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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亲兵来报说;“王爷,前面是南赵永平郡王府,府中的大宗姬指挥着家丁向外扔东西,不让咱们进去,因王爷说过要秋毫无犯,所以兄弟们只能围在外面鼓噪,等里面疲了再说,她家有再多坛坛罐罐,总有扔完了的时候。不过那女子心肠甚是狠毒,那罐子里装着石灰,里面还有个小罐子装着水,一抛下来便发热冒烟,好几个兄弟着了道儿……”那亲兵可能也没想到在城里能遇到这样的抵抗,兀自愤愤不平。
颜启昊点点头,又凝目去看那女子,发现那女子指挥作战颇有章法,若源兵不靠近,她便指挥家丁按兵不动,以节省“弹药”,若源兵企图破门或翻墙而入,她便迅速指挥家丁抛出坛子,以吓退源兵。而且,并不是每次都抛出那杀伤力巨大的石灰坛子,有时候是火油罐,有时候是石块,甚至有时候是荷叶裹着的粪便,一着地便恶臭四溢。
颜启昊皱了皱眉头,暗暗思忖,若按照这种打法,里面只怕还能坚持好几天,见那楼子虽不比军中的规制,却也高大结实,想必不是一天之内建好的,恐怕从西夏军破城开始,这姑娘便指挥着下人死守府邸了……
想到这里,颜启昊不禁暗暗钦佩,当下在马上抱拳拱手,提起一口气,朗声说道,“楼上姑娘听着,如今源赵两国结盟,共御西夏,在下大源国益王颜启昊,已经将燕京从西夏手中夺了下来,姑娘不用惊慌,且命下人暂停攻击,在下愿解甲入府,与姑娘面晤。”
听了这话,那女子手中的旗垂了下来,低头凝视了片刻,也朗声说道,“好!你让他们退到五十步以外,你一个人过来!”说完便抛下旗子,转身下了楼。
颜启昊见她如此爽快,忙令兵丁退开,自己翻身下马,卸下甲胄,甚至把弓箭也摘了下来,就那样一身青衣,大踏步的走向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颜启昊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那大门便吱呀一声,向两旁打开了,门内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发髻散了,一头长发瀑布一样披垂下来,红扑扑的脸上凝着细汗,一双眼睛灵动顾盼着,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怀疑。
颜启昊忙抱拳拱手,“在下大源益王颜启昊,幸会姑娘。”
那女子竟然也一拱手,“在下大赵永平郡王长女康灵好,见过王爷。”环抱的手臂分开了斗篷,露出里面的一身朱红劲装。
颜启昊微微一笑,“姑娘智勇双全,在下佩服。”
康灵好有一丝腼腆,微微红了脸,轻轻低下头去,用手指撩拢着被风吹到唇边的发丝,随即又抬起头来,赧然一笑。那一头乌油油的长发,被风吹成一袭青丝的披帛,美得炫人眼眸。
“好漂亮的头发……”天时虽然是初冬,但在颜启昊心中,已经春暖花开。
颜启昊又抬头看了一眼楼头的颜音,眼中依稀仍是当年那红衣丽人的影子。这府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似乎都带着她的气息……她小时候,也曾这样在楼头坐过吧?也曾安安静静的看着书?也曾有那样明媚而温婉的模样,如同当年初相见的那一刻?
