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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从未听过秋蓠说话,一听那语气温和柔顺,她的心里也跟着一动,只觉得她的声音有说不出的贴心动人,让人听见便感到彷佛有一阵凉风自心里涌起,凉得浑身舒畅;虽然嗓音略呈中性,不像大多数女人般又尖又细,但就是有着说不出的动人,像
乐器说话一样。
她突然对这个从未见过的新娘子有了好感,做出她从来不会去做的事,讨好地道:
“抬轿的轿夫也很累了,不如我帮你煽煽风吧。”
“多谢你了。”
秋蓠撩起轿侧的红帘,好让喜娘能将风煽到她的脸上。
喜娘原本抬起红帕的手顿了下,从她的角度看去,她看到了红巾下新娘子那白皙美好的下巴,那白皙的光泽透着微晕,像上好的白玉映着浅光般,艳丽得近乎妖魅,似能撩动人心,总觉得一颗心像要自胸口里跳出来一样。
喜娘暗自喘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涌现一个念头:怎么才看到她的下巴,就感觉心跳得这么厉害?可见这位姑娘是如何的天香国色。
“请煽风吧,喜娘。”
声音依然温和,喜娘急忙收了心,以红帕朝秋蓠□着。秋蓠坐在轿里,在喜娘看不见的嘴里,正粗鲁的咀嚼着一根草,嘴角噙着一抹无谓的笑容。
那无谓的笑容看来彷佛不在意四周的一切,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只见新娘子喃喃抱怨着,那态度与喜娘说话时的语气可谓是天差地别。
“真远啊,怎么还没到呢?早嫁早跑早完事,拜过堂,就得赶快溜回苗疆,我可没时间在中原这种鬼地方瞎混,况且装女人要说话温柔,又要娇滴滴的,虽然难不倒我,但是实在是太无聊了,一点刺激性也没有,真是有违我的本性。”
喜娘牵着秋蓠娇滴滴的下轿,跨进了解家大门。解家的门厅高广,是大户人家的风格,里面更是红烛高照,看起来的确是喜气洋洋,但是喜堂却奇异的没有几个仆人,而且当仆人看到喜娘牵着新娘来到时,每个人更是愁眉苦脸,像吃了黄连苦瓜一样。
“时辰已到,怎么还不见新郎倌的身影?”
解家在杭州可说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喜娘畏惧于解家的势力,就算觉得不对劲,也
只敢小声的询问。
“少爷有事,所以……所以还未换上喜衣。”
一个看起来较精明,也是仆役里阶级较高的人,急着打混过去。
喜娘不敢得罪解家,也不敢多问,只能点着头陪笑道:
“是吗?那我们等一会儿好了。”
等了一刻钟,还是不见解家少爷出来,喜娘小声的道:“这……这……误了时辰,恐怕不大好,可否请解少爷快些出来?”
仆役一个个面面相觑,就连刚才回喜娘话的人,汗水也一颗颗的往下掉。
只见他用袖子擦了擦汗,又编了一个奇烂无比的藉口:“可能是喜衣不合身,正在换穿,请新娘子再等一会儿吧!”
时间慢慢的过去,等到最后,大厅里的仆役走得只剩个小斯,可能是职位最低的,硬被留了下来。他开合著嘴,冷汗满身。
喜娘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她着急地道:“小兄弟,赶快请你们少爷出来,否则天要暗了,新娘子赶路赶了这么久,她也很累了,可否……”
不待她说完,小斯小声畏怯地道:“少爷……少爷可能……还在里面,我去唤他。”
说是要去唤解少爷,但是他一进去就没再出来过,偌大的喜堂,竟然只剩喜娘跟今天的新嫁娘而已。喜娘脸色灰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解家都没人出来主持,那今日还成什么亲?
喜娘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恐怕今日不但赚不到银两,可能还会有什么奇怪的祸事临头,否则不会整个解家喜堂空荡荡的,她可不能惹上事情。
于是,她对着秋蓠轻声道,只不过话说得不太真心。“新娘子,我尿急,去方便一会儿,马上就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好啊,喜娘,那你就去吧。”
喜娘马上就溜之大吉,只剩秋蓠一个人在喜堂里站立着。
“胡言乱语,搞这种花招,我绝对不会成亲的,听见了没?”
