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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仆人见到我,慌忙的将门自动的打了开,没有从前那些繁杂的通报,竟然很顺畅的过了玄关来到了那间偌大的主卧室内。
床榻上的男人,早已没了年轻时的俊朗之姿,这便是人界的岁月,氧气,可以维持着人类的生命,却也可以将人类变得干瘪枯黄……
男人那双意气风发的眼眸已经黯淡凹陷,大概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他缓缓的侧过了头,抬眼,淡淡的朝我瞥了眼,让我惊诧的是,其中,没有了这辈子我常见的恨与怨,只是淡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参杂。
我暗暗的揣测着他的这次‘召见’,为了长孙擴?这些年,一直劝长孙擴能够回来,可以说是硬软兼施了,除了他,我已经想不出这个男人跟我之间还有什么‘共同语言’了。
按着长孙氏的祖训,我跪下在了他的床榻旁,默默的低着头,一脸恭敬非常的等候着他的启口吩咐。
他却愣是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睁着眼,静静的看着我,这眼神,我无法用形容词来详说,好像是打量,又好像是观察,又好像是透过我在回忆,又好像是对这一生的一眼感慨。
这一世其实和前世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但身边的人事物都没有太大的改观,我很庆幸小时候自己淡薄的性子,对他当年突然‘失宠’于我后,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我不需要父爱,也不相信所谓的父爱,这是我打娘胎里出来下意识的记忆,虽然后来渐渐有了作为人的自觉后,也会常常忆起他对我曾经的‘宠溺’,可毕竟,这些记忆太过遥远了,遥远到,仿若海市蜃楼般的虚幻。
他,看了我很久,我也任由他看,没有丝毫的窘迫之类的感觉,这场谈话,注定不会是由我开头的。
然后,终于,他开口了,“胤轩……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什么事么?”
难道你找我来,还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吗?不过是身子败坏了,还不至于得老年痴呆吧……我暗暗嗤笑一声。
虽然心里暗暗冷笑,可表面上我还是将面子做全的慢慢摇了摇头,低声道:“胤轩并不知道,还请父亲大人明示。”
然,他竟然抿起了嘴角,黯然一笑,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我,要你来猜。”
我抽了抽眼角,这个男人今天到底想干嘛?都快要临死的人了,还来给他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我不认为自己和他有这等交情吧!
我不再与他盘旋,微微蹙眉,直接了当的硬声吐出:“你有话就直说吧。”
他眼神里划过了一丝悲哀,因为这丝情绪而愈发的让我感到了不舒服。
“这些年……我……一直……恨你……”半晌,他微微侧过头,面朝向了房顶,闭上了眼,带着一丝……羞愧的语气,若隐若现的吐出了一句颇让我惊诧的话。
我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地板,说真的,这个时候,其实我最想做的就是起身,然后甩头离开,这等废话,只会让我听得心烦。
“胤轩……你可……怨我?”他颤巍巍的再次转过头,锐利的眼睛里竟然透过了一丝光芒,很执着,仿若这个问题非要我回答不可一般的气势。
怨?没有爱,又哪来的怨呢?我这辈子还没有人可以让我有‘怨’呢,如果非要说‘怨’的话,那对长孙擴的一直躲避,多少是有些‘怨’的吧……
所以我说,我真的对人类的复杂情感感到束手无策,就像现在的长孙雾,任凭我如何能揣摩一个人的心思,甚至说我揣摩了他大半辈子的心思,都是准确无误的,可是这一次,我懵了,难道不是因为长孙擴?怎么可能呢?
“不曾。”见他这般看我,我略带着一副不耐和敷衍的口气说。
他凄凉一笑,那双苍老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淡淡的氤氲,“怎么……可能呢?我知道……这些年,你是恨我的……”
他这话一出,我倒真有些无语了,我怎么就从‘怨’莫名其妙升级成了‘恨’了呢?敢情这个男人今天让我来就是为了给我‘忏悔’了?或者说这又是一种‘示弱’来达到其他的一些目的?
