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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声眉毛一扬,似是苦笑,最后又叹道:“以天下为量者,不计细耻,以四海为任者,宁顾小节。得失毁誉关头如不打破,天下事无一可为。”
孙叔业见白雁声从披厦里出来,面上无风无浪,心里只想,这次谈不拢还有下次。他一个小孩子,蹇于形势,威逼利诱,总有松口的一天。
于是迎上前,刚要开口,白雁声已经从袖里拿出一块白绢来,递给他看。孙叔业打开,还未细看,先吓了一大跳,一大片血字,触目惊心,待逐行扫视完毕,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元帝渡江,虏祸弥广,孟氏跳粱,摇乱国邦。
靖宁年间,段傅擅权,屈杀忠良,谋害天子,罪不可恕。”
高公公在旁边看完之后,尖厉的嗓子大声喊道:“陛下賜衣带诏。封白雁声讨虏将军,加封成国公,躬总大政,都督天下兵马,任从调遣,自行讨逆。”
北燕自从得知邕京被破之后,慕容德立刻命萧渊藻领十万兵马出兵雁门关,直下洛邑,往襄阳而来。
七月中下旬,在阳城附近被蜀兵截住,阳城北依太岳,南俯中原,是北燕南下取襄阳必由通道。蜀军领军的是骠骑大将军沈一舟,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在此捉对厮杀。
到了八月初战事吃紧,孟子莺带着从余杭撤回的部分人马支援阳城。八月十四晚上见长星坠落在南边,到了八月十六早晨,有江陵的人马来报,说是蜀王孟子攸已于两日前去世了。
孟子莺彼时正在帐中看行军图,闻言一动不动,轻声问:“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那送信的人沉痛道:“王爷神威凛凛,宛如生前。”
孟子莺便点点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坐了一会,心乱如麻,刚想起身出帐透气,从外面冲进来一个白袍将军,正是沈一舟,大声吼道:“子攸怎么了?”
孟子莺表情肃穆,一言不发,沈一舟瞬时眼眶红了,手里抱着的头盔掉落在地上。孟子莺走上前替他捡了起来,递过去,道:“外面燕军攻势如何了?”
沈一舟双眼放空,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般,过了一会喃喃道:“江陵地恶,蜀江水寒,他已经回锦官城了吗?我还追得上他吗?”
孟子莺闻言勃然作色,大怒道:“沈一舟!你给我招子放亮点!这是在阳城!萧渊藻五万大军在城下现等着拿我们剥皮抽筋!”
他一吼之下,沈一舟才回过神来,恨恨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连头盔也没有拿。
孟子莺自然知道他巨痛之下定是要出城狂杀一通方能解气,连忙命副将调遣人马做好接应。一团忙乱之后,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徐州有人送信来。
孟子莺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他算得没错,白雁声此时应该还在从邕京回徐州的路上,因此不确定是真是假。命人将使者带进来,交契文书。他展信一看,大喜过望,原来信是白雁峰所写,他带两万精兵已行到项城,与自己约下时日,预备先取许昌,进而逼近洛邑,双管齐下,合围包抄,可令萧渊藻顾此失彼,若能全歼敌人,一战之后中原再无虏祸横行。
他本来张口就想说好,心念一动,忽然想起白雁声与萧瑀在那破庙里缠绵悱恻,想起白雁声携萧溶月到邕京去探望谢连璧,男男女女,纠葛不清,倏尔醋意大发,生生要呕出一口血来。
那送信的人跪在地上眼巴巴望着他,不知他为何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以为他是担忧白雁峰抢先出击,夺下洛邑后挥师向南,遂大急出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陛下早做决断。不要因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而误了驱除胡虏、恢复中原的大好时机。”
孟子莺强抑住翻腾的气血,定一定心神,冷睨他道:“好个牙尖口利的兵油子,做说客倒是称职,且报上名来。”
那人便不卑不亢道:“小人名叫虞得胜。”
孟子莺道:“那便借你名字一用,祝贵上旗开得胜。”
八月十八日,城外北燕军营中,萧渊藻收到自洛邑而来的口信称,徐州白雁峰已攻占许昌,有夺取洛邑之意。
萧渊藻闻言大惊,这个白雁声拐走他女儿不说,连兄弟都这么难缠,竟然觊觎洛邑。想以孟子攸天下枭雄,坐镇襄阳十数年,都不敢擅动一兵一卒,此人真是胆大包天。
他越想越气,气过之后再想,孟子莺在阳城,白雁峰取许昌,若到时候两厢包围,他这五万人马可是危险了。于是连夜布置人马想要退回洛邑再做打算。
他命部下虚立旗号,原以为半夜里人马徐徐调动,城内不会发觉,等明早发觉,人已走了一大半。谁料快到黎明之时,队伍前锋刚走,阳城城门就打开,一彪人马当下冲出城来。
萧渊藻心知是中计了,一面命前军先走,一面命后军变前锋作掩护。他自己引军且战且退,孟军则乘势追赶,倒也不十分紧抓不放。
他心中觉得怪异,正要传令前军小心埋伏。方转过山岭,只听一阵鸣金之声,前头闪出一支队伍来,旗帜整齐,人强马壮,领军的人轻裘缓带,白发如雪,温文尔雅道:“萧将军,朕在这里等待许久了。”
竟是蜀帝孟子莺亲自出马。
前后包围,两路夹攻。
萧渊藻一面冷笑,一面抽刀出鞘,道:“昔年蜀王与我主有金石之盟,陛下何负信也?”