她的父王,在西夏攻城中战死,她的幼弟,在西夏屠城中失散,她自己,在那最艰难的十几天中,坚强的支撑着偌大的王府。
那以后的一个月,两个人如胶似漆。他为她寻找失踪的幼弟,她也为他接管政事出谋划策……直到,西夏彻底退兵之后,源赵两国因燕云十六州的归属起了争端,兵戎相见,她和她的家人,都成了战俘……
再后来,她的嫡母、庶母都在幽囚中病故,他去求他的三哥,把她赐给自己作为姬妾。原以为可以让她过上安宁平和的日子,哪知道她却拼死不从,几次三番大闹下来,把府中搞得鸡犬不宁。
那日借着酒醉,他强占了她,让她有了身孕。她拼了性命自残,不让这个孩子来到人间……整整十个月,他派人昼夜不停的看顾着她,终于让那个孩子平安生了下来,那个孩子,便是颜意。她却不肯喂孩子一口奶,临盆当天便自己剪了头发,跑到后山家庙中,再也不肯出门一步。
这院子,曾经叫榴园,每到春深,便开满了照人欲焚的火红石榴花,但她孕中一怒之下,一把火都烧了,只留下一地青涩黑焦的小小石榴,和十几株残桩。后来这园子便没了名目,自颜音和戴子和住进来之后,颜启昊便命令下人改称留园,却是留恋的留,也是盈歌的封号,留国公主的留……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零八、棠棣曾忆故情浓
楼头窗内,一个人影闪过,看相貌,依稀便是颜意。
颜音转头对里面说了句什么,便合上书,转身进屋去了。
“二哥!”颜音笑着招呼。
“身子好些了吗?” 颜意穿着一身白色的鱼鳞纹箭袖,像是刚练过武回来,身上似乎还冒着热气,又带着一丝尘土味道,但那身衣服却干净整洁,一点不见脏。
“好多了。”颜音点头。
“府里的吃食,想必你也腻了,这段日子不能出门,一定闷得紧,二哥给你带了些坊间的好吃的!” 颜意说着,将手中的食盒举了举,随即又放在桌上,打开了盖子。
“这些都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新鲜吃食,二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一样买了点儿,你先尝尝,看哪个好吃,二哥再去给你买。”颜意一边把一样样吃食往外拿,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听说你这病不能吃寒凉的东西,我也不太懂,这些都是问过了摊主,然后又自己忖度着买的,要是哪样不对,你告诉二哥。”
颜音笑着,凑上来帮忙,看到那些吃食有十般糖、澄沙团、韵果儿、蜜姜豉、皂儿糕、小螺酥……不禁咦了一声,“这些……好多都是我在大梁吃过的啊!”
“是吗?”颜意笑道,“那也不奇怪,这燕京在二十几年前,原本就是南赵的,这几年交战掳过来的战俘,也多数在城中定了居,现在这城里啊,说汉话的反而比说女直话的还多呢!”
颜音因知道了颜意的身世,听他评价源赵两国的关系,心里多少有点异样,但抬眼去看颜意,却不见他神色有什么变化,一径那样淡淡的,笑得很温柔。颜音心想,“二哥的相貌也很清秀呢,但眉眼却最像爹爹。”
“怎么?我脸上有土吗?我练完武洗过了啊。”颜意见颜音盯着自己看,用手背抹了一下脸。
“没有,没有。”颜音笑道,“我只是觉得几年不见,二哥更好看了。”
听了这话,颜意也噗嗤一笑,“你这嘴啊,什么时候变得和小五一样甜了?小五便成日价说什么赵子龙赵子龙的。”
颜音也笑,“你别说,还真有几分像……对了!我师父给小五诊过脉了吗?他怎么说的?这两日衙门里事情忙,他又有好几天没过来了。”
“诊过了,也开了方子,说是没有什么大事儿,也是先天禀赋弱,好好调养一阵子就好了,说比你小时候的身子要好很多呢,不难调理的。”颜意眯着眼睛,抿嘴轻笑,“他每次闹着不肯吃药,我就吓唬他说,若是不吃药,将来就像三哥那样,被父王圈在府里,哪都去不了,他就乖乖吃药了。”
颜音莞尔一笑,没有接话。
“音儿……对不住啊,二哥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颜意见颜音不说话,以为他听了自己的话心里不快,忙不迭的道歉。
“二哥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呢?我没有不痛快,小五身子没事儿,我也就放心了。”颜音说完,便拈起一枚小螺酥自己吃了,又把另一枚塞到颜意嘴里。
一股焦香甜蜜的味道,炸裂在颜意嘴里,颜意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病弱的弟弟,不由的想起了往昔的那些事。
颜音自小便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但每次三兄弟分酪酥的时候,却总是抢最大的一份,但转头趁大人不注意,便塞给了自己……还有那次,自己害大哥丧了命,被父王鞭打,也是他张开双臂,挡在自己面前……自己跪在大哥灵前守灵,一日一夜水米未进,昏厥过去,醒来是看到的,也是他拿着一皮囊温奶|子,缓缓喂给自己,又坚持要陪自己跪着,最后累得枕在自己膝上睡着了……
颜音也微微仰着脸看着颜意,想着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候,三兄弟玩在一处,府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大哥和二哥四只手搭成个卐字形,做成轿子,让自己骑在上面……二哥也像现在这样,常常偷偷溜出府去,带些坊间的吃食和小玩意回来。每次三兄弟满头大汗的跑到鹤园,娘总是先拉过二哥,为他擦汗净面,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