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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壁站立。
解挽舟一皱眉:“江雪涯又要搞什么鬼?”洞内众弟子窃窃私语相互小心试探,解挽舟一拉楚绍云的袖子,道:“不知道蒋师兄在不在?”
楚绍云刚要开口,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乍然响起。这一声太过刺耳尖锐,满含恐惧骇然,就连楚绍云也不由一惊,洞内登时一片寂静。紧接着又是一声,再一声!刺得人耳朵发麻。原来竟是站在一旁的那些侍仆,一个个手掐咽喉,面泛紫黑,双目圆瞪得凸出,舌头伸出,翻倒在地,踢腾扭动,赫然中了剧毒!
所有的嚎叫挣扎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石壁上拼命刮挠出的指痕还在,那些侍仆却已尽皆倒下身亡,一个不剩。
这一场巨大变故,震得所有人呆若木鸡,洞内更是死一般的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嘶声高喊:“这是陷阱,快点逃出去!”众弟子这才恍然大悟,争先恐后地奔向洞口。
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还未等他们跑出几步,一块硕大的巨石条顺势砸下,将洞口封得密不透风。
众弟子惶恐惊惧莫可名状,纷纷涌上前去或用手推或用兵刃,一时间只听得山洞内叫喊声痛骂声没头苍蝇般乱成一团。
不知是谁,抬头一瞥间,望见了高高站在上面的人影,惊得长大了口,期期地道:“师……师父……”众弟子纷乱如蜂,哪里听得到。又有一弟子也看见,猛地大喊一声:“师父!”众弟子齐齐一震,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只见江雪涯站在洞顶凸出的一大块岩石上,披着黑色的披风。一大半身子,隐没在烛火映不到的阴影里。
众弟子都停了手,仰着头看着那个忽如神祗一般降临的人。江雪涯的声音不高,在这封闭的洞穴中,却异常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你们上岛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的武学,只能传给真正的强者。”
江雪涯把目光投向并肩而立的解挽舟和楚绍云,解挽舟双眉紧锁,神情疑惑;楚绍云还是老样子,双瞳黑得看不见底,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江雪涯隐隐有丝兴奋,眼看着一场极富兴味的游戏,终于玩到了最后关头。
其余的弟子,在江雪涯眼里,不过是一群蝼蚁。他的目光淡然在他们脸上扫过,慢慢地道:“你们这些人,谁能活着从这个洞窟中走出去,谁就是我真正的嫡传弟子。”
众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齐齐退后三步,拉开彼此距离,渐渐目露凶光。只听得头顶上江雪涯又道:“明晨为限,日出之时,谁能活着到我血筑之中,我就给他‘天赐守阳丸’的解药,放他回中原。”众人先是一惊,随即一喜,紧接着全身戒备,不敢稍动,紧握兵器,脸上狠毒之色更甚。
江雪涯微微一笑,冷漠而残酷,双袖一挥,道:“开始吧。”两道劲风掠过,火把立时熄灭,洞中陷入一片黑暗。
几乎与此同时,呼喝狂骂之声乍起,所有弟子不问青红皂白,一顿乱砍乱刺,反正除了自己,其余都是敌人,谁也不必手下留情。
楚绍云本和解挽舟伸手相握,洞中火把灭掉的瞬间,只听得解挽舟一声低呼,抽出手去。楚绍云连忙伸长手臂,向前一抓却抓了个空,心头一惊,叫道:“挽舟!”此时兵刃相撞乒乓作响,夹杂着呼喊声、叫骂声、呼痛声,他这一声喊出去,也不知解挽舟听到没有。刚要凝神细听,脑后胸前两道疾风同时掠起,楚绍云提剑抵挡。他和解挽舟同吃同睡,日夜习武,彼此功夫如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挡之下便知二人皆不是。楚绍云也不必客气,剑花挽起,一招之内连杀两人。
但却有更多的劲风袭击过来。此时伸手不见五指,除了瞎子一样乱劈乱砍,居然毫无办法。楚绍云越斗下去心头越惊,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焦躁不安,猛地气运丹田,大喝一声:“我是楚绍云!”
