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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从什麽时候开始被易容成这副酷似前太子的模样?临渲殿之後?”
她说:“12岁起。倒也不是始终能维持这副好皮相。在天香楼有皇上专门安排的人辅助易容,进了卿王府戒备森严,皇上只好专程送来有行家混在其中的大内侍卫替我隔几日弥补瑕疵缺陷。”
半晌有些出神:“我虽不识得前太子……但终日於铜镜中见到这张美丽的脸蛋,多少能够了解为何皇上与王爷都对这个人倾注毕生心念……”
温软的青葱十指抚摸上我的脸颊:“王爷这麽多年,透过小杳,看到的都是太子殿下……?”
香烛已燃完三分之一。
我盯著摇摇欲坠的芯火发了一阵呆,再缓缓抬起手来,按住她柔若无骨的指尖,拉至唇边轻轻亲吻。
柔声问她:“那麽,跟在本王身边这麽多年,你可曾从雅少铭那里听到过背叛本王的下场?”
手指骨折断的脆响有如秋天干枯的树枝剥落声,带著一部分沈沈死气。玲珑如玉的手指逆向翻折向手背,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右手五指一瞬间折断的钻心之痛让身侧的少女疼白了脸,她下意识要抽回手去,力道哪里敌得过我。我抓在手心不放,再不紧不慢一根根去折另一只曾无数次抚摸过我身躯、与我十指交缠的纤纤玉指。
她终究是变了脸色,哀哀的唤:“王……呃,王爷……”
“书房里燃著的香烛有毒,这是你舍命在本王面前现身的原因。”最後一根手指掰断,我轻缓地抚摸过她微微发颤的手背,沿著青色血管下走,游弋到腕关节处,“给你一个机会,本王不运功抵抗,看是本王先死在这毒香之下,还是你──先倒在本王面前。”“卡擦”一声,腕关节断裂,那娇俏如花的少女散去了妖娆妩媚的姿态,惨呼著提著两只垂在手臂下方的断腕跪倒在书房地上。
我居高临下的望下来,胸口郁积一股沈沈闷痛,越积越浓,直往四肢百骸里扩散游走开去。
书房里只听得见小杳沈重的呼吸声,我单手放到她头顶,拽起如丝长发,迫使她不得不仰起脸庞与我直视。那张抵不过疼痛终於是泪眼盈盈的脸庞上没有怨恨,强忍痛楚的同时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失去了血色的唇微弱吐出几句话:“我原以为,小杳在您心目中好歹有那麽一星半点分量……原来,真如圣上所言,王爷您心里、眼底,自始至终在意的只有那一个人……”
“所以当年手握四十万重兵北上逼宫,眼见大局将定,到了最後关头……却仍是甘心被那人引君入甕,甘心被那人暗下埋伏,甘心受刺重伤……没有一丝犹豫地,就这麽失了唾手可及的大好江山、尊崇帝位……”
颈动脉的血像逆流的瀑布急冲上半空,倒下去前她还在用我熟悉的方式吃吃的笑:“雅少慕,你这辈子呐,注定就毁在你爱上的人手里……”
那个与我恩爱缠绵无数个日夜,更甚春光娇豔的娇嫩躯体,顷刻已成一介冰冷物品。我保持著一手提起她长发,一手运气自她脖颈割划下去的姿势,寂然立在一地鲜红血泊中。
“王爷。”
冽蠡单膝跪倒,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人一眼,双手捧高一件物事:“这只芦笛,是冽蠡自南衅房中搜得。”
那只芦笛好生眼熟,我自南尧月手中看见不下十数次的,就是同这只一模一样的芦笛。只怕吹起来,音色也不相上下吧?
我长声大笑起来,边笑眼前边阵阵发黑,摊开手掌,手心里全是血。
甩开小杳的尸体,我咳嗽著指过去:“化尸水,一根头发都不要给本王留下。”
“王爷,您需要尽快解毒……”
“照本王说的办!!!”
他不再多言,沈默的去搬尸首。
大雅奉行入土为安,化尸水这种毁尸灭迹的做法原本是江湖中人对待有著深仇大恨之人方会做出的挫骨扬灰之举,其腐蚀效果之强之快,我也是初次见到。一阵轻烟腾起,原地转瞬只剩浓稠凝固的血渍。
我压抑著奔腾紊乱的内息,狠狠抹去唇边血迹。
“把这只芦笛放回原来地方,这件事,对谁都不要提。”
──雅少慕,你这辈子,注定毁在你爱的人手里……
****************
“三哥,你脸色很不好看。”
在城门口与少尹他们会合,微弱月光下衬得我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我说吐了几口血,毒已经逼出来没什麽要紧。
欧阳谨探究的目光将我上下扫量,问:“行宫里看见你二哥了?”
