袍龙冠,敛首而立,甚是庄严。南宫逸四下打量著,便见那些个皇亲大臣也是朝服打扮,只得自己,一身淡灰的袍子,身上既无龙凤,亦无祥瑞,摆明一御用闲人。再一看外边垂手而立的和尚僧侣,倒觉得自己更似俗家弟子,灰袍素面。景赫出了门,跟著便是景騂和恭亲王,南宫逸跟在景騂身後,後边是一些宫人,将自己和大臣们隔开来。景赫与那方丈客套了几句,合手一拜,南宫逸只觉有人盯著自己,回过头时,却已无迹可寻,便只当自己昨夜休息不好,头脑昏乱。
  和尚们先入了正殿,各自在蒲团上坐好,开始念经,依依呀呀和著木鱼响成一片。景赫敛了衣容,恭身进去,连带著景騂,景隳和南宫逸,大臣们则跪在门外。景赫自跪了,闭目合掌,一脸的虔诚。南宫逸便也跟著跪下,闭目养神。良久,景赫起了身,接过方丈手中的清香,三拜之後递了过去。而後便是景騂,景隳,都照著景赫的样子上了香。景赫瞄了一眼最後的南宫逸,道,“逸儿,你也上柱香吧。”南宫逸一惊,只得照办。大臣们碍著天威,不敢妄言,心下却早已将南宫逸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个遍。
  上完香,景赫照例和方丈聊了几句佛语,一干人便向殿外走去。南宫逸本於一旁候著,只待景騂出去了再走,却忽见寒光一闪,身边一小和尚叫道,“南宫逸!你背祖忘宗!辗转敌人膝下求欢!我今日便代南国死去的将士们取你的狗命!”说罢,猛地冲上前,手中匕首顺势一递,没入南宫逸胸膛。
  变故来得突然,南宫逸只觉得胸口一凉,一阵剧痛袭来。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便向後倒去,却堪堪被景騂接住。众人一时慌了神,护驾的护驾,拿人的拿人,南宫逸捂著伤口,黏腻的液体不断从体内渗出,带著温热,却很快凉了。手指隐隐触到匕首柄上,一个小小的“睿”字,南宫逸只一笑,原来如此。背祖忘宗,以色事人,天下之大,原来早无自己容身之处。景騂痛惜担忧的脸只在南宫逸眼前晃了一下,便消失在黑暗里。
  景騂抱著南宫逸发沈的身子,眼看著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裳,想要挡,却怎麽也挡不住。四周的声音很多,很嘈杂,景騂却听不甚清,只心里的声音在叫嚣,越来越尖利,仿佛要刺穿耳膜。南宫逸,你要自由,我愿意给你!什麽江山帝位,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南宫逸,你醒来,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南宫逸!
  待到景騂回过神来,已在自己厢房内了,太医奉旨来请了脉,只道是受了惊吓,无甚大碍,留了些宁神的药物,便要退下。景騂唤住太医,打听南宫逸的情况。太医便道那匕首虽刺得深,所幸未伤及心脉,只伤了肺部。现下太医正想著办法止血,若是能止住,便可逢凶化吉。景騂便打了赏,命人退下。
  景騂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脑子里却只有一片血红,隐隐记得侍卫拿下了小和尚,又记得景赫雷霆大怒,剩下的,便再不清楚。身上的衣裳早已换下,景騂却仍能闻出些血腥味,手脚止不住的发抖。隐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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