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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皇后娘娘……”
“怕是不只如此吧?”君执提出疑问,那美不胜收的俊容竟无霜雪,看得太后和白露等人十分费解,太后正待将此行目的说出,不能在皇帝面前问责于皇帝,便先从那个民间来的贱胚子下手!
太后冷嘲的时机到了,她面若寒霜地哼道:“还不是皇帝日理万机,又无心朝政,哀家在朝堂上见不着你,也不见皇帝去慈宁宫坐坐,哀家自然该来瞧瞧皇帝了。”
君执没有过问太后等人来所为何事,像是完全不知太后的心思似的,脸上浮起些许笑意,问候道:“母后,您今儿的心情似乎不错,竟会来清心殿。”
等到君执走近,随太后一同前来的曹安康等人都纷纷跪下行礼,太后却仍旧倚靠在肩舆之上,等着皇帝先开口。
白露又被骂,不敢再吭声。
太后神色桀骜,容不得任何人在她的面前多嘴多舌,听得白露说这句,她的眼眸扫过去,眸中有诸多不满:“谨言慎行,不可在背后论皇帝的是非,哀家没有教过你吗!”
“皇姑母,看样子那个女人身子的确不大好,三天两头地便召太医来问诊。”白露瞧一眼走近的刘太医,压低声音对太后道。
本以为皇帝会一直躲在清心殿内,不肯见他们,谁料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皇帝竟踱步走出清心殿,跟在他身后的,是太医院的刘太医。
听罢太后的话,白露暗暗舒了口气,来清心殿闹事,本是二王爷君越出的主意,可君越毕竟是大帝的兄弟,在这场立后风波中,他不宜插手太多,显得越俎代庖大逆不道,因此便吩咐了白露务必稳住太后,不弄出个结果来,绝不能退回去。
思及此,太后抬了抬手:“哀家继续等,皇帝今日不出来,哀家便在此过夜。”
太后专断惯了,自然是不喜欢旁人在她的身边指指点点,然而白露所言不无道理,她同皇帝之间的母子关系不好,若是今日治不了皇帝,他日必是被皇帝踩在脚下。她是母亲,是太后,皇帝所该做的,应当是高高捧起他的母亲,而不是极力打压。今日来清心殿,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太后的威仪。
见太后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白露吓得忙低下头去,小声嗫嚅道:“皇姑母,露儿也只是说说而已,不敢让皇姑母为难。”
“皇姑母,您不可半途而废啊!”白露见太后要走,忙拦住她,解释道:“皇姑母,您想啊,大表兄什么性子,一贯是这个脾气,若是您现在就折返,让大表兄觉得您如此好打发,下一次再有个什么事儿,他定是更不会放在眼里了。皇姑母必得让大表兄知晓,有些事是不可商量的……”
她身为白家太后的尊严不允许她继续等下去,她要问责皇帝于太庙,便只等着回头去集结那帮老臣。
双方僵持了许久,太后已没了耐心,当下便要折返慈宁宫:“罢了,罢了,皇帝翅膀长硬了,连母亲都不肯见了,哀家也不强求皇帝多孝顺,明日哀家便去太庙问问先祖皇帝……”
袁出跪着,不言不语,任他们如何辱骂,他只是无动于衷。
太后是长安宫阙里最有权势的女人,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毫毛,他们这些奴才,不过是替主子守城,可以折辱尊严,可以献出膝盖,却绝不能放下手中的刀剑。
曹安康阴阳怪气的嘲讽挖苦,无非是来报上一次被袁出恐吓的仇。袁出跪在那儿,脊背挺直,即便身形更低,却并没有一丝颓唐和软弱。他几次想挥剑将这阉奴的舌头割下来,却忍了再忍,等着陛下来。
太后跟前的红人曹安康冷哼着啐道:“太后老人家责罚,袁统领似乎心有不满啊?连陛下见了太后老祖宗都要问礼,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居然敢不跪,难怪太后老人家发怒!好生跪着吧!”
