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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逐晚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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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贸然闯进,直在外面干跺脚。
  就这么斗了两顿饭的功夫,长街上奔来一队人马,领头的徐匡带着的汉人守军,一看见门口几十个带着弯刀的鲜卑军人,不待徐匡下令立时齐刷刷抽刀在手。徐匡铁青着脸下了马,见一个面目熟悉能听懂汉话的鲜卑人,迎上前来道:“徐将军,没有侯爷的命令不可以进。”
  徐匡皱眉道:“小侯爷答应过我,绝不在城里生事,现在已是宵禁的时候,为何在此地打斗?”
  那说汉话的鲜卑人摇头,生硬道:“不知。”
  徐匡握紧腰刀,要往里面进,鲜卑人一涌而上堵在门前,幽州的汉人守军更加来气,也冲了上来推搡。
  门外的动静让孟子莺稍稍分神,萧瑀手里的弯刀一挑,擦着他脖颈而过,只听细微的一声,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玉佩落在了雪地上,他眼里一动,要弯腰来捡,萧瑀眼疾手快,偏不让他如愿,上前伸脚一踢,将那玉佩远远踢进了佛堂。
  那飞雁同心玉是与白雁声结拜之时赠与他的,见被萧瑀踢飞,孟子莺心中恨意大生,清啸一声,经脉倒逆,又扑上前去。刀鞭相向,铮铮作响。佛堂里的尼姑虽然不能动弹,但是眼睛紧盯着院里,她嘴上严厉,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孩儿,因此目不交睫地看着。忽然从雪地里飞来一物,打在她双腿穴道上,她低头一看,是一块羊脂白玉,镂雕两只雁儿穿环而过,翅膀上的翎羽一根根都数得清楚。
  便是那一眼,已叫她浑身血液冻结。她倏地抬头去看院里的两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两人激斗正悍,都是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孟子莺与他有弑师之仇,萧瑀这一年来在他手下也受尽折磨羞辱,欲一血前耻,仗着鲜卑野蛮精悍惯于恶劣天气作战,一脚扬起地上浮雪,趁着孟子莺眯眼躲闪的功夫,送出一刀。
  然而这一刀递出,待看清眼前收手已难,佛堂里的女尼不知何时已冲到院中,抱住了孟子莺,这一刀结结实实扎在了她的后心。
  萧瑀大惊失色,不由自主退了几步,孟子莺也是大感意外,他方才点穴的手法虽然不重,只是做个样子给萧瑀看,但寻常人还是没这么快恢复,没想到这女尼竟然行动如此利索,他抱了这妇人在怀里,感觉她温热的身体不断往外汩汩冒着热血,间或抽搐一二下。
  大雪簇簇地下着。
  外面有一个声音高喊道:“安南侯,臣是徐匡,里面有何事发生?”
  萧瑀捂住自己的双眼,不敢去看,涩声道:“徐将军,你一个人进来。”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吱呀一声关了,徐匡大踏步迈进尼姑庵,转过一个月洞门,看见佛堂前的三人,自己也怔住了。
  孟子莺手忙脚乱点她的穴道止血,只觉她紧紧抱着自己,简直像要掐进自己的肉里面一样。
  “徐将军”,萧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串散开了的佛珠,递给走过来的徐匡,压低声音道:“麻烦你即刻派人出城,去请皇上来此地。”
  徐匡不知什么状况,沉吟道:“侯爷,此时恐怕不方便。”
  萧瑀看了他一眼,徐匡见他眼里血丝密布,六神无主的模样,大异往常,听他抖声道:“十万火急,将军拿着佛珠去请,君父若要怪罪,我一力承担。”
  此时徐匡纵有千万个为什么,也只好压在肚子里,临走时看一眼那尼姑,心里想自己在幽州数十年,竟然不知这小小尼姑庵里藏龙卧虎,轻声问道:“我去请城里有名的郎中来。”
  萧瑀点点头,没说什么。
  孟子莺将妇人抱紧庵堂,靠在蒲团上,这一刀扎得着实结实,连她前胸都透出血迹来,她眼睛失焦,只盯着一处,孟子莺顺着她眼神望去,她手里紧紧捏着自己方才被打掉的玉佩。孟子莺试探着轻声问道:“师太,这玉佩是我的。”
  这一句好似梵音贯耳,那师太立时眼中清明起来,抬首看向孟子莺,目色复杂,好像狂热,又好像隐忍压抑着什么一样,一直抖着嘴唇。
  “娘亲,你先别说话,君父马上就来了”。渡过了刚开始的惊骇无助,萧瑀已经反应过来,扑上来从怀里掏出金创药,就要给他娘亲上药,被妇人用眼神止住,弱弱道:“我发过誓,一辈子,不吃药。”
  萧瑀又急又怕,抬眼去看孟子莺,孟子莺心里也是沸反盈天,刀绞一般,默默摇了摇头。
  三人气氛诡异,那妇人只管盯着孟子莺看,便在此时,听见外间传来“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萧瑀喜出望外,自言自语道:“君父来得这样快,是了,一早有探子在庵外把消息告诉他了。”
  谁料那妇人的脸上却募地变色,挣扎起来,萧瑀正要安慰她,擦擦的踩雪声已经到了堂外。三人同时看去,雪夜里走进一个魁梧大汉,一身黑色大氅,铁靴泛着冷光,束发带步摇冠,国字脸,相貌英挺,孟子莺失声叫道:“你,你是下午卖面的。”
  那妇人身子颤了一颤,脸色越发灰败。
  那大汉身形一晃,下一刻已从孟子莺手里接过妇人,运掌在她后背,缓缓输入真气。
  孟子莺看得毛骨悚然,深自戒备。
  原来下午那胡同里卖面的落拓汉子就是大燕当今的皇帝慕容德。
  过来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妇人吐出一口紫血来,慕容德渐渐收了真气,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柔声道:“阿兰,你好点了吗?”
