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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软禁
赵钧在垃圾堆旁躺了两天两夜,气若游丝。
有好心人看他可怜,一开始还放点吃的东西过去,却遭遇对方白眼相向。于是不再有好心人送吃喝。赵钧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就像个死人,有顽皮的小孩子朝他身上砸石子,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于是那些小孩子们愈发的肆无忌惮,索性跑过来朝他身上吐口水。
甚至还有小孩子要冲他撒尿,赵钧突然坐起,手一动,还没触到小孩子一根头发,那帮子顽童就哭叫着跑开了。
赵钧那个样子,看上去当真是比任何一个乞丐都肮脏凶野。
没有医药,地方又肮脏,身上的伤口开始溃烂,引来众多苍蝇围着他一个劲儿地嗡嗡直转。那些来倒垃圾的小贩们都是捏着鼻子过来,看着他的眼神全都充满了嫌恶。
甚至那些乞丐都在他面前“高人一等”,冲他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笑骂。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赵钧现在却不再想这些,早在数日前他就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已经是自暴自弃。身边的水和食物根本不去碰,甚至野狗过来抢食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等到着那一天的到来,那一天,他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死人。
几天没进食,两颊陷下去,胡子拉渣,蓬头垢面,一群苍蝇围着他飞,身上脏臭得就跟那堆垃圾一样。一天到晚都有顽童冲他猛砸石子取乐……
这时候的赵钧,哪里还是那个威风凛凛、让天下人仰慕的大将军?已经完全没了人样。
然而,那一天,却仍然没有到来。
他居然还活着。
赵钧的意识却渐渐变得模糊,甚至连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
他沉沉地睡去,又醒来,迷迷糊糊中,似见眼前一个影影绰绰的白色身影,一个轮廓都模糊不清的人形站在他面前,盯着他。
头顶上一个声音响起,在他听来,却是虚无缥缈。
虚无缥缈的声音:“你可真脏,又脏又臭,把自己弄成天下最肮脏的垃圾。”
赵钧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集市上所有人全都望着一个方向——
一个白衣飘飘的美少年,一看就是来自大衡,是那么的干净漂亮,比集市上最漂亮的姑娘都要抢眼,居然把睡在垃圾堆旁的那个白痴背起,居然一点儿都不嫌肮脏,就那么背负着,一步步向前走着。
整个集市突然鸦雀无声,没人出声,所有人自动让开一条道。
人群夹道中,白衣美少年低着头,背着明显比自己身形高大的肮脏“白痴”,在人们的注视下走过。
所到之处,恶臭扑鼻。两边人都捂住了鼻子,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肮脏“白痴”,身上流淌而下的肮脏浊水,还有伤口处的脓……
有人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更多人还是忍着呕吐的欲望,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那位漂亮得眩人眼目的美少年,肮脏的脓液明明滴入了他的脖子,他却抬着头,看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走出集市,美少年以十倍的价钱雇了一辆大车,带着满身的肮脏,不顾恶臭,与赵钧同坐车内,从怀中掏出一块洁净的白帕,用力擦试着那张肮脏的面孔。
赵钧明显瘦削的脸终于从厚厚的污垢下显露出来。
美少年看着他昏睡时的面容,终于说出了:“我不会让你这么早死,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车夫根据主顾说的那个地点,在撒珊七绕八绕,终于停在了一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大花园门口。
花园中大水池上建着几幢大房子,都是以白色为主调,看上去气派优雅。
门口等着两个相貌俊美的月兹国少年,作仆役装扮,看上去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看到白衣少年下车,都想上前帮忙。美少年却挥手让他们退开,亲自从车中背出一个天下最肮脏的乞丐。在别人的目瞪口呆中,弯腰背负着,一步步走进了花园。
此后几天,赵钧一直没有恢复清醒。
