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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上来,将那缭绫上织出的山河社稷染成一片疮痍。
康茂再也忍不住了,对身旁的那些源兵轻声说:“那是缭绫,是最贵重的丝织品,一匹的价格,抵得上寻常锦缎百匹的价格,不能这样糟践了。”
这几个源兵都是略通汉语的,其中一个源兵暗暗咋舌:“这么贵重?我去跟他们说去!”
“少节外生枝,不关你事。”另一个看上去像头目的源兵训斥道。
众人瞬间便沉默了,一行人,又继续缓缓行去。
快出青宫大门了,康茂又一转眼间,看到一个空屋子里,堆满了各种书籍,层层累压着,足有一人高。最上面是一些卷轴,看上去像是两晋隋唐的古籍。
这些珍贵的古籍,就这样全无遮掩的堆放在这里,任湿气与尘埃侵袭?之前在大内,他们深藏在高楼上,被紫檀书柜保护着,周围用斑竹帘遮光,更有专人每日清扫打理。如今,却像柴薪一般这样堆积着,无人过问。
康茂心中一痛,想开口,又咽了下去,一犹豫间,一行人便转过回廊,踏出了青宫大门。
三声悠长的景阳钟声响过,大梁城内,禁宫之中,大庆殿上,文武百官皆冠冕朝服,安静肃立。
殿外,源国益王颜启昊,牵着幼子颜音的手,不徐不疾,缓步上殿。父子二人作为源国使节,前来参加赵国的正旦朝会。
颜允昊头顶金冠,身穿窄袖紫袍,腰系金蹀躞。颜音则是一袭素白遥溃樯硪曰鸷焐暮梦巍T垂邪祝找粢幌蜃钕舶滓拢蚬俗耪怨缢祝谇旒苫浒咨盘砹撕旌米魑笆巍�
颜启昊觉得掌中的小手微微有些抖,不知是冷,还是紧张,便偷眼去看颜音。却见颜音抿着小嘴,步履轻捷,目不斜视,竟是一派端凝大方,颜启昊不由得心中暗暗赞叹。
之前蒲罕带着颜音上城围观杖毙行刑,颜启昊是知道的,但是并不介意。总归将来要面对这些暴虐残忍的,越早看到,心肠越硬,便越不会受到伤害。颜音憧憬大梁的繁华,颜启昊也是深知的,之前也答应过带他进大梁城来玩,这次作为使节,倒正是一个机会。正旦朝会只是节庆国宴,之前回纥、于阗使节也常有带着妻子、儿女参与的,倒并不为失礼,因此上,就把颜音也带上了,道理也是一样,从小见多识广,长大便自然会气度不凡。
父子二人上得殿来,立左足,跪右足,以手搭右肩为一拜,再拜……两拜礼成,全然是源国规矩。颜音与颜启昊齐跪齐立,动作干净利落,一丝不苟。一旁早有侍从出列,接过朝贺的礼物,引父子二人入座。
源赵两国交战,赵国节节败退,国都被围,早已失却了宗主国的威仪。往年会来参加朝会的西夏、室韦、高丽、真腊、大理、大食等国的使节,竟然一个都看不见,今年的朝会,骤然冷清了许多。
又三声景阳钟响过,一位皓首内侍拉长了声音当殿喝问:“班齐末?”殿上禁卫齐声应和:“班齐——!”