孟子莺打马上前,不紧不慢道:“负信的是你们才对。既有金石之盟,又为何出兵至此?”
萧渊藻道:“听闻蜀王陈兵三吴,我主欲观中国之政,以为王爷奥援。行军到此,没有犯境之意。但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
孟子莺冷笑数声,道:“好个欲观中国之政!我生发未燥,便闻河南是我家地。今当修复旧境,请萧将军退回雁门关外,使河塞息肩,关境全命,以观时弊。”
萧渊藻皱眉道:“我听闻蜀王旧伤复发,危在旦夕。鲜卑与江东刘氏相比不过彙曛玻的诵母勾蠡肌1菹履┞凡涣浚刺艚校砸恍『薅鹬乇撬艘病!
孟子莺大声道:“自崇明年初,胡虏肆虐中原,占我河山,掠我百姓,凡我汉人都有驱除胡虏之责,何分孟氏、刘氏?先除外侮,再清内奸,我孟子莺活着一天,不许胡马渡过雁门关一步!”
他此话说完,全军刀剑齐鸣,齐声喝道:“不许胡马过雁门关一步!”声震山谷,响遏行云,在天地前回响,余音不绝。
萧渊藻情知多说无异,募地清啸一声,他身后的萧家铁骑亦是齐声附和。
一时间金鼓大振,喊声大举,两军对杀,天坍地陷一般。
萧渊藻本欲与孟子莺交手,但几番错身而过,都被各自身边衷心护卫的亲兵所挡。
两军直从清晨杀到午后,北燕虽困于山道中,骑兵优势不得发挥,但到底人数远胜蜀军,且彪悍绝伦,部勒又严。到午后时大半已突出包围圈,往洛邑方向退去了。
萧渊藻和许昌撤回的残兵一起进了洛邑,深沟高垒,坚壁不出。孟子莺和白雁峰自知洛邑易守难攻,也不曾追击,各自领兵回去了。
孟子莺快回到襄阳时,收到探马来报,道是徐州白雁声作檄文以告天下:
帝星不明,孟贼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段晖、傅熙欺天罔地,窃国弑君,屈杀忠良,罄竹难书!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
檄文后附天子衣带诏,封白雁声讨虏将军,成国公,自行讨逆。
沈一舟瞠目结舌,咬牙切齿道:“白雁声没有死么?刘破虏在他手里?好个白雁声,真是狼子野心!”
孟子莺手握那檄文,这本来不是他一直期望的事情么,但为什么真正开始的时候,他会觉得苦涩之极,心如槁木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卡文,但愿很快就会好了……
☆、第七十五章
八月过半,明明已经入秋,却一点凉意都没有,萧溶月早上是被热醒的。
在她常年居住的洛邑,夏天已经很难熬了,没想到彭城的暑热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穿好了衣服,洗漱过后,打开门扉,听见院外有婢女在小声谈论什么。
一女欢喜道:“白二将军在许昌打赢了胡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另一女就鼓掌笑道:“二将军这些年出生入死,可不是百战百胜么!我说胡人就没那么可怕,从前打不过,那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萧溶月听了想笑,又想到许昌离洛邑很近,不知道白雁峰是和鲜卑哪一位将军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