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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宇脸上毫不见意外,只是哼一声,道:“凭他的聪明,回了帝都,总还是能从格尔达那里套出真相。他晓得是误会了我,又扯不下脸面来道歉,就这么派人鬼鬼祟祟的。”
杜若:“你怎么知道他扯不下脸面来道歉?”
苏宇:“他那样的人物……”
杜若叹道:“苏兄弟,你这个人呀,就总是那么不懂别人的心。”
“你我二人只要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怕不出三天,赵钧就会来登门谢罪。”
杜若回头:“怎么,你不信吗?”
苏宇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杜若也不挣脱,任由他握着。
那边树顶上果然微微有了响动。
苏宇笑道:“倘若我跟你有什么亲昵的动作,你说那个赵钧会如何?”
杜若微微侧过脸来:“只要苏兄弟答应以后不再跟那个赵钧纠缠不清,今晚的杜若……自然……任凭苏兄弟处置。”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然有些异样。
四目相对,似乎空气都有些凝滞。
水花声响,一尾金鲤跃出水面,几滴水溅上了亭上二人身。
苏宇咳一声,生硬一笑:“杜兄果然喜欢说笑。”然后就慢慢地松开了手。
杜若不言语,苦笑一声:“苏兄弟心里果然只有一个赵钧。”
苏宇亦笑道:“杜兄有人间的七仙女相伴,这等仙福艳福,当真羡煞旁人。”
杜若摇着折扇:“这人间的七仙女,却没有一个能及得上苏兄的。”
“不过感情的事情终究勉强不得,我杜若从来不强人所难。倘若心里总念着他人,纵然在一处了,又有何趣?须知两情相悦,却是世间难求的。”
“纵有七美相伴,不过人多热闹,哪里能谈得上真正的两情相悦?”
“倘若不成……宁可做朋友罢。”
一片沉寂,惟闻蛙鸣阵阵。
苏宇终于开口:“苏宇能得杜兄这样的朋友,都不晓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杜若望着星空没有回头:“哪怕只是做朋友,也好。”
语毕,又是半晌沉寂。
终于,还是杜若打破了沉默。
杜若:“苏兄弟这样在意赵钧,只怕对这位大将军也不甚了解。”
苏宇神色有些尴尬:“这个赵钧,一味的霸道粗莽,倒像是从土匪窝子里出来的。”
杜若不禁失笑道:“你居然说赵钧是匪寨出身?他可是真正的皇族后裔,只是隔了这许多年,他身世,没什么人敢提了。”
看着苏宇一脸惊诧的样子,杜若:“你不信吗?你是不是觉得他的身形过于魁伟,加上天生皮肤黑,和那些面目俊美且苍白瘦弱的皇族了弟很不一样呢。”
苏宇不语,默认了。只是看着对方。
杜若叹口气:“你对赵钧的身世这般感兴趣,如果现在不和你说,怕你是今晚都不得睡了。”
杜若:“赵钧长得跟他父亲几乎一模一样。他的父亲年轻时是宫门口的执戟郎,被先皇的妹妹,也是当今皇上的姑母清河公主看中了。不顾一切地跟了这个小小的执戟郎,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是赵钧。”
“当年的清河公主,是出了名的美人。原本是要被当时的皇上,也是先皇的父皇嫁给月兹国国王的,不想那位公主想方设法逃出了宫,竟然跟着执戟郎私奔。后来被布下的天罗地网抓到。月兹国与大衡的联姻就这么被一个小小的执戟郎破坏。当时的皇上大怒下就要处死执戟郎,却被清河公主以性命要挟。皇上无奈,终究是不忍心自己的爱女,只有把爱女与执戟郎一同削为平民。清河公主也因此从元氏皇族宗谱上被永远除名。从此这一对年轻的夫妻,隐居于帝都一位置偏僻的菜园子中。赵姓男子无法在军营甚至镖局中找到活计,只有种菜耕田为生。清河公主甚至把两个忠心耿耿的贴身宫女都遣走嫁了人,只凭一双手来织布,帮着夫君一同过活。日子清苦,比起当初在宫内宫外自然是天上地下。但这对夫妇居然无怨无悔。其实清河公主稍稍低个头,很容易得到父皇的原谅甚至帮助。但她居然一直没有那样做。心甘情愿跟着自己的夫君,过着男耕女织的平民生活。”
“后来赵钧出生,日子过得跟寻常的农家孩子一样。直到赵钧八岁那年,先皇继位,惦念着自己流落民间的妹妹,特下旨意,许赵钧入宫与皇室宗亲一同入读。那个赵钧,从小就是个出事的主儿,人小力大,加上入宫前跟着父亲学了不少拳脚,不到半年,打伤了众多皇族子弟,惹了不少祸事。甚至连在宫内授业的几个大儒都被赵钧气了个半死。加上读圣贤书写文章又实在不如意,先皇也就没让他再读下去,特地指派了几个教头,专门教赵钧习武。”
“据说赵钧是个习武的奇才,不出两三年,那几个御林军的教头就都教不了他了。那时候赵钧只有十一岁,就已经豪言壮志,说拳脚不算什么能为,统兵打仗杀敌万千才是真能为。又开始看兵书。于是先皇又把他送到军营。然后等到赵钧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成了军营中最年轻的将军。先皇却始终不肯派他出兵打仗。一直到赵钧二十五岁,再三请命,先皇总算批准了他随军出战。再后来,几年内发生了几次大的征战,赵钧接连打了几个漂亮的大胜仗,在军中威望越来越高,就在两三年前,众望所推,做了护国大将军。”
苏宇听后半晌不言语,半日,方道:“那赵钧的父母是不是已经不在世了?”
