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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婧愣了愣,忽地笑了:“好。”
三千青丝铺在背上,墨问站在她身后,有些犯难,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无师自通的,比如绾发。他从未做过这等风流闲雅之事,在此之前连女子的发髻都不曾仔细研究过,只是近日来对她的长发很感兴趣,每时每刻都想捏在手中把玩。这般自告奋勇地替她梳头,真有点骑虎难下。
发丝光滑,木梳从头梳到尾,绸缎一般在手心里一滑而过,他如此三番地梳了下来,忽地俯身从她肩侧探出头,对着梳妆镜中映出的绝美容颜蹙起了眉头。
百里婧偏头问:“怎么了?”
墨问的长发也未梳,零零乱乱地和她的发混在一起,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低头在她肩上用指划着,百里婧感觉出来,他写的是:“我……不会。”
“笨蛋!”百里婧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骂道,有些羞恼,他之前用那么肯定的眼神说替她绾发,结果居然是不会。
墨问听罢,俯身委屈地将她的腰轻轻环住,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写道:“我是笨蛋。教我。”
他承认得倒干脆,百里婧无奈地别过身,重新看向铜镜里,语气却软了下来:“……好,看着。”
墨问蹲在她身边,认真地看着她的动作,时而蹙眉,时而又舒展。
远山端着洗漱的银盆进来,瞧见这温馨一幕,忙又退了出去。这戏倒是越做越像真的了,主子到时候能否全身而退?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由不得他不担心。
……
“啊!”
一声惊愕的吼叫声在清晨的“浩然斋”内响起,墨誉抱紧薄被直往床头缩,怒不可遏道:“木莲!你怎么会在我床上!你……我……我的衣服呢!”
木莲早就醒了,而且穿戴整齐,睁着双无辜的眼睛在墨誉身上瞟来瞟去,像是去烟花柳巷找姑娘似的上下挑拣一番,她随即跪坐起来,欺近墨誉跟前,一只手揪过他胸前的被子,眼睛一眯,坏笑道:“嘿嘿,墨小黑,别怕,昨晚姐姐很疼你的,你放心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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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老地方见
木莲欺近墨誉跟前,一只手揪过他胸前的被子,眼睛一眯,坏笑道:“嘿嘿,墨小黑,别怕,昨晚姐姐很疼你的,你放心吧啊!”
墨誉听罢她的话,脑袋“轰”的一炸,感觉到被子里的身子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穿,床单也重新换过了,而他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想不起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你……你……你胡说!”状元郎英俊的面容涨得通红,说话都结巴了。
木莲的害羞经过一个晚上的折磨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墨誉怀里,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转了个方向,正对着桌上的铁笼子:“看到了么?小黑是昨晚的见证人,它可什么都瞧见了!你不承认都不行了!”
笼中的胖兔子趴在那,两只黑眼睛懒洋洋地看过来,它喝完排骨汤,懒得啃铁笼子了。
墨誉脸皮薄,哪经得住木莲这番胡话,当下恼羞成怒地推开她,想下床又没穿衣服,情急之下拽着被子蒙上脑袋,半晌在被子里吼道:“泼妇!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木莲本来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墨誉这一声吼,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唇边恶作剧似的笑容一点一点僵硬。不是因为昨夜墨誉醉酒时叫的是“毒妇”而不是“泼妇”,而是因为他口中说出的“负责”二字——
毫无心机的少年遭受她的诓骗和戏弄,说出的“我会对你负责”却不是假的。
十八年来,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两个字,而另一个人曾对她说,木莲,没有地方去没关系,以后你跟着我吧,只要有我的,就有你的。
她说的也不是假的。
为什么世上总有这些心思单纯到近乎愚蠢之人?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木莲忽然觉得没意思,利落地翻身下床,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便走出了“浩然斋”。
水生和富贵睡在门外,她一推门,两个人一齐摔在地上,水生仰头,瞧见是木莲,忙站起来讨好道:“木莲姐,昨晚多亏了你了,四公子吐成那样,要不是有你在,我们两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还真没法收拾!”
富贵点头附和:“是啊,多谢木莲姐!”
