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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只为江湖名流诊治,像你们这样来求医,后来又垂头丧气地回去的,我见的多了去了,不过……”封苒摸了摸下巴,笑得蔫坏,和百里芜弦倒是有些相像,“我已尽得师父真传,若这位公子能伺候我伺候得开心,我说不定能考虑考虑……”
封苒的“这位公子”,指的是百里芜弦。
他起了兴趣,朝封苒走了几步,眼睛虚了虚:“不知,怎样才能把封姑娘伺候得高兴啊?”
封苒晃了晃脑袋:“给我跳支舞啊,唱个小曲儿,耍个猴戏什么的都行,师父从不让我们出谷,我还从没看过呢。”
百里芜弦笑道:“哟,可惜了姑娘,这些我还真不会呢。”
她轻轻巧巧地一跃,重新做回树干上,赤着的双脚还是一前一后的晃哒着:“那你们回去吧,恕不远送。”
百里芜弦在身旁树边撑着手臂,斜斜一倚:“不过在下倒是会说两段书,不知姑娘爱不爱听?”
“呵呵,爱不爱听,也要等听过之后啊?”
百里芜弦于是从腰间抽出扇子来,手腕一抖,扇子打开,道:“那今日在下要说的,乃是虚回谷入室弟子封苒姑娘的故事……”
封苒晃着的脚忽然停住了,而后身子向前倾了倾,像是等着百里芜弦继续说下去。
“……秦淮河畔,香艳买笑之处,若你乘着一篷乌船,夜游秦淮,可见河畔夜夜笙歌,从未停息过。数年前,河畔锦月阁出了一位艳惊四座的胡族舞姬,名叫孜比古丽,红发碧眼,一曲胡族舞蹈跳的艳惊四座。当时,有二人同时倾心于这位孜比古丽,一名为应天府尹的公子李贸,一名为不知从何处来的少年秦亦卫,可孜比古丽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周旋于二人之间。一年后,孜比古丽嫁给李贸,并且很快就怀上了李贸的孩子。这本应是幸福快乐的一家,谁知没过几天,孜比古丽就将自己的公公,即应天府尹杀了,之后往家乡天山逃去。原来,孜比古丽早已倾心于秦亦卫,而秦亦卫因三年前的一个案子,与应天府尹有杀父之仇,于是他利用孜比古丽,借这位可怜姑娘的手,杀了自己的仇人。可惜孜比古丽没有来得及到达天山,便在这片杨树林中,生下了女儿李陌黎,生产时出血过多,而谷主苏念池乃是‘见死不救’之人,孜比古丽最后的请求,是请苏谷主将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
“住口!”
封苒从树上跳下,抽手向百里芜弦脸上扇去:“你胡说!”
百里芜弦抓住封苒的手:“在下,只是据实以告。”
封苒眼里全是愤怒:“你骗人!”
“信不信是姑娘的事。”
“我告诉你,我不爱听这个故事,很不爱听!你给我滚出这个地方!”封苒怒不可遏,不停地扭动手腕,又说,“还有,你是中毒了吧,哈,你已经面呈死相,绝对活不过三天了,而这个世间,除了师父和另外两位神医,没有人能够救你,可惜恐怕你撑不到找到另外两位神医的那天了!”
景彻面现惊愕之色,而百里芜弦却神色自若,他缓缓松开钳制住封苒的手,笑道:“我百里芜弦,生都不怕,死,又有何惧?”
景彻握紧了双拳,呼吸紊乱,面色急切。
不能,不能让他死掉!
重宵曾经说过,要将百里芜弦活着带回去。
百里芜弦回过头来,拍了拍景彻的肩,道:“你能如此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景彻看着百里芜弦的眼睛,发现竟是说不出的澄澈空明,一碧如洗好似天空一般,深深地,像是要把自己的所有目光都吸进去。
百里芜弦擦过他的身侧:
“走吧。”
“苒儿,又胡闹了么?”
封苒身子一震,回过身去,微风拂过,眼里满间树叶簌动。她只看了来者一眼,便跪了下去,再一闭眼,两颗晶莹的泪珠掉落在膝盖前。
她垂着头。
“苒儿……苒儿不是胡闹,只是那人……他说……他说……”
景彻和百里芜弦也都站住了脚,回身看着这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头发全都散着,随风舞起,却不显凌乱,有飘飘欲仙之姿。
苏念池叹了口气:“他说的故事,还能有假的吗?”
