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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沐制止说:“大哥,少点些,够吃就行了。”
顾川柏说:“没事,吃得完的。”
杨沐说:“那吃完了再点吧。”
“那好,先就这些吧。”顾川柏对伙计说,又回头对杨沐说“这京城的涮锅,在我们老家,叫火锅,不知道你们那有没有?”
“有的,我们那边叫暖锅。”
“这大冬天的,非要吃涮锅才能驱寒。我们家老爷子最爱这个了,只是他年纪大了,吃这个就上火,所以每次吃完涮锅就要喝中药去火。”
杨沐听着,不由得想起前年跟颜宁一起吃暖锅的情形来,现在天又冷了,又可以和他一起吃暖锅了,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顾川柏看见他笑:“你想什么呢?”
杨沐回了神:“哦,呵呵,想起往年冬天我们吃暖锅的情形了。”
顾川柏斟酌了一下:“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家里只有母亲一人。”
顾川柏微感诧异,又换了个话题:“你是颜探花的同窗,怎么没有走仕途,而是选择经商了?”
杨沐笑得有点苦涩:“家母病了一场,所以弃文从商了。”
顾川柏“哦”了一声,旋即又笑起来:“其实做官也没多大意思,我家世代都行医,这几代都在太医院为官,正所谓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祖父、父辈们,虽然常常出入宫廷内院,与那些金枝玉叶们看病问诊,说起来风光,实则压力极大。那些当权者,稍有不顺心,就要以死相责,好几次都是在刀口下捡回一条命。你看我祖父和我大伯的白发,就知道他们担着多大的心了。所以我啊,死活不肯进太医院,自己弄了这么个铺子,给那些达官贵胄瞧一瞧富贵病,不问生死,再自在不过了。我祖父知道我不喜拘束,所以也任由我。这大约也是他自己一辈子的心愿。”
杨沐听他这么推心置腹,知道他很信任自己,便也不拘束,说了自己家的情况。
顾川柏听完,说:“你弃文从商,颜宁也给了你不小的支持与鼓励吧。”
杨沐笑起来:“是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时店小二端了铜火锅上来了,后面的菜蔬也盛在大盘子里陆续端上桌,酱醋香油等调料也都摆上来。小二揭开火锅盖子,里面的汤底已经开始翻滚了:“三少,可以下菜了,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一边给两人斟上黄酒。
顾川柏挥了下手:“你去忙吧,有什么需要我再叫你。”
小二安静地退下去了,顾川柏将肉丸和牛肉先放下去:“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羊肉,先吃别的,羊肉晚点下。不爱吃的人说羊肉腥膻,但是我倒觉得味道极好,又鲜又嫩。你要是口味重,就蘸酱料吃。”
杨沐默默地吃着顾川柏给自己夹的涮牛肉,心想他还挺细心的,就像自己照顾颜宁一样。想到颜宁,杨沐连忙说:“大哥,你自己吃吧,我自己来,咱也不算是外人了,随意一点。”
顾川柏停了给他夹菜的动作,笑着说:“好,你自己来。”
杨沐试着夹了一筷子切成卷状的羊肉放进去,一看翻滚了便夹出来,果然有股淡淡的腥膻,但是入口之后真是挺鲜美的。
“怎么样?能吃吗?”顾川柏看着他问。
杨沐点点头:“味道不错,虽然有点膻,但是能够接受。”心说,下次我也买了羊肉跟颜宁去涮去。
吃完饭,杨沐去结账,顾川柏说:“不用结了,我已经记账了。”
杨沐奇道:“怎么能让大哥结账啊?我今天赚钱了,该我请吃饭才对。”
顾川柏笑着说:“今天是为你接风洗尘,下次你再请我吧。”
杨沐只得说:“好吧,改天我请大哥吃饭。”
顾川柏用马车将杨沐送到颜宁家门口。颜宁还在衙门没回来,老梁头笼着袖子在太阳地里打盹,一听见马车在自家门前停了下来,便看过来:“哟,原来是杨少爷,您可算到了,少爷都念叨好几天了。”
杨沐挥手跟顾川柏作别,然后对老梁头说:“老爹您老身体好啊?我今天刚到的,先将货物都卸载了才来的。”
老梁头说:“好,挺好的,多谢杨少爷记挂。您的货卸哪儿了?怎么没搬到院子里来?”
