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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过来玩。”小皇子却摇摇头一本正经道:“谢公子,孤的窗课还没有做完。”说着又把头缩了回去。
谢玄大感无趣,垂头丧气道:“回禀殿下,我昨日没有喝酒。您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
谢皇后正色道:“陛下将宫中的事和皇子的蒙养豫教托付给我。我已经和谢太傅商量过了,即日起封你为翰林学士,入宫侍讲。”
谢玄如大祸临头般,嘟囔道:“完蛋了,流年不利,看来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了。”
他们在宫殿里面说话,宫殿外面的水阁上也云集了一群内外命妇。今天是十月一日,皇后早间代皇帝向邕京之中的臣工们颁发冬衣锦袄,有司进暖炉炭,因此这些命妇是进宫谢恩来的。
此时皇后有事还未现身,妇人们身穿大衣服佩戴凤冠,在水阁里围坐着。虽然已是深秋,但太阳照在水面上暖意融融,天高云淡,不很肃杀。
“听说前些日子裴将军操练水军,公主也跟了去,还带了一头怪兽去观战,倒把将士们吓得不轻。”“这,刀剑无眼,娘娘怎么能让身娇肉贵的公主去那种地方。”其中一名妇人鬓发细腻,举止闲冶,用长长的指甲梳理衣服上的流苏,轻声笑道:“不是亲生的嘛。”
此人是征西将军虞得胜的夫人,河东柳氏,正二品诰命。她一发话,其余人都不怀好意地窃笑附和。柳氏又问道:“什么怪兽?”先前饶舌的人就回道:“听说是西域的一种牲畜,名叫骆驼。公主千里迢迢从洛邑运回来,水军操练的时候带到河边吃水草。这畜生受惊跑了十几里,被江边的渔民看到,以为是水精出水,用鱼叉叉死了。公主知道了哭得要死要活。”
众人唏嘘不已,一人好奇问:“这东西很值钱吗?”“哪里值钱,不过十个奴婢的身价,为的是稀罕罢了。咱们这位公主,也是活宝一个。”那人说到这里忽然卖关子般顿住。众人都催她快说快说,她就笑道:“我家老爷当时正在水军之中,只见公主在江边哭了一场,抹抹眼泪对那些吓得半死的渔民说:祥子跟了我三年,劳苦功高,骆驼肉是天下第一美食,尤其是驼峰肉。就把此物赐给你们,用你们的五脏庙祭司它吧。”
秋风吹过,众人一时石化,过了半晌,爆出一阵笑声来,个个东倒西歪,眼泪横流。“这真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了。”宁王妃掩面笑道。
众人尽情取笑了这位金枝玉叶一番,此节翻过之后,忽然有人小声问道:“我听宫里传闻,明年陛下会选秀。”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娘娘正位中宫四年,才有一子。与陛下天南海北分居两地,凤枕常孤,纵然身贵天齐,也是愁深似海。要不,怎么让一个胡女钻了空子。”
真是诛心之语。宁王妃听到此语,欲要为皇后分辨几句,忽听见征西将军夫人柳氏问她道:“阿颜,真有此事吗?”她与宁王妃是自小的手帕交,情分不同寻常。
宁王妃苏氏眼皮微跳,遂抬头婉娈万状道:“是,听说是有此意。”见众人脸上都有喜色透出,苏氏在心中腹诽道:“真是糊涂油脂蒙住了心眼。非得碰上几个钉子,才晓得天子无顾盼意,六宫无复进幸者。”
为了岁末的祭天大礼,赶在冬至之前数十日,白雁声从北方回到邕京。自宣武二年在南郊圜丘举行祭天大礼之后,皇帝下诏,本朝三年一亲郊遂成为定制,简称南郊大礼。
此时正逢冬季少雨,江流变缓,裴邵带兵疏浚长江河道,修筑工事,操练水军。白雁声行到江边,反不急回宫,御驾停留在新亭。裴邵赶到新亭山顶之时,看见皇帝正和一名姓楚的副将说话,言语间有“武德长公主”之类的音节漏出。
他惴惴不安到了御前,白雁声先把水军操练的情况问了一番,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才状似无意道:“阿柳也来过新亭了?”
“是。”裴邵额上汗出。谁料皇帝并无责怪之意,反而哈哈大笑道:“我白雁声竟然生出个半吊子,看水军操练竟然不敢上船,作壁上观算什么好汉!”