封苒抬头,含着眼泪的眼睛瞪得很大:“师父,他说的是真的!”
“本来想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谁知道,居然会让你碰到这个人,真是造孽。”说罢,苏念池抬眼看着十步远处的那人。
“别来无恙,百里芜弦。”
带着景彻,百里芜弦,还有那个游宸白入了谷。谷中亭台俱全,几曲回廊,层层复道,池水幽蓝,有白鹤数只立于池旁,偶尔轻啄水面,激起浅浅涟漪。
“封苒还小,你不应该把这些事都告诉她,就算要说,也该来问问我。”苏念池一边走着,一边道。
百里芜弦摇摇扇子:“我怎么知道你收了这么个入室弟子,太嚣张,看来你平日里疏于管教啊。”
“我见她可怜,闲来无事便收养了,平时教些药理。”
“其实说完了我也后悔,对她这么一个小女孩,着实有些伤人心了,可谁叫她让我耍猴戏来着。”百里芜弦撇了撇嘴。
“你和她还真是一个性子,不过她这么一闹,估计要罚一个月的禁闭了,我让孟梢来照料你们吧。”
“是不是和那个倒霉丫头一个性子,是的话我不要。”
“不是的,截然相反。”
听百里芜弦和苏念池在前面聊着,景彻牵着马,马上趴着游宸白,前面二人谈着谈着,忽然不知为何都安静了一下,彼时刹那间有人在仙境,万籁俱静之感。
对于苏念池和百里芜弦是怎么认识的,景彻没有问也不想问,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百里芜弦的伤势。
他要完成任务,不能只带个尸体回去。
苏念池将百里芜弦的手端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道:“你这回伤得不轻,封苒说的不错,你的确撑不过三天了,这是金银蛇的毒,按理说,你应早已毒发身亡了。”
百里芜弦把景彻指给苏念池看:“我曾经毒发一次,是他给我渡真气,救了我一命。”
苏念池上下扫了景彻一眼,问道:“他是什么人,还有那个马上的是谁,别坏了我不给平民诊治的规矩。”
“他叫景彻,是……”百里芜弦顿了一下,似乎突然间发现,自己除了知道景彻的名字,对他其余的事情,俱是一无所知,“马上的那人,叫游宸白。”
苏念池走近景彻,细细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景彻抿着嘴,不动声色,只有在苏念池伸手想要按在他的肩上的时候,很快后退一步,抬手挡开了。
苏念池的手停在空中,缓缓才放下,他走回百里芜弦身边:“两个人,一个人我都不会救。”
“两个人?”百里芜弦诧异道。
苏念池冷哼一声,“马上那人,身上被极细的铁丝贯穿了十二处,肩上中了他人一掌,想必是逃出来之前受到了某种酷刑,而这个人”他指着景彻,“他身上……”
“我没有事。”
景彻开口打断他。
苏念池看着他,目光冷冷。
“很好,你认为没事就行,其实你现在所受之伤虽难治,却也问题不大,你身上真正的伤,想必自己是清楚的。好在你这种人,也犯不着我动手。”
百里芜弦皱眉,看看抿嘴不语的景彻,又看看苏念池,道:“小池,别这样,我知道你的规矩是给外人定的,你的事情我都听外边的牧民说了。”
苏念池将双手拢进袖内:“你知道我多少,你虽是江湖百晓生,也并非都知道我的事情吧,还有这个人的。”
他侧过头,看着低垂眼帘的景彻,道:
“公子,破釜沉舟未必是好事,小心水深淹了自己。”
第七章
百里芜弦所中之毒,对苏念池来说并非难事,金针下,药炉出,一场大汗,百里芜弦的命去了大半条,临近半夜,才被孟梢扶着回了房间。
整整在药罐子里泡了两个时辰,百里芜弦发梢都被汗浸得湿润,苏念池在这热烘烘的药房里,竟然半点汗都没有出,借着微末亮光,拿着一本医书看得入神。百里芜弦闲得发慌,喊了苏念池两边,他才听见。
一直不知景彻身上原来也带着伤,他问苏念池是否执意不肯相救,苏念池扔了手边的毛巾去砸他的头,道:“那两人一人对你不怀好意,一人连名字都不确定,你还要我救?”
百里芜弦身子一偏,躲过那块毛巾,毛巾搭在木盆的边缘,沾了点水。
“我知道,可是那么好看的人,死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