杜若:“他的父亲似乎多年前就患了恶疾去世。至于他的母亲,真正的金枝玉叶,应该是在一年多前去世。与先皇驾崩,不过相差了几个月。国丧之日,本来清河公主在宗谱中被除了名,是没有资格走近先皇灵柩的。那个赵钧,完全无视礼法,亲自扶着自己的母亲,走到了很多元氏宗亲都没有资格走到的位置上……据说还气晕了几个恪守礼法的老臣,那个时候,护国大将军的举动,当真是轰动一时。不过他毕竟位高权重,无人能奈何得了。”
言毕,杜若道出一句:“这个赵钧,也算是世间罕见的奇男子了,也无怪苏兄弟对之念念不忘。”
苏宇看似无意地说出一句:“这么说来,那个彦王,就是赵钧的表兄弟了?”
杜若:“血缘上是,名义上可就不算了。那个彦王,本来也是个人才,只是他的生母只是宫中掌管书册的小小女史,不晓得怎么阴差阳错,竟被素有龙阳兴的先皇临幸,生下的儿子居然成了先皇的长子。这个龙位本来也应该是彦王的。只是当年的那位正宫皇后娘娘是个很工于心计的厉害女人,晚了几年生了一儿一女,却终归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然后那个女史,又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深宫中。倒是彦王,也算是命大了,居然没有早早地夭折活到了今天。”
“当今的皇上行事很是奇怪,倒是他的姐姐——垂帘听政的金宁公主,聪明才智比自己的母后更胜一筹,真正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倘若金宁公主是男儿身,大衡的百姓们,可就是有福得多了。”
苏宇似在自言自语:“原来有这许多纠葛。”
杜若:“宫帏恩怨,外人是说不清道不明。大衡皇室,元氏一族,子弟甚多。但现在也只有彦王和赵钧这两大文武百官之首。其余的,自是庸碌无可提及。”
苏宇:“只怕那个彦王野心不小。”
杜若:“彦王野心再大,只要有赵钧和金宁公主二人,只怕也很难真正成事。”
“再说这个彦王,人品也很有些问题。倘若当初真是他坐了龙椅,大衡的百姓只怕有的苦吃了。当初先皇废长立幼,也不仅仅是那位皇后娘娘的手段。恐怕先皇也看清楚了这位长子的人品,这才立了行事古怪的幼子。又特意立遗诏让金宁公主垂帘听政。先皇心思慎密,去世前最后几天还特赐自己的皇后殉葬。那位皇后太工于心计,倘若让她做了太后,又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皇后一族武将出身,外戚专权,恐怕于元氏统天下有碍。皇后一死,剩下一个垂帘听政的金宁公主,毕竟也是元氏女,是个识大体的。凭她的才智,也能保得稳元氏江山。”
苏宇问出一句:“看来先皇也是个明白人,怎么就放心让赵钧手握兵权做了护国大将军?”
杜若:“先皇看人基本上没什么差错。赵钧因为自己的父母一度对元氏皇族有怨恨。但他被先皇着意栽培,渐成气候。又当着无数人扶着母亲不顾礼法走到先皇的灵柩前,。电子书着实出了一口怨气。做了护国大将军,从此忠心大衡。赵钧这人,不是个有太多野心的。他的职责,是护国安民。”
苏宇想起了原先华总管对自己说的苏汉青的“事迹”,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