众将士不料皇帝是这种反应,全都默默无语。裴邵擦汗道:“是臣之过。臣以为江上凶险,刀剑无眼,竭力阻止公主上船观战的。”白雁声便转向他道:“阿柳说了什么没有?”裴邵就将当日公主言行一一禀报,略去了骆驼祥子一事。白雁声听他说到“水雷”一物之时,便要他详细解说。
裴邵压低声音道:“公主说,可以用铁壳装炸药和发火装置,外用涂过桐油或者油灰的木匣储之,加铁锚定位,引线用肠衣裹覆,敌船靠近时可与水下袭击,封锁江面。臣正准备递折子请工部协助试制。”
白雁声双目望天,漫声道:“不必了。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吧,切勿走漏风声。若能在来年春汛之前试制成功,便算你大功一件。”
裴邵慷慨出声:“末将领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六章
宣武五年的初春,残雪尚存,武帝忽然心血来潮,召集了心腹亲信,要往西山射猎郊游。
盈盈春水,淡淡青山,西山翠岚为邕京八景之首。这一日车马粼粼,白旄黄盖,皇帝戎服执鞭,在一辆宫车前站着,不时探头与车里的人交谈。
“徐公立身何坦荡啊!”
四周的兵士有的忙着戒严,有的忙着安营扎寨,有的正驯化鹰犬。忽然间随风飘来这么一句议论。白雁声偏头望着宫车里的丞相孙叔业,叹道:“季仁的事,你要替我劝一劝他。”孙季仁执掌徐州兵权二十年,虽听封“徐国公”,但谢绝一切赏赐,卸任之后匹马回临溪老家务农,令朝野上下既敬且服。
孙叔业端坐在鸾车里,轻裘缓带,气色不错,抿嘴笑道:“旧业已随征战尽。陛下若真体恤他,賜他几亩良田、几口牲畜,不叫东平郡守骚扰他,才是帮他大忙。”皇帝此前已经下旨到工部,令在淦京皇宫附近择地敕造徐国公府,却被孙季仁上书婉拒。徐国公纵横沙场几十年,无妻无子,孑然一身,萧然坦荡,真正印证了那一句话:“功成身退,天之道。”
白雁声深深看他一眼,忽然从马上伸出右手,探入车内,道:“你不会像他一样,对不对?”孙叔业道:“臣本布衣,以蓬蒿之才,荷栋梁之重……”白雁声用力握紧他的手,打断道:“你不会走,对不对?”
孙叔业心弦一动,扬眉看他,两人都不再年少,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他如从前一般握住了他的手,调笑道:“当年在临溪,我是反贼,你是官兵,尚且逃不出你掌心。如今我是小臣,你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到哪里去?”
两手紧紧相握,白雁声轻声念道:“卿当终为吾腹心。”
随皇舆出城的大多是武将,虎贲将军裴邵骑一匹玉花骢,紧紧跟在白马金鞍的武德长公主身后。年约八岁的白细柳,一身小红衣,背上挂着小轻弓,腰间带着银鸾刀,眼望着山脚下的汤汤江水,眉间带着三分轻愁的模样。
裴邵恍惚想起靖宁末年,随白雁声归来的那个鲜卑女子,眉目生动,天资灵秀,身上带着不求朝夕相处但求生死与共的决绝气概。他正沉浸在往事之中,冷不防身后传来清脆的响声。裴邵一个激灵,转身拔剑,大喝道:“谁?”
几步之隔的泥地上,一个小宫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裙子下摆沾了泥水,手里的玉盘上一个茶杯倾覆,另一个则摔碎在脚下的水坑里。
白细柳拨马过来,往那小女孩惨白的脸上扫了一眼,拍手笑道:“碎玉的声音竟然这般清脆美妙,从前竟然没有听过。薇仙,你快把脏衣裳换下来,把我的换上,待会打猎可别让人笑你。”那玉杯是前朝之物,价值连城,却被她轻轻一语揭过。薇仙含着泪施了一礼,回鸾车里换衣服。
此时征西将军派人来报,说前面来了一群野鸟,白细柳精神一振,自然拍马屁颠颠而去。到了山顶,果然看见一群大雁贴着山峰由南向北飞去。一群人逐雁至此,纷纷立马挽弓,朝天而射。但那雁群飞得极快,无一人射中。
“还有一只!”白细柳听见山间一声细细的鸣叫,将弓弦一转,果然看见一只落单的孤雁擦着众人头顶飞过。世传武德长公主自幼弓马娴熟,曾在漆黑的夜晚、靶心难以辨认的环境里用箭射中摇曳的灯芯。
她弯弓满月,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她千钧一箭,眼睁睁瞅着那孤雁慢慢飞了过去。白细柳却忽然将弓收了起来,揉眼道:“看不清,眼进沙子了。”
众人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