杨沐笑起来:“直接卖了,给主顾拉走了。”
老梁头啧啧称赞:“杨少爷真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子,这第二趟来,就完全不愁销路了。”
杨沐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遇到的顾客比较好。颜宁呢?还在衙门吗?”
梁妈已经送上热茶了:“少爷还没散衙。我先去给你烧水沐个浴,晚上想吃什么,梁妈去做。”
杨沐说:“谢谢梁妈,晚饭我来做吧,颜宁喜欢我做的菜。”
“那怎么好意思,你才到,要好好休息下,今天还是我做吧,明天你再给少爷做,我们也沾沾光。”杨沐的手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连梁妈也自愧弗如。
“那好。”
北方的深秋也是极冷的,赶得上南方的冬天了,杨沐不敢在外面呆着,窝在颜宁的书房里看书。天色暗得早,早早地将蜡烛点上了。颜宁回到家,听见老梁头说杨沐来了,便将从衙门带回来的一些福利扔给老梁头:“老爹你收着,我进屋去了。”说完纵身一跳,往后院去了。
老梁头看看手里的米和蜡烛,摇了摇头:“每次都这样,猴急猴急的。”
颜宁进了院子,发现连着自己卧房的书房灯亮着,暖黄的灯光从白色的清明纸上投射出来,仿佛是屋里的人传递出的一份温暖。颜宁顿住脚步,望着那扇窗,自己要的,不就是在一个寒冷的黄昏,有一盏暖黄的灯为自己亮着,一个人在灯下等着自己?他轻轻走近去,掀开厚重的布门帘,有一个人在蜡烛下看书,一手举着毛笔,不知道在写什么。蜡烛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灰白的墙壁上,伴随门开,一股冷风窜进了屋子,将烛火带得一阵舞蹈。
看书的人有了察觉,抬头一看,露出一张笑脸:“颜宁,你回来了?”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和笔,站起身来给颜宁倒了一杯热茶。
颜宁微笑着不说话,只是轻轻地走近,到他身边坐下:“你在看什么?”
杨沐也坐下来,说:“《律条直引》。你从哪里弄来的?”
“从翰林院的馆藏里借的。”颜宁说。
“挺有意思的,你们需要看这个书?”
“了解一下还不错,我还给你抄了一本,”说着伸手从一堆书稿中抽出一本蓝皮手抄本,“觉得你应该看看。”
杨沐欣喜地接过来:“给我抄的?”
书页上王体行书写着四个字——《律条直引》,翻开来,里面是工整的欧体楷书,每个字都是杨沐熟悉的,写得极工整,可见抄写人之用心,有些难懂的专业用词旁还有蝇头小楷的注解。
杨沐的眼有些热,有什么东西止不住地往眼眶里去,他吸了下鼻子,转头看颜宁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虽然你会说我们之间这句话有些多余,但我还是要说:谢谢!”
颜宁笑了:“我接受了。走吧,我们去吃饭,然后慢慢聊。”
吃完饭,梁妈说:“我去给杨少爷铺床,依旧住原来那间?”
颜宁说:“梁妈,你将被子拿到我屋去就好了,杨沐也住不了几天,我们睡一起,晚上也好说说话。你少铺一张床,省得拆洗被褥,这天气够折磨人的。”
梁妈笑着说:“诶,好。”说完走了。
杨沐看着颜宁,半天嘴没合上:“我,你,我和你一起睡?”
颜宁挑着眉看他:“又不是头一次,现在晚上冻死人,挤一挤更暖和。难道你不愿意?”
杨沐的下巴都掉了,他连忙摇头:“不,不,我愿意。”
颜宁看着他的傻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了,走吧,回房去。”
两人坐在灯下话家常。临来的时候,杨沐抽空去了一趟颜宁家,将颜宁捎带回去的东西送到先生那,又给颜宁带了些家乡的物产。颜宁吃着李妈给他做的炒白果,一边感叹:“还是李妈做的好吃啊,我都想了好久了。”
杨沐呵呵笑:“以后我每几个月都会来一趟,给你带吃的。再说我也会做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颜宁歪着头:“想吃暖锅。”
杨沐笑起来,真是心有灵犀啊:“好啊,吃涮羊肉吗?”
颜宁看他:“你怎么知道涮羊肉?”
杨沐说:“那大街上的酒楼食肆前不都有一个招牌,写着一个大大的‘涮’字么?”
“那你知道怎么做?羊肉膻得很,怕你吃不惯。”
“没事,吃得惯,不算很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