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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他尽量平静地回答道。
重宵走到他的面前,朝四周看了看,看到了堂上的那块牌位,和牌位前刚刚燃起的三炷香,然后目光回到景彻的身上:“来给师父上香?”
景彻没回答他,反而问道:“新婚之夜,怎么不去陪新娘子?”
目光紧紧锁在了景彻的身上,重宵道:“我叫她先睡了,走了一圈发现你房里没人,又找到了这儿来。”
原来他还去过了自己的房间,景彻心里掠过一丝微末的感动,他抬手帮重宵把衣襟整理好:“夜深了,回去吧。”
“睡不着。”
景彻心里竟有些紧张:“闭上眼,总能睡着的。”
重宵忽然恶声道:“我真想不明白,今天是怎么让百里芜弦那个小子逃走的!”
先前所有的紧张一瞬间都消失殆尽了,景彻想,这个人更在乎的,终究还是他所掌控的,是他已经得到的,或是没有得到的权力与成就。
重宵的野心,太大了。
景彻轻声道:“他是堂堂十里斋斋主,这些年,怕也是韬光养晦,你当真以为四名弟子,一堆绳子,就能困住他了么?”
“是我低估了他,”重宵恨恨道。
景彻道:“前些日子他和我在一起,我虽知道他武功超群,但除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一直不显山不漏水,行事举动都极为低调,百里芜弦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听着景彻对百里芜弦的分析,虽是平淡的语气,但还是隐隐的溢出赞美之词,重宵听着,心里总有些不舒服似的,他扶住了景彻的双肩:“景彻,答应我一件事。”
景彻感受到双肩承受的力量,问道:“什么事?”
“这一次,杀了百里芜弦。”
景彻看着近在眼前的重宵,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是那眼神里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为了完成任务聚少离多,渐渐的,才发现变了。那是一种野兽般的目光,如狼似虎,不难看出,他想称霸江湖。
就像是那年他曾说过的——景彻,你看,纵是落日,我也要将它托起。
“我累了。”景彻把重宵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移开,垂下头说。
重宵的脸上闪过一丝惊疑,却还是不动声色,道:“最近累着你了,今晚早点睡吧。”
一股烦闷之气在胸腔里,向上涌着,急不可耐地想要冒出来,景彻脱口而出:“我不是说这个。”
重宵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重宵,重宵……”景彻扶住额头,摇了摇头,连喊了两遍他的名字,“你从来不知道我要什么,这一次,我是真的累了,我想远离这种是是非非,杀人不眨眼的江湖生活了,你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杀戮。”他难得地一次说了这么多。
默然片刻,重宵伸出手去,抚了抚景彻的脸,轻声说,“是我不好,不顾你劳累,以后我知道了……”
手掌很温暖,如同曾经风度翩翩的师兄。
“……不过这一次,筑云庄已经与十里斋结下了梁子,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那以后必会为人所制,到时候两派相争,江湖又会是一番腥风血雨。”
手掌的温度,又怎能与心中的寒意相抵。
“够了!”景彻打开重宵的手。
重宵的目光沉了下去,阴阴暗暗。
“你太自私。”景彻看着重宵的眼睛,眼里深深的失望。
“自私?”重宵反唇相讥,“何为自私,我为筑云庄尽心尽力,想壮大它在江湖上的声势,可大敌当前,你却不愿意为山庄效力,还说我自私?”
景彻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是为了筑云庄,还是为了自己?”
“自然是为了筑云庄。”
景彻道:“那如果现在有一个比你更贤能之人,愿意接管筑云庄,你可愿让位,你说!是让,还是不让?”
重宵犹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犹豫的这个当口,景彻又道,语气已是越来越激动:“重宵,你为的是你自己,你拿筑云庄做跳板,你牺牲你身边的人,你让我只付出,却从来什么都得不到!”
听了这话,重宵步步逼近景彻,问道:“你要什么,你说,你要什么?”