一身华服的男人正厉眼盯视着在座所有的亲戚,一个都没放过。他似乎极有威严,年纪比他大上好几十岁的亲戚在他的怒视下,没有半个人敢吭声。
他的眸中充满无比的冷意,使得每个亲戚皆不安的低下头,深深后悔自己干什么趟这种浑水。
解枫情严谨的个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没经过他同意就这样乱搞,他当然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解枫情的姑母,也就是这次事件的计画者,虽被解枫情给吓着,但她可是完全为了解枫情着想,她不认为自己有错,更是急忙解释。
“你听姑母说,这个算命仙是全世间最准的算命师,别人是求也求不到他来算命的,那日他看到你,就觉得你的气颇为古怪;我看他说你八岁丧母,十岁丧亲,十六岁发迹,说得条条有理,句句都对,所以他说的话,我当然得照做。”
解枫情听见那个无耻地收了千两的算命仙的话,早就嗤之以鼻。那些江湖术士还不是只会耍些花招骗钱而已,况且以他奇迹似的声名,他的生平稍微打听便知道,说对这些粗略的过往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怒道:“那个什么算命仙,根本就是骗财而已,他那些话我也听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姑母,我在京城谈生意谈得好好的,你将我唤了回来,说什么你病重,这样骗我到底是何道理?”
姑母听他怒骂不已,泪涟涟的捶心顿足喊道:“你要向我讨道理,好,我就跟你说道理,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大户人家中十八岁成亲的比比皆是,你已经二十八岁了,成个亲有什么关系?你连个妾也不纳,你难道不怕人家说你是身体有病,所以才不
敢娶亲,否则你财大势大权大,样样如意富贵,为什么就是不肯成亲?”
解枫情以“懒得多说废话”的语气,冷冰冰的道:“我不想成亲,是因为我看不上那些庸俗的女人,再说女人个个都烦死人了,我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多得是女人想嫁我,明则谈生意,暗则是相亲的把戏我已经看多了。”
顿了下,解枫情的语气转为鄙夷,只因为没有一个女人是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个个都是一个样,我看了就觉得烦。为了讨男人欢心,不是假哭就是甜笑,要不然就是眨眨她们可笑至极的媚眼,会有这些表现还不是因为想要嫁给我。我现在想要发展布
行没时间去管女人,等我想娶的时候,随便一呼,便有成千上百个女人跪在地上要我挑,我根本就不需要成亲。”
他说的听起来像大话,但他姑母却深知事实的确如此,但仍希望说服他。
“枫情,可是算命的说你二十八岁必有一个难脱的劫难,除非成亲,否则恐怕要大难临头,所以姑母才会帮你买了个新娘子啊!”
“够了,姑母,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不想再听这些胡说八道的话。”
解枫情一脸受够了的神情,他的脾气也不容得对方再说下去,他以赏乞子几个包子的口气般鄙夷道:“那个女人不过是几文钱买进来的,大不了我让她在家里做个小婢,这样她应该就会开心到痛哭流涕,感谢我的大恩大德,至少没让她卖身进妓院,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过要我娶这种来路不明又低贱的女人,哼,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姑母说不过他,但是那个算命的又是天下第一神算,心急的她不禁冒出了一脸热汗。
解枫情已经说完他要说的话,也当众宣布了他的决定,代表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绝不容再议。
离开前,他再度冷冷的道:“那个女人在哪里?我亲自去把这些话对她说,这样就算给足她面子了。姑母,说句老实话,若这事不是你办的,只怕我早把那个女的赶出去了,那个女的还得感谢我对她还算客气。”
姑母也拿他没办法,他向来说一是一,让人没得反对。
姑母知道他是绝不可能成亲的,只好叹气道:“她在大厅,还等着拜堂。”
解枫情不等她说完,便大步走向大厅。
大厅红烛高烧,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吧,秋蓠再有耐性也等得不耐烦了,更何况他
本来就不是个多有耐性的人,因为代嫁,所以他才这么忍耐。他喃喃道:“这是在干
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他才刚说完这一句话,解枫情已经带了仆役跟一群亲戚来到厅堂。那一大群人的阵
仗,以及解枫情的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