百官齐齐躬身,一身朝服的赵肃宗康衍从后殿转出,只见他不过是刚过而立之年的岁数,居然两鬓斑白,一张清癯俊逸,保养得没有一丝周围的脸,配上花白的头发,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赵肃宗的脸上凝着一丝中正平和的笑,动作舒缓的燃香祈禳,为苍生祈百谷于上穹,淡淡的沉香气味飘散开来,冷冽中带有一丝微甜……“履兹新庆,与卿等同。”赵肃宗语音清越醇和,缓缓吐出这八个字。众禁卫随即高声嵩呼应和,声震如雷。
一声弦音如裂帛,鼓乐齐奏,歌舞升平,国宴开始。
颜音的眼睛咕噜噜的,只是逡巡着周边陈列法驾、卤簿、仪仗、青凉伞等物。
颜启昊有些担心他突然发问那些是什么东西,自己倒是不好解答。源国人向来以游牧行猎为生,四处迁徙,便是皇帝也常常住在帐篷里,全然没有这些复杂的仪仗,这里面的东西倒是有一大半,连颜启昊也叫不上名目来。
侍者穿梭如飞,把那菜肴酒食流水价的送了上来。
颜音的心思,立刻便转到了那些香气四溢的美食上面。虽然馋,但依然注意着礼仪,不敢首先去动筷子,只是把十个手指的指尖轻轻搭在桌案上,像是寻机而动的小豹子。想想,又觉得失礼,迅速把手放了下来,抬头对颜启昊赧然一笑,随即又咕咚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
颜启昊心中暗笑,不管怎样装成大人模样,骨子里还是个孩子。
大宴完毕,使节与臣工簇拥着赵肃宗,登临宣德门,与百姓同贺新岁。
城楼上冠盖云集,姹紫嫣红,城楼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更有一群白鹤,在宣德门上空徘徊旋舞,流连不去,长鸣如诉,百姓尽皆翘首仰望,连声赞叹。
大年初一,有这样的祥瑞出现,应该是好兆头吧?每个人的心中,都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翰墨家山千里心
大年初二。
大梁城坊巷间的买卖铺户都开张了,潘楼街直至外踊路,皆高撘彩棚,出售冠梳、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领抹、靴鞋、玩物之类的摊贩,一个挨着一个。酒楼茶肆,舞场歌馆,也是家家客满,繁华热闹之处,竟和往年没有什么分别。
或许是因为正旦时鹤舞宣德门的祥瑞,又或者是赵肃宗和源国益王在城楼上把酒言欢其乐融融的气氛,再或者只是因为新年这个大节总要庆祝一下的。总之大梁城的百姓像是把提着心放下来了似的,一下子变得轻松和乐起来。
除夕夜皇上又下了一道诏书:“阴雨连日,薪炭缺乏,家家愁苦,痛在朕心,已令多方措置,减价粜卖柴米,庶几小济。朕负百姓,出涕何言,故兹诏示,想宜知悉。”大年初一,四壁便增置了数十处米场,出粜官米,并设置粥棚。贫苦小民饮食有了保障,便也脱去了愁容,换上了喜色,各个穿上新洁衣服,四处去拜年庆贺。
颜音依然拉着蒲罕,在城头看热闹。
“你看!你看!那边有我们的人,他们下城去了!”颜音一手指着城下,一手拽着蒲罕的衣襟。
蒲罕其实早就看到了,源国军中规矩,初一至初三三日,军法不禁,微有犯禁者不罚,乱法者不斩。由于除夕一夜饮酒狂欢,将众人的心思都撩拨起来了,因此上,那些胆子大的兵卒便三两结伴偷偷下城玩乐。这是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不好好享乐一下怎么行?被抓到最多不过是一顿军棍而已,更何况未必会被抓到。
颜音见蒲罕不回应,又道:“我也想下城去玩,他们能下去,我们也能下去。”说罢,转头去看蒲罕脸色。
蒲罕笑眯眯地说道:“你不怕王爷知道了打你?”
颜音听了,脸色一暗,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打我倒是没什么,父王心疼我,不会打太重的。只是不能连累你挨打……若说你带我下城的,父王会怪你,若说我自己下去玩,父王也会怪你,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蒲罕见颜音一脸认真的冥思苦想,不由爱怜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先担心你自己吧!就这么想下去玩儿吗?”
“嗯!”颜音点点头,“太子哥哥给我讲了很多大梁城的好吃食,我想去尝尝,还有……父王的生日要到了,我要给他买件礼物。”
“哦?”蒲罕一怔,“王爷的生日吗?”
“怎么?你从小跟着父王,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
“我们北漠人并不懂得历法,草色一青一黄就算作一岁,小孩子出生的时节,有什么花开放,便会在下一次那种花开放的时候为他庆生。所以,我也不太记得王爷的生日是哪一天。”
“那你是什么花开的时候出生的呢?”
“紫花地丁。”
“啊!那应该是二月啊!也快了呢!我会每天留意的!到时候我给你庆生,也送你礼物!”
蒲罕轻轻抱了一下颜音,问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记得王爷提过,也是冬天。”
颜音狡黠一笑:“不告诉你!等父王给我庆生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给你准备礼物?”
“你带我下城,就当是礼物了。”
蒲罕点点头,应道:“好吧……”
“不会连累你挨打吧?”颜音依然不放心。
“不会,初一到初三这三天,军中不行军法。”蒲罕又随口问道,“你要给王爷买什么礼物?”
“我也没想好啊……不知道父王喜欢什么……”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