景彻这才恍然发现自己情绪激动,失言太多,此时一头冷汗下来,方才冷静了不少,抬眼间看见重宵正对自己步步紧逼,心中慌乱,抿紧嘴唇,眼神闪烁。
把景彻逼到了墙角,重宵头慢慢垂下来,又问了一遍:“你要什么?”
心猛然间漏跳了一拍。
景彻想,自己曾几何时,特别是在那年少无知的时候,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吧,可是现在面对时,心境却又不同了。
“你想要的,我怎么不知。”
话说完,重宵便按住景彻的后脑,垂下头,温热的唇欺了下去。另一边,手也紧紧地搂过景彻的腰,把他往自己的身前贴了贴。
脑袋里“轰”的一声响,景彻睁大了眼睛。
睁着眼睛,看见重宵微微颤动的睫毛,近在咫尺的距离里,热意仿佛也透了过来,脸颊也发烫起来。
忽然,景彻看见,重宵的眼睛睁了开来,就这么盯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
不对,不是这样的!
惊醒的感觉,像是被凉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
景彻的手上使力,挣扎着,把重宵推开,然后靠在墙角,喘着气,伸手抹掉嘴边溢出的银丝。
重宵也抹了抹嘴边,露出一丝冷意的笑来。
“你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二十万两。”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了下来,景彻望着重宵,脸上的眼神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只是情绪太复杂,说不出,理不清。
重宵神色一滞,问道:“你说什么?”
景彻道:“按照规矩,雇佣刺梅杀人,一次二十万两。”
“你跟我谈江湖规矩,当初又是谁一手打造了刺梅这个人!”重宵怒极。
“江湖,谈的就是个生意,你想无本万利,想得太美了些,谈得拢就成,谈不拢就请回。”
重宵走近景彻,伸手抓住景彻的手腕,才抓住,就被他挣脱了开来,只是互相对视着,谁也都不让谁。最后,僵持了一会儿,重宵才终于放弃了似的,拂袖转身便离开。
“师兄……”
待重宵走到门口的时候,景彻在他的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重宵的脚步顿了顿,不过,没有回头。
“你对我,可是利用?”
许久不闻声响,听着那些许的,不甚清楚的风声,也许混着重宵一声短促的叹息,也许什么都没有,是或不是,都已经随风而去了。
半个月后,百里芜弦回到了逸嵋渊内。
铅灰色的天空,肃杀的云,朱砂色的冷杉直指天空。通往逸嵋渊内的是一层层木栈,木栈下清浅的积水,偶尔能看见鱼仔或者是小小的水蛇游过。
百里芜弦在殿首坐下,殿内,众部下一齐单膝跪地。
这是两年来,斋主第一次坐回这张椅子上。
豹螭,良弓分别跪于殿堂二侧,率众人恭迎斋主。
百里芜弦在椅上坐的不羁,左手中指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蜂尾状的铁指环,蜂尾处恰好盖住了半个指甲。此时看他,衣冠华丽,倒已经有了一派之主的模样,只是神色还是懒懒的。他的眼睛缓缓扫过堂下众人,脸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笑。
“我不在的几日,辛苦大家了。”
豹螭,良弓等人道:“属下惶恐。”
“十里斋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数年,今日,磨好的宝剑也该出鞘了。”百里芜弦笑着慢慢说道,一面又看着众人的表情。
果不其然,堂下部下与弟子互相对视了几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有人大笑出声,有人摩拳擦掌,还有几个人互相捶了对方一拳,笑了出来,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是时候了。
果然如预想中的一样,百里芜弦满意地往椅背上一靠,道:“我听闻,再过几日,凤阳江家要举办论剑大会。”
“斋主,去吧。”堂下有人说,渐渐的,随声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去吧!老子几年不打架,手都痒了!”
“哈哈!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让十里斋重振声威!”
“咳,”百里芜弦轻咳一声,堂下立刻鸦雀无声,只听他道,“我想了一下,去自然是要去的……”
一阵欢呼。
百里芜弦冷冷一笑:“……只怕人家不会给我们这等邪魔外道下帖。”
听了这话,堂下先是安静了一阵,忽然有一人喊道:“他们敢!”
“对!他们敢!”
“豹螭。”
豹螭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