“估计是被打草惊蛇了,没见著什麽重要角色。”我轻描淡写带过去,“秦沾追了你们多久?”
说到秦沾,雅少尹来了劲头:“那个秦大将军说来也古怪,我们扔了几只飞镖进去,他反应快速当下就抄剑追出来,身边那个蛮族大块头亦步亦趋也紧追不舍。可是追了十几里地,快到那间他跟二哥见过面的破庙时又停住了,像是有所忌惮。”
“这麽说来,二哥不在行宫,而是在破庙里。”我冷笑,“这位高贵天子还真是卧薪尝胆啊,他未免也把本王看得太不可或缺了吧。”
“你成亲前,我去过一趟王城,见了……见了大哥一面。”少尹犹豫了,踌躇著看我,脚步边就向欧阳谨身後挪。我等欧阳谨严严实实把他护在身後,才问:“大哥状况如何?”
“……不大好确认,但似乎是……神智已经不清醒了。”
欧阳谨及时格挡住我凌空扑过来的身形,喝道:“雅少慕你冷静点!少尹又不是雅少铭!”少尹也叫:“我就知道你会发疯!不如不要告诉你!”
我急喘几口气,未清干净的毒素又在大脑中闹腾,发了好一阵子晕。
“我平静下来了,你一五一十跟我说,大哥发生了什麽事?”
少尹嘟哝著,还有点余悸,不情不愿的说:“我去冷宫一趟,看见大哥坐在园子里,手里拿著一本书,却是没看。那天下很大雨,我叫他他也不应,等我试探地走上前,拉住他的手,他忽然转过身来对我痴痴的笑,他……他说……”
心脏扑通扑通急促跳动起来:“他说什麽了?”
少尹脸颊忽然飞红,偷眼看了一下身前的欧阳谨,懊恼地道:“大哥冲我喊了一声‘少慕’,径直就扑到我怀里来──等我大惊失色想推开他,他却抬起脸,又唤了声少铭,接著,接著,就吻了我…………”
“哢哒”两声,欧阳谨和我同时捏碎别兜里的一枚飞镖。欧阳谨沈著脸,表情难看得像被人戴了绿帽子,粗鲁的一把捏过身後人的脸,呵斥道:“你就这麽给人占了便宜去?”
少尹妄图挣扎:“我怎麽知道大哥会突然吻过来!我也不能推开他,大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唔……”剩下的话被欺压上来的唇全数封堵在口腔里。
漠然看著欧阳谨强硬的把我七弟吻得手足俱软,眼前纠缠的人影淡化开去,闪现出一个浑身湿透、长发紧贴在衣裳上的俊美青年影子来。那个被幽禁在冷宫多年的人,他第一声唤的,是我的名字……
这麽多年过去了,大哥,我始终还是没有分辨清楚,你眼里看著的究竟是我还是雅少铭?
“要办事回房里去。”不耐烦等他们依依不舍的分开,我到欧阳谨身上到处乱摸,“把南族情报给我。”
两人立时分了开来,欧阳谨用著一种极其诡谲的表情,同少尹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神秘兮兮的同时看向我。“那个,”欧阳谨咳嗽一声,“紫霞庄行走江湖多年,也是首次知道世上有这麽一个古怪族群的存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少尹的模样像是要笑,又像是无尽的同情:“三哥……我问你,你是抱过南二公子了麽?”
我从欧阳谨衣袋里摸到一个卷轴,边漫不经心地“是啊”回答一声,边把薄如蝉翼的卷轴对著月光展开。卷轴的内容很多,字眼分布得密密麻麻,我耐著性子一个字一个字看,仰著头久了脖子都有些酸。
少尹道:“那你惨了。我也是刚刚才从卷轴里得知,南族人兵败後,之所以一生只能被一个人抱,是为了肚子里孩子的缘故……”
卷轴最末尾处用鲜红标记出醒目的一行字:南族贵族无分男女,初夜即受孕,八月瓜熟蒂落,终身不得亲近孩子父亲外他人,有违此道者血液逆流,筋脉尽断而死。
“……”
我对著那行字发了足有十分锺呆,初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末了一股彻骨凉意直从脚底爬上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