有时候他会醒来,却是眼神呆滞。眼前模糊不清,似乎能感到有人把他轻轻地扶起,给他喂下一碗碗或苦或甜或咸的东西。然后在他身上涂了很多东西,多数都是凉凉的,涂在身上很舒服。
赵钧就像个婴儿一样任人摆布,失神地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白色身影,不知不觉又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他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起来。
五天之后,他终于真正苏醒过来。
两个相貌俊美的少年男仆在细心服侍,一个在他伤口上涂着药膏;一个跪在地上,拿着药碗和银勺,小心翼翼地喂给他汤药。
赵钧脱口而出:“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两名少年全都低着头,没言语,各司其事。
赵钧抬头打量周围,这是个很大很漂亮的卧房,以白色为主要基调。壁上精雕细琢着森林鸟兽的浮雕。屋内四角,立着四座月兹国美神雕像,两男两女,女的手中提着精致的篮子,里面盛满了真正的香花鲜果;男的握着真正的大刀宝剑。
赵钧身下是一个宽大的矮矮卧榻,铺陈着厚厚锦褥。
赵钧整个人是趴在柔软的卧榻上,全身□,背上涂满了绿色的药膏。和他黝黑的皮肤,成一种诡异的色彩对比。
少年银勺刚刚伸到他嘴边,却被他挥出掌。银碗倒地,药汁洒了一地。
赵钧警觉的眼神:“你们到底是谁?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赵钧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抓了,成了月兹国的俘虏。他甚至猜想自己会不会是陷身月兹国王宫中。
不过眼前这两个月兹国少年不会是王宫中的阉奴,更不会是传说中的银月武士。
传说中的银月武士,绝不会做这种低三下四侍候人的活儿。
两个少年也不知是不是哑巴,竟然一言不发。一人跪在地上,取出洁净的白布,擦试着地毯上的褐色药汁,另一个捡起地上的银碗银勺,与疾速擦干药汁的同伴低着头离去。
赵钧支撑着爬起,不顾全身剧痛,向门外奔去。
刚奔出几步就又重重摔倒在地,在地上爬着,抬起头,看到那扇沉重的大门在自己眼前关闭。
赵钧奋力爬起,扑到门上,竟是撼不动丝毫。
赵钧举拳砸门,怒喊道:“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门外一片死寂。
赵钧砸了半天门,根本砸不开,剧痛之下突然觉得全身无力,慢慢地倒了下去。
门外走廊上,两名仆役少年恭谨问道:“主人的吩咐,我们兄弟两个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对面白衣美少年点头道:“很好,你们两个侍候好病人,不要多说一个字。尤其不要跟那人说我的样貌。”
两个少年立刻答道:“是,主人。”
卧房内,赵钧吃力地爬起,拖着裹着伤药的断腿,一步步挪到窗前。
窗上镀以一层白银的栏杆结实得很,根本撼不动。
他只有透过栏杆往外望,只能看到一片果林,以及将果林与外界隔绝的围墙。林中只有一个老人,在那里细心地修枝。
赵钧冲那个老人大声地喊着,老人却是背对着他,不知是真聋还是假聋,充耳不闻。
赵钧终于闭嘴了,他突然感到又渴又饿。
他转手,在宽大卧房内扫视一圈,拖着伤腿,慢慢地走到一女性美神雕像旁,伸手取出里面所有的鲜果。
都是月兹国特产的几种果子,却也只能让权贵们享用——肥美多汁的大枣、鲜红诱人的苹果、散发着馥郁香气的金黄色蜜梨。
赵钧臀上亦有伤口,不能坐,就趴倒在地上,大口地啃着手中的鲜果。
这里肯定不是月兹国王宫,但肯定是某个富豪之家。
赵钧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跟一个月兹国富豪真正结交……
本来凭他的身份,抓到他的月兹国人完全可以去国王驾前邀功请赏。然而却没有……
这个神秘的富豪居然把他软禁起来,细心地照看他的伤势。
对方是敌是友,孰难预料。
前一阵子受了很大打击,自暴自弃下险些死在肮脏的街头。
如今……身子已经明显好转了许多。
赵钧转眼把手中的鲜果吃得干干净净。
他暗下决心,只要养好身子,凭他的身手智谋,从这里逃出,不会成为什么难题。
第二天两少年再来照看病人,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很配合,吃药喝粥,似乎还惟恐不够。
两少年谨记主人的吩咐,不多说一个字。
赵钧却笑道:“怎么就只给一碗参粥,哪能吃得饱,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吗?”
两少年对视一眼,撤盘离去。
出门后立刻报告主人。
主人:“看来他是想养好力气越狱。也罢,吩咐厨房,就以招待贵客的规格,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