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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张昭是徐州人,这次曹丕在徐州大肆招揽名士,张昭的儿子张承、张休都被征辟入府,如今再把张奋调到曹丕帐下,只怕张昭也跑不掉了。张昭如今是天子面前的红人,德高望重,就连曹操也要礼让三分,张昭的态度,对天子有很大的影响力。
“还有,文蔚,你颇知军机,上次在荆州没有多少机会施展,辽东可能是最后一战了,你不去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去跟着子桓吧,好好立个战功,说不准能和你兄弟一样做个将军。”曹操指点着欣喜若狂的路粹笑道:“君莫负我啊。”
“属下不敢。”路粹大声叫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实在太兴奋了,本来以为想办成这件事要费些周折,没想到却这么顺利的办成了,而且还给自己捞了个上战场挣军功的机会,这可是他在夏口被关羽打得大败之后一直梦寐以求的好机会啊。辽东虽然远,却不难打,他又立了这么个大功劳,曹丕一定不会亏待他,到时候做个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起来吧,你带着丞相府的命令去南阳,押运着军械立刻上路。”曹操挥挥手说道。
“喏。”路粹应道,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瞟了一眼冷汗直流的曹植,充满了胜利者的喜悦,可以想见,曹植今天这一顿批是免不了了,说不定这代理丞相的美差也没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这一出手,收获如此之丰。
曹操看着路粹走了出去,又对着杨修挥了挥手,杨修会意,也连忙退了出去。曹操看着他退出了水榭,一直退出了虎士的警戒线,这才缓缓的回过头来,看着汗流满面的曹植,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他盯着曹植看了半天,看得曹植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前,才慢慢的叹了口气说道:
“子建,你今年多大了?”
曹植羞惭不已,却没想到曹操问了这么一句,他愣了一下连忙答道:“儿臣今年……二十五了。”
曹操回过头,看着秋风渐起、波光粼粼的水面,淡淡的说道:“子建,为父当年二十岁就为洛阳北部尉,造五色棒,打杀蹇图,京师震动,无敢犯者,你都二十五了,代行丞相事却连这些人都控制不住,如何能让我放心。”
“父亲……”曹植有些哽咽了,“儿臣无能,邺城最近都在传说那个九品官人法,不少官员都到丞相府来问及此事,儿臣不知该如何答复。这九品官人法丞相府还没有下达众人商议,如何传得满城风雨的,儿臣真是……无地自容。儿臣不是施政的干才,请父亲除去我的职务。”
“除去你的职务?”曹操笑了一笑,回过头看了一眼曹植:“那你想干什么去?让你去写诗作赋,却让我这垂垂老者在案牍之中累得象条狗,你这竖子的孝心还真是不错啊。”
曹植一惊,连忙解释道:“父亲,不是儿臣不孝,是儿臣实在无能。儿臣也想象仓舒、子桓一样能替父亲解忧,可是儿臣的能力实在有限,帮不上忙反而闹出这些乱子了。只好……”
“嘿嘿嘿,还真是被仓舒说中你了,你才是高,文是妙,可是却不是这些龌龊的人的对手。”曹操嘿嘿笑了几声,手拍着朱红的栏杆,想了想又说道:“既然如此,你写封信给仓舒,文倩和小玉儿都生了吧?他怎么也不回来抱给我看看?难道还要老子跑到许县去看孙子不成?”
“真是呢,我今天刚听说仓舒又添了两个儿子,还未来得及说与父亲,怎么这事……父亲已经知道了?”曹植有些意外的看着一脸忿忿不平的曹操,有些诧异的想道,荀文傅和蔡玑同一天生了儿子的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到曹操的耳朵里了?
