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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含黛-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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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南尧月遥遥隔湖,那可怕的声音终於不再魔音穿脑了。
  
  少尹来时估计也听到了那首余音绕梁的伤感笛声,人都没见就被征服得七荤八素,喋喋不休的追问:“南二公子这是在思念哪位心上人呐?我听说他在大漠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属下,两人很是要好。”
  我未及思索便板了脸:“我警告你,不要打他主意。”
  “没听错吧,三哥你口吻中有不自觉的独占欲哦。”他愕然,一根食指颤颤巍巍指向我。
  更为不悦:“瞎话到此为止。”
  他唉一声向後靠到椅子上:“说笑罢了,三哥你干吗这麽认真?”
  我们又东拉西扯了一些不相干的闲话,眼见快到日落时分才分开各自去小做梳洗。
  少尹和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厚得犹如一卵同胞。个性虽然无法无天顾前不顾後,心性率真又好事贪玩,对我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维护。也因为他宁可牺牲一切也选择相信我,4年前临渲殿事变,大雨瓢泼中那个遍体鳞伤浑身血污的雅少慕才得以苟延残喘下来。
  尽管并不希望他出现在有可能发生意外的婚宴上,但真正看到他不远千里只为见证我的终身大事,──那一刻不由得再次感受到沈甸甸的、超越兄弟间的以性命相托的情谊。
  
  这辈子我亏欠过一个人,类似的失足,绝不能在少尹身上重犯。
  
  
  ********
  少尹送来的几车礼物里,有几箱是安胎保身类的物品,有固本培元的药材、补充气血的汤药方子、林林总总的上好护心丸、安胎药丸,甚至还有数十件婴儿繈褓和小衣小物件。我只打开看了一眼就充分嗅到我那远在天边的老娘的授意,不由嘴角抽搐,赶紧关上让老唐收到仓库去。
  众多宾客送来的贺礼中有一件看不出来历的东西,来自秦大将军,简单的礼盒里装著一把分辨不出用什麽木材雕刻的奇特的剑。秦沾两天前派人送来贺礼时这把木剑就默默无闻的淹没在一大堆花团锦簇的盒子里,相比那些讨女人欢心的华丽衣饰和官宦人家谁也不缺的黄金白银,这把明显黯然失色的木剑反倒第一时间吸引注意力。
  在老唐叫人搬东西去仓库前我又特意将木剑拿出来把玩了一阵。木材颜色偏褐色,通体没有一丝杂质,像是上好翡翠般带著稍许透明,凑近嗅嗅还能闻到木材的清香。剑长4丈余,剑柄处粗陋的雕出一个堪供虎口握住的凹槽,信手挥动一下手感还挺舒适。
  木剑在实战中不会有杀伤力,因此这把剑应当是观赏用剑。然而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虽然木材奇异,做工却相当散漫,像是孩童的戏耍之作。
  倒是可惜了这鲜见的好木头。
  秦沾是皇上心腹,自然不会送我巨阙胜邪那种削铁如泥的名剑。南征北战多年,在什麽地方寻得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拿来充数做贺礼不足为奇。
  不过这名为“冶子”的木剑意外对我眼色,我将贺礼塞去仓库,独独把它留下挂在了书房墙上。
  
  
  
  
  
  
  