这一声响若奔雷,震得众人双耳嗡嗡直响,手上动作不由自主慢了下来,呼喝声也小了许多。“楚绍云”三个字在岛上何等响亮,他一自报家门,身边弟子立时四下散开,谁也不敢再和他相斗。楚绍云大喝之后侧耳倾听,不远处解挽舟的声音仓促响起:“大师兄……”
他说一个“大”字,楚绍云双足点地,“师”字出口,楚绍云身形已在半空,等解挽舟说完“兄”字,楚绍云已落到他身边,长剑连刺连挑,逼退敌人,回手一握,拉住解挽舟的左手,道:“紧跟着我。”这一下再不必投鼠忌器有所顾忌,“刷刷刷”三剑连出,又有三人倒下。
忽听西北角有人高叫道:“我是蒋雁落!”果然是蒋雁落的声音,只听他顿了顿,接着笑骂,“兔崽子们慌神了么?乱斗什么?都给我住手!谁有火折子,点上一个。要杀我行,得让我看看你是谁,别死了还做个糊涂鬼!”这几句话说得好整以暇,流畅无比,显然是众弟子听到他的大名,没人再敢上前袭击,免得找死。
在岛上一向是楚绍云明哲保身,蒋雁落爱管闲事,众弟子早已习惯,听到蒋雁落下命令,竟真的停下动作,彼此罢斗。有人燃起火折子,点上墙边的蜡烛,洞中现出光亮,虽然只有一点,却比漆黑一片强得多。
地上已经躺了十七八具尸身,鲜血淋漓,令人触目惊心。还有几个身受重伤,或爬或坐,移动不得。站在当地的弟子,也是脸上身上血迹斑斑,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霍海生站在东北角——他脚边死尸最多,而且个个被掌力震得骨断筋折——金过庭垂手默立在他身后,身上尽是鲜血,不过显然不是自己的。严察肩头中了一剑,手捂伤口跑到霍海生身边。
楚绍云回头,见解挽舟后背前胸两处伤痕,手臂上三道血口,皱眉问道:“你没事吧?”解挽舟摇摇头,招手道:“蒋师兄!”
蒋雁落提着酒葫芦走过来,笑道:“今天恐怕真是要死在这里了。”解挽舟无所谓地一哂:“反正也有这么多鬼魂陪着,想来到了阴间也不会寂寞。”蒋雁落哈哈一笑,对楚绍云道:“喂,你怎么说?”
楚绍云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拉着解挽舟走向西北角,那里有两个洞口,似乎通到洞穴更深的地方。蒋雁落摸摸后脑勺,喃喃地道:“我也没说要放弃呀。”眼光一瞥间,忽然发现一块大石后深紫色的衣袂,沉吟一阵,终究走过去,伸出一只手。
颜瑾从一踏入这个洞窟,就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根本没有走到洞穴中央,而是瞅准了一块突出的大石,悄没声地站在一边。待火把一灭,洞中大乱,他身子一缩,正躲在大石后。饶是如此,脸上犹被剑气扫出一道浅浅的血印。
他的双臂紧紧抱住双腿,眼前一团漆黑,刀锋剑锋的寒气在头顶、身畔、耳边不停掠过,只要偏上一分半点,便有性命之忧,以往的机智聪慧、狡诈多变,在这时候显得异常苍白无力除了闭目等待听天由命,居然束手无策。
颜瑾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快要死了。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只剩平静。往事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过,在这近十八年的生命中,悲伤痛苦实在太多,而温馨快乐又实在太少。他生性坚韧,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只是奋力求生,以图后效,此时却觉得身心疲惫。恨又怎么样,爱又怎么样,努力得到了又怎么样,天地茫茫不过只是一个人而已,就此死去又能如何。
他沉浸在自己的孤寂和悲戚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形势的变化。直到那个脚步声在身前停下,直到一只手伸到眼前,直到那人有些不耐烦地道:“喂,没死就起来。”
颜瑾看向蒋雁落,喜悦渐渐从心头升起,几乎要扑到他怀中大笑大嚷,却极力忍住了,别转头,冷冷地道:“用不着管我,反正早晚得死。”
少年的侧脸仍很稚嫩,带着一种决绝的冷然,脸色苍白得几乎失去了颜色,显出病态的荏弱。不知为什么,蒋雁落忽然记起,在雪地上那声悠长的叹息:“再过一个月,我就十八岁了。可惜,我永远活不到那一天。”
那种灿烂的笑容,和略带伤感的话语,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令得蒋雁落一直难以忘记。他无奈地叹口气,俯身一把拉起那个单薄的少年:“总之,我死之前保你不死,行了吧?”
霍海生等人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四人聚到一处。严察低声道:“霍师兄,咱们怎么办?”
霍海生一抬下颌,一点:“跟着。”随手一指那些受伤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