曹操回头看了曹植一眼,得意的笑了:“添丁这种大事,我这个老头子当然会比你先知道。”
第六节 汉羌
长安。
长安学院崭新的校舍内,二十来个新入学的汉羌小儿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前,或灵巧、或笨拙的握着手中的毛笔,在面前的宣纸上练字。书法教席韦诞背着手,低着头在座位之间慢慢的踱着步,打量着一个个孩子稚拙的字迹,脸上偶尔露出会心的微笑,他在一个髡头的羌人小孩的身边停了下来,用手扶了扶他几乎趴到案上的身子,又帮他握住了笔,温和的笑道:“身体坐直了,笔自然就会直了,不要太紧张,就象吃饭的时候拿筷子一样,握住就可以了,不然手会酸的,手酸了,字当然就写不好了。”
那个羌人小孩用袖子擦了一下鼻涕,抬起头来说道:“先生,我们家吃饭不用筷子的,都用刀子。”
旁边的小孩哄堂大笑,教室里安静的气氛荡然无存,有的放下手中的笔挤眉弄眼的朝这边瞅过来,旁边的两个小子更是伸手过来扯他的头发:“哈哈哈……先生,他们是蛮子,不会用筷子的……”话没说完,却看到韦诞冷得如冰的脸,立刻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乖乖的坐在座位上,拿起毛笔,装模作样的写字。那个羌人孩子胀红了脸,恶狠狠的盯着那两个小子,恨不得吃了他似的。
“放肆,你们又忘了先生说过的话了吗?”韦诞转过身来看了一圈神色各异的汉羌学生,大声说道:“现在羌人、汉人都是一家人,没有谁是蛮子,只有书读不好的人才是蛮子,你们笑什么,如果到时候考试考不过羌人,你们就是蛮子。”
刚才还哈哈大笑的学生们被他说得低下了头,那两个调皮的小子转过头来,对那个羌人小孩做了个鬼脸,表示歉意。羌人小孩被他逗得一笑,脸上凶狠的神情也淡了,鼻涕又冒了出来,吹出一个大泡泡,逗得旁边的学生又是一阵窃笑。
韦诞忍住笑,他走回讲席上,威严的扫视了一眼下面的学生,用手中的教鞭敲了敲面前的几案,放宽了表情,很郑重的说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在家里是受过蒙学的,基础要好一些,可是不能因此就看不起其他人。你们想想看,上半年终考成绩优秀的人里面,有多少是羌人?接近一半吧?曹将军接见他们的时候,可曾分什么羌人汉人?你们以为你们现在比他们强,可是谁知道年底的时候还是不是这样?我看啊,他进步比你们快,说不定到年底考完试,他反倒有机会去见曹将军,你们反倒只能羡慕的看着。”
那个羌人小孩听了韦诞的话,心情好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看着韦诞。自从上邽城下一战之后,羌人对曹冲是又爱又怕,爱他是因为他让羌人有田可种,小孩有书可读,从此能和汉人一样过上安定的日子,怕的是曹冲杀人不眨眼,手中的长铩军把羌人杀得心惊胆战,连做梦都怕遇到长铩军。曹冲已经顺理成章的接替马超成了羌人口中的天将军。长安学院是曹冲主持建起来的,每半年考一次试,考试成绩优秀的学生不论羌汉,都可以受到曹冲的接见,对于长安学院的学生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耀。这个羌人小孩听韦诞说他也有可能去见曹冲,顿时充满了自豪感。
韦诞转过身,用教革鞭指点着挂在墙上的大木板:“好了,不要交头接耳了,今天讲的是结体,大家回去之后一定要在沙盘上多多练习,下次上课之前,每人交一份作业,写得好的,下节课可以发一张宣纸,听懂了吗?”
“听懂了!”小孩们一边忙着收拾文具,一边兴奋的大声叫道。宣纸虽然已经批量生产了,对普通家庭来说还是稀罕物事,他们每一个月才有一次用宣纸练字的机会,大部分还是用沙盘,能用宣纸写字,这是对练习用功的人的最好奖励,是每个小孩子都梦想的事情。
“曹将军来了!”那个鼻涕吹着泡泡的羌人小孩忽然指着外面大声叫道。
正在想着下课怎么玩的小孩们一听,全都挤到门口,大声嚷嚷着:“曹将军在哪,曹将军在哪?”
“我看到了,那是曹将军,他没穿官服。”一个小孩大声叫道。
“哇,真是他,还有那个老虎夫人。”又一个小孩叫道。
“快去快去,老虎夫人一定带好吃的来了。”其中一个奋力推开旁边的同学,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孙尚香每次到学院来,为了诱惑那些小孩和她亲近,她总要带着吃食来,这在长安学院的初级班里早就是人所共知的。
……
曹冲拉着喜笑颜开的孙尚香从小孩堆里挤了出来,对着侍立在一旁的韦诞拱手笑道:“韦大人,让你这个大书家来担任初级班的书法课教席,真是委屈大人了。”
韦诞哈哈一笑,连忙还礼:“将军,我也是存心不良的,将军大人配给学院里的宣纸,市面上可不好买,我做了这书法教席,可以光明正大的用个痛快,张大人的人还找不到我的茬,岂不是公私两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