  9、
  卿王爷成亲当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沿街树木上栖满北归的鸟雀,啾鸣声不绝於耳。我骑著高头大马绕城中一周,跟大道旁等待已久看热闹的百姓和陆陆续续赶来的若干关外人士挥手微笑。
  在人群中看到好些熟悉面孔,潜藏在布衣百姓之後,遥遥冲我颔首致意便纷纷隐去身形。勒紧马鞍放慢行进速度,心头沈吟:此次婚事尽量低调处理,邀请前来观礼的也大都是皇上信得过的大臣,按理不会触犯龙鳞节外生枝才是。
  为何依然有这麽多朝野外的至交不请自来,暗中保护?
  难不成有什麽我尚未意识到的变故正要发生?
  在马背上略略转身,确定负责警备的阎卫长还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小杳的花轿旁,稍缓了一下心。
  为了皇帝不起疑,这次迎亲巡街还特意带上圣旨亲派的两个青衣仆从,正一左一右的把我夹在中间游街。看他们从容不迫的缓缓御马前行,训练有素得连本王这个驯马高手都自叹弗如。
  少尹笑嘻嘻的策马离我三米开外,不时故意落後,跟轿子里的小杳低声讲些什麽,然後自顾自一个人在马上笑得直不起腰。我知他是力图缓解小杳出嫁的紧张心绪,也不训斥,由得他去。
  两个小时的巡街即将结束,我提起的心渐渐放下。
  离王府还有几百米距离的路段时,状况突发。
  大道旁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你推我挤都想靠前一点争取看见王爷夫人的庐山真面目。熙熙攘攘中不知听见谁发出一声尖叫,然後一个5岁左右的男童跌跌撞撞从人群里被推挤出来,一瞬间就扑到我胯下坐骑一丈开外。
  马匹受惊,长嘶一声便奋力立起来,我穿著累赘的新郎倌装束,顾不得仪态是否端庄,双脚一蹬马镫就半站起来,用力勒紧缰绳转弯。惊马的右脚掌擦著男童的衣服重重落地,石板路上一阵尘土飞扬。
  我出了一身冷汗,就待翻身下马去查看男童的伤势。旁边两个青衣仆从已抢先一步,一个下马扶起男童,一个转向我这边牵住辔头安抚犹自长嘶不已的马儿。
  所幸那个男童仅仅慌乱了心神,没有受到皮肉伤,瘪著嘴大哭著要找妈妈。
  我松了一口气──忽然心神一凛,心里闪电般掠过一念,慌忙回过头去。
  这一眼,正好看到少尹蜷起身子弯下腰去,低著头看不见他面上表情。
  我大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眼前发黑。
  怎麽没想到这是一招声东击西之计?!!
  “少……”狂躁的呼喊还没出口,丫已如没事人般抬起头来,诧异的与我对望:“三哥,怎麽了脸色这麽难看?”
  我僵硬的把目光移到他右脚的马靴上──
  这混小子好死不死在这种时候给本王系靴扣!!!!
  
  **********
  虚惊一场。
  待敲锣打鼓进了王府门,我从马上跳下来时只觉得内心一片苍凉。
  三不五时的这麽被少尹惊吓,有几条命都不够我花啊……
  
  前厅内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贺喜的宾客。有少数在朝为官的大臣,另外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代表各自驻地的王爷,赶来给我撑场面。除了少尹外,与我同父异母有著血缘关系的其他王爷公主们均称病的称病找托词的找托词,无一到场。
  并不感意外,我很能理解另外几个兄弟姊妹不愿亲自前来的心情。作为自圣上登基以来就是重点盯防对象的卿王爷,来往过密容易给皇上造成沆瀣一气的错觉,罪名摊谁头上谁也担不起。
  少尹不晓得是仗著他是最小的一个,还是仗著先帝曾给过他免死金牌,就这麽不管不顾的跟我厮混。
   “三哥啊,不是我说,你这个王爷的婚礼也太简陋了一点啊~~~~”全然没有第二根肠子的雅少尹坐没坐相的瘫倒在椅子上抱怨。
  颇具喜剧性的是,和孤零零站在前厅迎客的新郎倌我一样,他旁边也空出一大块,那些大臣官员们默契十足同样离他远远,唯恐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他落得清闲,嘴上就忙著数落起我:“你看那喜烛,都不镶点大吉大利的字;看礼堂,随便就搭个架子立在那里,你真是诚心在办喜事吗~~~”
  我没空搭理他,因为秦沾秦大将军带著一位侍从出现在了前厅门口。
  秦沾今天著了一身绛色锦袍,也没佩剑,纡尊降贵走一条亲和路线,看起来相当勉强的在给本王面子。
  我走上前微笑:“秦将军公务繁忙还来给本王贺喜,荣幸之至。”
  他矜持的点点头,目光就四下逡巡起来。
  “南二公子身体不适,今天不会出现在喜宴之上。”不要他开口就知道他想找谁,本王乖巧的自动告知。
  
  早晨出门前,我鬼使神差绕道冬园一趟,果不其然看见那个身影倚在前几次我看见他的地方,芦笛斜抱在双臂中,身体全部重心放在石墙上,青苔上的露珠沾湿了後背。墨黑长发在风中飘散,几缕发丝柔顺的贴到颊边,他也不去拨开,眼神空灵的望著前面不知什麽地方,整个人怔怔的发愣,像是魂不守舍。
  我犹豫著,站在原地望了他的背影半晌,直到小岱子找来才回过神。
  小岱子问:“喜宴上预留了南二公子的位子,要不要请二公子出席?”
  我脑海中依然烙印著那天走廊上与南尧月僵直对峙的场景,南尧月不动声色的表情和平静得像烧尽了的灰烬的眸子,盯著我一阵阵凉意!人。他在昔日的三皇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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