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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不愿和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们多说废话,只是默默赶路而已。
又走出五六十里路,绕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一亮,好大一艘船停泊在岸边,众人奔上前去,又惊又喜。一个魁梧大汉站在甲板之上,对众人一拱手,道:“各位请了,兄弟们在此等候多时了。”
单云和井华却不忙上船,单云见那大汉步履轻盈,双臂有力,显见是个练家子,便问道:“阁下可是金沙岛派来的么?”那大汉双手叉腰,朗声道:“金沙岛什么的,在下可不知道。在下乃平涛帮殷阔海,半月前有人在晚上给我扔下一千两纹银,和一张海图,让我在这里等候各位,按海图所示,将各位送到地方,咱这买卖就算做成了。”
平涛帮众人倒还听过,不过是海边穷苦渔民一些稍有功夫的练家子弄的小帮派,自不能和这些名门相比。众人点点头,均不放在心上。唐又礼偏头看向解挽舟,问道:“解少侠,请问咱们得在海上走多久?”
解挽舟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七日能到。”
众人眼中放出兴奋的光彩,个个摩拳擦掌。丁新挥着拳头道:“这回一定要那个杀手血印好看!”冯远斜睨他一眼,极为不屑,转头对解筠道:“解姑娘,海上风大,只怕船摇晃起来你会头晕,需得小心些。”还未等解筠回答,丁新嗤笑一声,道:“解姑娘若是难受起来,自有解大哥照料,还用不着别人多费心吧。”冯远心中忿怒,闭口不言。
解筠不理他们二人,拉住解挽舟的手,道:“哥,咱们这就要去金沙岛了吗?”解挽舟点点头,低声道:“你别去了好不好?那里很危险,去了之后只怕凶多吉少。”解筠道:“不是有你在吗?我怕什么?”解挽舟苦笑一下。
唐又礼温和地笑道:“解少侠此言差矣,金沙岛纵是龙潭虎穴,要困住我们这些人,只怕也不容易。杀手血印不过也是个凡人,难道还有三头六臂不成?大家齐心协力,定能为武林除了这个祸害。”
孙承海叫道:“哈,不错,你能活着回来,咱们为什么不能活着回来?”阿右道:“孙兄说得正是,事关武林安危,咱们决不能临阵退缩。”抿嘴一笑,道,“听说杀手血印对解兄有救命之恩,解兄不会只顾私情而舍大义吧。”
解挽舟脸上一白,没有再开口。当初出卖楚绍云,是他心中最痛,早已打定主意,此番前去,无论楚绍云如何对待自己,绝无半句怨言。他不知楚绍云命阿右设计将这些武林人士聚在一起,究竟是何用意,但自己已经背叛了他一次,怎能还要再来一回?只求大师兄能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对解筠网开一面。当下道:“既如此,那走吧。”率先跃上甲板,其余人纷纷跟上,唯恐落后。
阿右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望着众人跃上甲板的身影,就仿佛看到一条一条自投罗网的鱼,一种嗜血的快意,让他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饶是在楚绍云身边练了几年涵养功夫,兀自忍不住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残酷笑意。忽觉身边有人刺探自己,转头一看,正对上顾九城审视的目光,阿右微微颌首道:“顾兄请。”顾九城一摆手,散漫地一笑:“你请。”
殷阔海高声喝道:“起锚!”船上十数个大汉齐声应和:“起锚嘞——”“一帆风顺嘞——”大船在这吆喝声中,慢慢离岸,调转船头,直奔大海而去。
醉墨带着几个侍仆侍婢跪倒相送,眼见大船越驶越远,终究再看不见。
这艘船极大,每人一个房间尚自绰绰有余,那些出海的汉子,包括殷阔海在内,均住在船下底层,和这些武林人士不在一处。
解筠拉着解挽舟的手,道:“三哥,我住你旁边的房间,咱们有空好说话。”解挽舟心知阿右居心叵测,也怕妹妹吃亏,便道:“好。”解筠嘟着嘴道:“只可惜不能像小时和你住在一处,哼,免得那两个人总来缠着我。”
她说的是丁新冯远两个少年侠客,自见到解筠之后,念兹在兹无时或忘,总想找各种机会凑到她身边。可她对这两人殊无好感,只是冷淡以对。偏她越冷淡,两人越是热情不减,解筠又烦又厌,又无可奈何。
解挽舟对楚绍云矢志不渝,别无他愿,对解筠这种小女儿心态如何能懂。更何况他如今心灰意懒,情爱之类看得极淡,听得妹妹诉苦,不过一笑而已。
解筠本和解挽舟兄妹之情最笃,但这次见面,三哥简直就像换了个人,总觉得有些隔膜,只好叹口气,道:“三哥,我回去歇息啦,你也早些睡吧。”
待解筠走后,解挽舟慢慢踱到窗前。此时月升中天,万籁俱寂,只隐约听到甲板上船家的吆喝声,不一会也便沉寂下去。海浪拍打船舷,沙沙作响。解挽舟忽然想起五年前从金沙岛回到中原,也是这般乘船。那时,自己发誓终生不会再上岛一步;那时,自己归心似箭,只盼快些回到家中;那时,蒋雁落和颜瑾还没有离开;那时,大师兄还在自己身边……
他望着月光洒向海面,就如同给幽深的海水披上一层轻纱。也是在海边,大师兄指着日光投下的点点闪烁,告诉自己,那就是点鳞步的真谛……
如果当时自己永远回不到中原,如果自己只能留在岛上,和大师兄相守相伴,一直到老,会不会更幸福?