作为御前侍卫统领的袁出,正跪在那儿,身形比众人都矮了大半截,却仍旧没有吩咐黑甲军退让开。
“皇姑母,露儿可不敢,侍卫统领袁大人可在那儿挡着呢!袁大人连您的凤驾都敢拦,我又算得了什么?”白露着一身鹅黄的宫装,站在太后的肩舆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前方。
黑甲军听从君命,寸步不让地守着,却到底不敢以兵刃对着大帝的生母皇太后,见皇太后冷嘲热讽,他们也只管目不斜视地听,木头似的恪守本分。
越气,越是冷笑不止:“皇帝真是孝顺哪,见哀家来了,连个面儿都不露。那‘皇后’也真真贤良淑德,哀家来看她,她闷声不响地躲着,是打算躲一辈子啊还是怎么着?露儿,你替哀家进去问问,哀家若是死在这清心殿外头,皇帝和那位皇后,是不是也不管不顾啊!”
清心殿外,太后一行人已等了多时,虽然太后坐于肩舆之上,以华盖遮挡日头,可呆久了不见陛下出来,她心里头的火气越发地大了。
然而,无论是在大帝面前,还是在她义父面前,她没有资格插上话,大帝与她的义父更亲近,算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外人。
听罢这个消息,孔雀猛地抬起头来,想要说话,可大帝已走出了几步远,置身阳光之下,她身为暗卫,自然不可跟上去。大帝吩咐她转达神医的那几句话,就像是对着自家的长辈撒娇,他要如何如何。那位娘娘自己的命尚且只剩半条,如今再孕育了一个孩子,究竟是折磨她,还是折磨大帝?
“带神医来清心殿,朕晚些时候来见他。”君执迈出门槛去,又顿住,回头道:“朕的皇后有了身孕,你知会神医一声,朕要这个孩子,非要不可。”
孔雀说话时,视线瞥向了清心殿外,君执明白了孔雀所言的不便露面的意思。
君执正嫌太医啰嗦,孔雀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里,也不顾旁人的眼光,走到君执跟前,低声禀报道:“陛下,义父……已至长安,只是宫阙深深,他老人家不便露面。”
帝王之心难测,才一个时辰的工夫,便又改了主意,那老太医以为听错了,捧着药跟上大帝的步伐,弓着身子道:“陛下,娘娘身子弱,连进食都不肯,如何能保母子平安?陛下三思啊!”
君执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瞧老太医一眼,丢下一句话,便朝外走去:“换成保胎药,无论你用什么法子,朕不准这个孩子有半分闪失,朕要他平安地生下来。”
清心殿外的确嘈杂,君执怕吵着她,忙走了出去。那老太医正等在暖阁门外,见君执出来,忙俯身道:“陛下,滑胎的药已备下了,是不是即刻让人去熬药?”
“嗯。”百里婧闭了闭眼,算是颔首,毫不回避他注视的黑眸,坦荡得像忽然失了忆,前尘往事都已忘了个干净,只记得怜取眼前人。
她忽然变得如此害怕失去他,无论这害怕是真是假,是计策还是哄弄,君执都当成真的。他俯下身去吻她的眼睛,所有的耐心都倾注在她一人身上:“朕去去就来,御厨已去准备晚膳了,朕回来陪你用膳,先养养精气神儿,待天暖和些,朕陪你出去走走,恩?”
“陛下……”见君执要起身,百里婧匆忙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冰冷而瘦削,那双凹陷下去的眼睛带着恳求:“别让我等太久,夜里要来陪我……”
“乖,躺下睡会儿,朕去瞧瞧。”君执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了被角,手掠过她的小腹时,有些难以言喻的心情,他的第一个孩子,在他最爱的人腹中,他辗转半生,还能有这等福气,也算是佛祖仁慈了吧?
她从何时起,知晓自己拿捏着他的所有?指使着西秦大帝为她驱逐嘈杂,她必是千古第一人。
不等君执再哄她,她已倦了,眼睛慢慢地合上,却第一次管起来外头的闲事:“陛下,外面吵得很,头疼……”
百里婧低头一笑:“但愿陛下记得方才所说的话……”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惯常说着甜言蜜语,告诉她,她有多重要。
当然,他不会告诉他的妻他有多担忧,略略思量便答复她:“你生下的,若是男孩,朕便喜欢男孩,若是女孩,朕便喜欢女孩。你若是生了男孩,想要女孩,朕就努力些,早日生下一个……不过,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朕最爱的,是他们的娘,是你……”
君执听罢,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孩子是男是女,而是老太医方才的话,孩子留还是不留。
百里婧弯起唇角,伸长手臂环住了君执的脖子,她太虚弱,坐不了多久,絮絮叨叨地问:“陛下喜欢男孩,还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