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颜音歪着头想了片刻,说道,“若这个仇人是恨我的人,我当然会医,把他医好了,说不定他就不再恨我了,这样便化解了冤仇,岂不是很好?若这人是要害我的人,我要看看情况再说,若我不能自保,医好了他,他会马上害死我,那还是不给他医病比较好。”
“若这个人当时不会害你,但你知道,他迟早会成为你的敌人,你怎么办?”戴子和的神情,有些迷离,像是想起了很久远以前的旧事。
听了这话,颜音突然便想到了那个真正的太子康茂,他当时没害自己,但是此番南回,必然会成为源国的心腹大患。若他病了,自己能治,会给他治疗吗?……应该会吧?因为他并不是病好了马上就会对自己拔剑相向的人,他那日也放过了自己,也只是因为珠儿说自己对他们有恩,他应该是个恩怨分明的坦荡君子吧?其实他若是当时把自己杀了,也并不过分,毕竟两国交兵,相互之间,都是仇人。
想到这里,颜音点点头,“会救!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事情会怎样,今天是你的仇人,也许明天就会成为朋友也未可知。”
戴子和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揽过颜音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为颜音揉捏着肩背。
车子只走了两日,便赶上了大部队,但颜启昊却并没有过来看望颜音。
颜音这一行人,也并没有跟大队人马混在一起,只是若即若离的跟在最后面,像是要防着颜音跟那些赵国人接触一般,甚至似乎也防着颜音,不让他跟源军接触。
“小郎君!”车外一声呼唤,让颜音又惊又喜。
“阿古!”颜音一跃而起,猛地拉开了车帷。
却见阿古被两个兵卒押着,站在车前,他一见到颜音,便跪下磕头行礼。
待阿古站起来,颜音才发现,他的右颊上,刺着一枚崭新的,拳头大的奴印。
“你的脸怎么了?!”颜音惊问。
阿古淡然一笑,“小郎君,对不起,那日夜里,我从家里回来,却没有径直回来找你,因为心中烦闷,喝了些酒,便跟那些人在一处鬼混了一夜……这一次王爷处置了一百多人,犯事儿的人,凡是奴籍的士兵,一律在面颊上刺字,遣回军奴营,终生不得脱籍、升迁。所以……我要走了,特别来跟小郎君告个别。”
颜音大急,“你不是有脱籍文书吗?
“那东西……我已经给我大哥了,从此以后,我与父兄,与那个家,再无瓜葛,我脱的不是这个奴籍,而是那个家的家籍。”阿古说得云淡风轻。
“可是……我不要你走,我去求父王!”
“王爷不会答应你的。”阿古摇头。阿古在颜启昊身边伺候了两年,深知颜启昊的秉性。
颜音其实也知道的,自己去求父王,多半不会有任何结果,况且阿古他们干的那些事儿,也实在是可恶,“你也是糊涂,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儿?”
“我心情不好,又喝了点酒,糊里糊涂就这样了……”阿古一笑,“这辈子,也值了,第一个把源军大旗插在大梁城头,又睡了……”阿古掰着手指头,“……好几个赵国皇帝的老婆,王爷的女儿,就算是现在死了,也值!”
“胡说!我不许你死!”颜音急得红了眼。
阿古的眼中,涌起了水痕,“小郎君对我好,我会一辈子记得的,只是……恐怕没机缘报答了。”说完,他便掏出那几枚金纽扣托在掌心,但中间却混了一颗白色的弹珠。
颜音拈起那颗弹珠,见是滑石磨成的,浑圆温润,看上去竟有几分像是玉石模样。
“这是我小时候自己做的,我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个玩意儿,送给小郎君作为念想。”
颜音的眼睛也湿了,“你还没教我出纲的玩法呢……”
阿古勉强一笑,“那个很简单的,我现在就教你。”
“不要!等我将来长大了,有了封爵,我必然想办法赦你出来,到那时候你再教我!这是你欠我的,一定要还,可不能自暴自弃!”
阿古苦笑,“到那时候,我们都老了……”
“谁说老了就不可以玩弹珠了?”