但是,我分明记得这不是眼前这男人的一贯伎俩吧?虽然我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但毕竟,在人类社会里,他长孙雾也算是个强者吧。
正当我考虑着是否该直接起身离开时,侧门里,五夫人捧着一碗药汤,带着一抹贤惠和客套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第二十章
五夫人恭顺的垂着眉,虽然因为那场‘强暴’事件,让她并不待见我,可场面上的功夫她却做的比谁都到位,有时候,人的外表真的算是一件很强悍的武器了。
她与我的母亲不同,宫崎玲奈是一个把野心挂在脸上的人,善嫉,狠毒,虚荣,光鲜艳丽,她把这些演绎的活灵活现,全然没有一丝隐瞒。
而这个女人就不一样了,她温顺,体贴,平凡,娴静,然内心却像杂草一般的坚韧,抗压!在逢场作戏方面的天赋,完全不亚于我那八面玲珑的母亲。
这种女人很有意思,也许前半生会很不如意,然一旦出现转机,她的地位将稳若泰山。
而我,从这个女人还没踏进家门前,就从来没有小瞧过她。
早在长孙雾没找上她之前,我便对她做了详尽的调查,当初,算是男人外面庞大的外遇军团里最不起眼的一个,没有任何特点和背景,只因为和长孙雾有了一场露水之欢,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不惜毅然离家出走,找了一份工资不算高的小会计工作,连房子都是政府临时安排在拥挤不堪的棚户房里,就是这样的艰难的岁月,她愣是没有向家人低头,或者利用孩子找上长孙雾。
连金蜃龙都说:‘长孙雾此人,虽然在历代长孙氏家主里资质平庸,可独独桃花运极旺,如果真要对他的一生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话,那唯一的瑕疵就是,他无法找寻到能令命定之泪亮起的女人。’
‘总的说来,这个男人,用人类的话说,命格算是比较有福的了!’
这点我完全不否认,就好比我母亲,仅仅是一眼执念,便让她将当年最纯真的一颗少女情怀寄托在了他身上,枉费了三浦明夫的半世守护,直至今日,依然没有拔出对长孙雾的情根。
再说眼前这个五夫人,也算是情深之人了,不过就是一场一见钟情的相遇,即便当年知道两人之间天差地别的身份,也甘愿为了这个‘花花公子’一般的男人独自漂泊,痴心守候。
当然,宅邸里的女人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对着长孙雾用情深厚的呢?她们能进这个家本来就因为出身不错,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却心甘情愿在一方天地下争斗一生,直至芳华不再。
“老爷,您快服汤药吧,”女人端起手中的陶瓷碗,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如今床榻前的伺候工作全权落在了她一人手中,虽然还是身份不高的五太太,然‘后宫’里女人的吃穿用资金也全部交由了她一手分配。
“不……喝了……青岚啊,你先下去吧,我……想和胤轩……说说话……”长孙雾吃力的坐起身,闻了闻汤药,皱着眉拒绝了眼前的陶瓷碗,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是回天乏术了,服药,不过是找罪受的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老爷,医生特别吩咐,一定要每天喝的……”女人焦急的蹙起了眉,她还想说什么,却在长孙雾撇过头的决绝中,无奈的暗暗落下了眼泪,僵持了几十秒,最后只能依从,掩面而去。
“胤轩……你,过来,”靠着床榻的长孙雾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上前。
说真的,我真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被消磨完了,跪了半个小时,腿站起来之际还稍稍有了些许晃,耐着最后的性子,皱眉,坐到了他的床榻边。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的耳畔处,我挑眉,等待着他的开口。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五岁的时候,就是因为这颗石头,我才……冷落了你。”他喘着气,嘴角溢出了一抹苦笑,像是陷入到了当年的回忆中,断断续续的言语间却透着一股苍凉和……懊悔。
懊悔?我暗暗甩甩头,胡思乱想点什么呢!
“……父亲,既然都是我五岁的儿事,我怎么还可能记得呢。”我冷淡的撇了撇嘴角,淡淡的敷衍说。
他缓缓的摇摇头,苦笑的弧度愈发深了:“你……不用……骗我,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怪的很……任凭……我怎么……哄你,都不能让你……笑……咳咳……”
“不过,我还是知道……你比一般的……孩子要来得……聪慧……甚至,聪明的……不可思议……别人说这话,我还……能相信,可你……你,不可能忘记的……那天,看到这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