他缓缓摩挲着青布袍的袖口,默默在窗前站了一夜。
单云井华毕竟年长,经验丰富,在船上各处小心试探个遍,又去储存清水和食物的舱房中验毒,见并无异样,这才放心住下。
一连过了两日,风平浪静,大船一路向东,海面波澜不兴。自苏州以来,众人近半月相处,彼此渐渐熟稔。张梁张穆兄弟和董风甚是相得,常在一起比验刀法;孙承海性子粗豪,大大咧咧,最喜口出狂言,宋强声与其相和,二人喝多之后连比带划,说得口沫横飞,仿佛杀手血印就在眼前;唐又礼但笑不语;霍天生和霍瀚生神色讥讽;严健面无表情;顾九城懒散成性,颇为好酒;至于单云井华举止稳重,轻易不肯开口。其余诸人或难掩兴奋,或假意谦虚,或言之凿凿,不一而足。阿右依旧温和有礼,不急不躁。解挽舟独处一隅,众人皆知他和杀手血印大有关联,若非要得到杀手血印的下落,谁也不愿找他,因此也不来和他攀谈。解挽舟吃了饭就回到房中,绝不出门一步。只有丁新冯远两个侠士一直围着解筠,嘘寒问暖殷勤已极,解筠不胜其烦,总算看在名门子弟的颜面上,没有直言责斥。偏生丁新冯远还以为解筠是因为对方而对自己不加辞色,彼此相看两厌,时不时明讥暗讽几句。到得后来,一说话便怒目相视。
其实解筠倒对俊美有礼的阿右颇有好感,常常聚在一处观赏海景,以此也可以找借口避开丁冯二人。
到了第三日早上,丁新刚出房门就见阿右倚在船栏远眺海天交界之处,一定是在等解筠了,不免心中不忿,上前道:“阿右兄好兴致啊,这么早就出来观海。”阿右微笑行礼,道:“解姑娘说要钓海鱼,让我去找船家借了几支海竿。”丁新醋意上涌,嗤笑道:“阿右兄乃神神二仙的高足,正所谓能人无所不能,借几支海竿,别人当然不能拂了面子,想必钓鱼也是一把好手喽。”
阿右仿佛没有听到他语气中的讥讽,仍是温和地笑,道:“我不是在海边长大,其余诸事还好些,钓鱼比不上贱内。”
丁新心中一跳,道:“你说什么?你是说……嫂,嫂夫人……”
阿右笑道:“不错,小弟在去年就已娶亲,贱内烹鱼手段着实了得,日后有机会不妨到敝舍一叙。”丁新又是激动又是诧异,叫道:“你怎么不早说?!”阿右目光一闪,笑道:“丁兄说笑了,这种事情用不着到处去宣扬吧?而且不止是我,冯兄家中也已定亲了。”
丁新“啊”地惊呼一声,道:“你是说冯远?他……他也……”阿右话一出口便微露悔意,低声道:“丁兄,你知道就算了,可别告诉别人。昨夜冯兄喝多了,是我将他送回房中,他拉住我自己说的。”昨夜阿右送回冯远乃是丁新亲眼所见,一听之下再无怀疑,心中欢畅莫可名状,心道:冯远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啊,一定是想瞒着解筠。嘿嘿,你早已定了终身,还想和我争么?这件事非得让解姑娘知道不可。阿右早已成亲,冯远又意图欺瞒,她终究会发现,对她最好的还是我。
丁新一颗心砰砰乱跳,一想到解筠受人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