阿古点头,“好!我一定留着这条命,等着小郎君驱遣。”
“这些纽扣,我说过的,给你了就不会收回来。你就是不听我的!”颜音依然不肯收那些纽扣。
阿古又苦笑,“小郎君,你忘了,军奴是不能有私产的……”
颜音默然,一个一个收起了那些纽扣,“我替你收着,将来再还你。”
“小郎君,我要走了……”阿古依依不舍。
“你要是会写字该多好,那样我们就可以互相通信了。”颜音同样不舍。
“我会学,我会找人教我,我很聪明的,只要想学,很快就能学会!小郎君,你就等着我的信吧!”阿古挥挥手,跟着那两个押送他的兵卒,转身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一、无药能医心中病
大军,继续前行。
这两三日来,颜启昊一次都没有来看过颜音,颜音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越来越暗淡的表情,还是将心事一股脑的写在了脸上。
颜音这一支小小的队伍,像是大军的尾巴,始终被不远不近的甩在后面。但即便如此,流言依然像风中的飞絮一样,飘到了颜音耳朵里。
“怎么了?觉得哪里不舒服?”戴子和问道。
颜音抱膝坐着,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含混地答道,“没……”
“后面的伤还没好,别这么坐着。”戴子和轻轻捧着颜音的肩,想要把他放平躺下,怎奈颜音全身绷着劲儿,不肯就范。
“我的伤病都好得差不多了,您不用赔着我了,回父王中军那里去吧。”颜音依然低着头。
“怎么?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病好了就开始撵大夫了?”戴子和笑道。
“我没有!”颜音抬起头,急切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脸上虽然没有泪痕,但是两个膝头,却有点点水渍。
“那你是什么意思?”戴子和装作没看到,笑问道。
“……我……我大概是个不吉祥的人吧?凡是对我好的,和我亲近的,最后全都不太好……娘、大哥、蒲罕、还有阿古……您要是总跟我在一起,对我这么好,大概也会被我拖累的。”颜音的眼中闪着水光。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鬼话?”
“他们都这么说……”
“是哪个在乱嚼舌根儿,你指给我看,我让你父王收拾他们!”
颜音摇头,“父王也被我拖累了,听说受了皇上的申斥,说他看守几个战俘也会出差错,大皇子、二皇子那边都没事儿,偏偏父王这里出了纰漏,而且走脱的还是最重要,最不能走脱的人。皇上申斥父王稀里糊涂的,没有鉴别清楚太子的真伪,这也是一条罪过。”
戴子和叹息了一声,“这是巧合,也是天意,跟你没有半点干系。”
颜音依然摇头,“若那康茂回去夺了皇位,兴兵北伐,两国烽烟再起,生灵涂炭,那战乱中身亡的千千万万冤魂,岂不是都是我的罪过……”
戴子和没想到这小孩儿心思这样重,“这都是哪个嘴欠舌烂的人跟你胡说八道?!”
颜音又摇头,“没人跟我说,都是我自己想的……阿古说得对,关二爷也许并不是什么忠义楷模,他为了自己的名声,枉顾大局,若当时擒住了曹操,天下百姓,也许会少受几年战乱之苦……”
戴子和见跟颜音说不通,突然没了耐心,“臭小孩,你还是病得轻!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你给我老实躺着看书!再乱想,当心我打你!”说着,便强行扳过颜音的身子,将他放平趴好,抬起手来,作势欲打。
“戴先生,您果然也开始烦我了……”
“你叫我什么?”
“不叫您戴先生叫什么……您又没正式收我为徒……”颜音小声抱怨。
“好啊!你在这儿等我呢!”
“难道不是?”颜音把脸埋在枕头上,但嘴上却寸步不让,一句一顶。
过了片刻,颜音见戴子和不出声,便将头侧了过来,眼睛却不看戴子和,只是小声问道,“您生气了?”又过了片刻,见戴子和不回答,又小声说,“对不起……”
戴子和轻叹,“你就这么想拜我为师吗?”
“嗯!”颜音翻身坐起,重重点头。
“你不拜我为师,我也会教你医术。”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你若拜我为师,终身便是医者,要以救死扶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