  那妇人睁眼凝视他半晌,孟子莺一个错愕,便见她扬手给了眼前大汉,鲜卑人的皇帝,一个耳光,格外干脆清亮,“你敢骗我!”
  慕容德不避不让,脸上没有半分介意,仍是好言好语道:“阿兰,你别动怒,等会再说。”
  那妇人眼里滚下两行热泪,痛哭出声:“你骗我的孩儿死了!慕容德你混蛋!”
  ================未完
  萧瑀和孟子莺对看了一眼,一人仍是懵懂无知,一人眼中却望见惊涛骇浪无底深渊。
  慕容德沙哑着嗓子道:“阿兰,我以后解释给你听,你先别动。”他汉话流利,略带口音,肤色白皙,烛光之下眸色变幻,竟然偶尔也会显出蓝色。孟子莺想起慕容一族有个别号“白虏”,相传有西域胡人的血统。他又看了一眼萧瑀,这两人如此相像,心里越发骇然。
  那妇人却不再理会慕容德,转而艰难偏向孟子莺,止不住的泪水涔涔而下,微张着口道:“我儿”。
  孟子莺正要摇头,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剑一般锐利,好像要将自己劈成两半,他迎着目光看去,慕容德凝视着他,目中的含义似乎是在说:你敢说个不字,你试试看。
  他只好低头咬唇不言。
  旁边的萧瑀明显误会了,错步上前道:“娘,我在这里。”
  那妇人如梦初醒般看了萧瑀一眼,又看了看孟子莺,忽然眼睛一翻,一口气就断了。
  慕容德叹了口气,将妇人的双眼合上,平放在地上,萧瑀伏尸痛哭。
  慕容德从妇人手里取走那块飞雁同心玉,玉髓上沾满了鲜血,他顺手在衣袖上擦了一擦,走到孟子莺面前。他脑海里迸出陈远达曾经的一句话:这是塞外胡人的春水秋山玉。
  慕容德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半响道:“我知道这玉不是你的。你告诉他的主人,如果想要,亲自来拿。”
  孟子莺无意间窥破了世间一桩极大的秘密,心情不能平复,正怕慕容德要留难自己,谁料他挥手道:“你走吧”。
  孟子莺见他神色淡淡,不似作假,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忽听背后传来几句:“七日之后,城北胡氏坞堡遗址,入土为安。”
  他一路出了庵堂,门内门外的鲜卑军士都不敢阻拦自己。
  寒夜寂寂,雪花无声飘落,他站在幽州街头,一时不知去向何方。便在这时,从狭长的街角伸出一双黑手,猛地将他拉入黑暗的胡同,他悴不及防,待要抽鞭抵挡,忽听一个俏生生的声音急道:“子莺哥哥,是我。”
  他定睛一看,面前是黑衣的李湘南,身旁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简直要落下泪来,只听那人关切道:“这几日你没事吧?”
  在幽州城北的一片草场上,原来是北方最大的马场,经营者姓胡,草场上有一处坚固的坞堡,当时人称胡家坞堡。胡氏的生意做得很大,不仅南方的汉人常常从他这里买马,就连北方的胡人,在遇灾的年份也常常从他这里换取食物、草料、马驹等生活必需品。胡氏虽以商贾起家,但是重视教养,百年来族里也出过不少秀才翰林,可谓诗书礼乐世家。正当家运蒸蒸日上之时,有人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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