木莲笑笑,环顾“浩然斋”的前院,瞥见有个丫头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外张望,遂喝道:“谁在那里?”
那丫头忙小跑着过来,垂首小心翼翼道:“木莲姐,外头有个穿紫衣的爷来找婧公主,奴婢不敢……不敢进偏院,所以,只好来找木莲姐,听说木莲姐昨夜在四公子这儿歇息,所以……”
越说越不对味儿了,木莲打断她:“好了!我知道了!”
这个丫头就是前些日子陪木莲去偏院送铺盖,却被那个长发女鬼的故事吓破了胆子的两个丫头之一。
穿紫衣的爷?
木莲边往外走边认真想了想,虽然不能具体知晓那人是谁,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这盛京中的大家族以紫色为服色的只有黎国舅府……那人来找婧小白做什么?
……
偏院的小屋内,百里婧绾好发,偏头问仍旧蹲在一旁的墨问道:“学会了么?”
墨问神色有些为难,轻摇了摇头。
百里婧起身,将他拽坐在铜镜前,一边替他梳发,一边叹气道:“学不会没关系,反正我会。”
她很快将墨问的发束好,又拿过他的衣服替他穿上,再束好腰带,墨问忽地单手环住她的腰,挡住了她的去路,在百里婧的疑惑中,他微笑着将一支点翠桃叶簪仔细地插进了她的发髻中。然后,带着她一起看向铜镜。
那支簪子与她的发髻十分相配,百里婧微笑道:“很好看。”
话音刚落,墨问俯下身,微凉的轻吻便印在她光洁的额上,一触即止,在百里婧惊愕的时候,他已经松开她,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明显的局促不安,怕她生气了似的。
“我……去换衣服。”百里婧全身只着中衣,为了缓和尴尬,她交代了一声便进围屏里面去了。
她的锦衣挂在围屏上方,绸缎的料子光滑,稍稍一扯就溜下来,没了锦衣的阻挡,她清楚地看到围屏上画着两只正在戏水的五彩鸳鸯。
攥着衣服的手指顿时一拧。
四月初八。
韩晔记得么?
那两只笨拙丑陋的鸳鸯?
百里婧刚穿好衣服,木莲就进来了,风风火火道:“婧小白,黎府的大公子来找你,说是为赫将军接风,设了个席热闹热闹,在老地方见。”
听罢木莲的话,百里婧毫不惊讶。
这是黎戍的风格,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就走,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需要那么多废话寒暄,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熟了。
这老地方是哪里,只有百里婧才知道。
她也有十余天没见到赫了,不知道他的伤好些了没有,黎戍又弄出这些点子来,她不去自然不放心。于是,走到墨问身边,问道:“我要去赴宴,你……一起去么?”
她一面不想让墨问受冷落,另一方面却又担心赫见了他又要闹得不痛快,是以,只好询问墨问的意见。
这一问,惊到了木莲,木莲走过去悄悄撞了撞百里婧的肩膀,小声咬耳朵道:“喂,婧小白,他身子不好,去干嘛?又不能喝酒,又不能颠簸,你想弄死他啊?”
“我……”百里婧承认木莲说的没错,正要开口,手却被墨问牵住,他在她手心里写道:“如果方便,我想陪你去。”
墨问又把决定权抛给了百里婧,将他自己变成一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丈夫。无论她松口或者改口,于他无害。
百里婧微笑道:“那就去吧,久坐伤气,你也该出去走走了,闷在家里不大好。”
墨问淡然颔首,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黎戍设宴,没说具体时间,待墨问喝完了药,用过了早膳,两人才登上去往“老地方”的马车。
墨问和百里婧坐在车厢内,木莲便和车夫一起坐在车外,隔着一层帘子,里头无声无息的,木莲真想挑开帘子瞧瞧里头的两人在干嘛。
……
景元帝一大早携司徒皇后等人来元帅府探望了司徒赫,语重心长地嘱咐他安心休养,勿要急躁,先将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莫要担心。
待一行人离开,元帅府中才刚安静了一会儿,黎戍便破门而入,眯着小眼睛笑嘻嘻地说专门为他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