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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叫猛追——?
“孟郎中,为何不进澜风楼?”贺玄见他略带疲态,便觉得他该找个地方坐会儿休憩一下,“与徐老板如何了?”这不是贺玄八卦,只是惯性的关心。
孟廉方一听贺玄的问题,脸色变得又白了几分,且眼神闪烁十分不自然,“我……我不敢进去……”
这时贺玄想起几日前孟廉方被徐梦澜连讽带刺地踢出了房门,叫嚣着让他滚出澜风楼。那模样狼狈凄惨,引人同情。
“徐老板没原谅你?”
孟廉方一怔,苦涩地低下头笑了笑:“怕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做了……如此冒犯他的事……”
贺玄也不好劝他努力追求真爱什么的,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命,不要强求。”说着他转过身便走。
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忽然追过来几步,嗓门一下子响了:“大人,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贺玄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回头,继续走。他想,这话对他说无用,那人又不曾体会。爱是互相的,若是单恋,怕是最为凄苦的了。
孟廉方浸渍在夕阳的暖色中,垂头丧气,郁郁寡欢,他并不知,身后澜风楼有人一直在门后看他。
沈赞决定留在京城,并且还做了大官。这件事被徐梦澜鄙夷了很久,直骂他没骨气,仍屈从了权势。沈赞撇撇嘴,不作任何解释,要是把真相抖出来,非被笑死不可。
每日早朝后,白止就会来御书房听沈赞授课。
他对沈赞颇有好感,觉得这新的太傅,嘴皮子厉害,长得也赏心悦目,实在不错。而且沈赞讲课不同于高太傅,老是让他背啊背的,默啊默的,写不出便是罚抄,有时还跑去太后那里告状。沈赞却是讲究实用,对于古人的礼法道义,都是详尽地阐释给他听,时不时提问几句,让白止自己阐发感想。
白止头一次觉得上课那么有趣,兴致勃勃之际,还挥毫写了一首诗,自己颇为满意,随口叫道:“冰,你看!”
喊完之后四周一片寂静,白止顿觉不对劲,抬起头来,只见沈赞饶有兴致地瞧着他,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问道:“皇上,冰……是何人?”
白止的脸微微发红,自知失言,蒋冰已经好几日告假未进宫了,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总说蒋冰身体抱恙,在府休养。他很着急,想去探望,无奈没有太后准许,他出不了宫。就算去拜托贺玄,那人也是板着脸一本正经道“皇上毋需担忧臣会替皇上前去探望的”。他这皇帝做得就如一个囚徒,毫无自由,憋屈得慌。幸好每日沈赞前来讲课,讲得生动有趣,让他暂时忘记烦恼。
可是一想到蒋冰,白止心情便很低落,他想念蒋冰,他们从未分开过那么长时间,你不知我,我不知你,杳无音信。心头像是被挖去一块,再怎么忽略,也是空荡荡的。
沈赞从几个小公公口里得知了蒋冰与皇上的事,知道他们青梅竹马关系甚好,看皇上这反应也能猜出一二。只是……沈赞心中叹息,君臣有别,再如何交好,也不能太过逾矩。这是皇家的规矩,再不喜欢,也改变不了。
白止十分尴尬,只好讪讪道:“请老师……指点一下朕的诗作。”
沈赞没有走过去,只是微笑道:“多谢抬举,皇上,您这诗做出来可不是第一个想给臣欣赏的。”
白止微微羞赧道:“老师千万不要多想。”他只有与蒋冰在一起时才肆无忌惮,高声谈笑,遇上沈赞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般稚气。对下,他要装成少年老成的帝王,可谁又真正留意过他的真实想法呢?
沈赞虽长了白止没几岁,却是涉世已深,看得透彻,轻声道:“蒋侍读不来,皇上可以出宫去看他。”
白止抿抿嘴唇,颇为无可奈何,“要是可以出宫,朕又何必拘禁于此呢?虽说这天下是朕的,但朕其实一无所有,连小小的自由……也不曾享有。”
沈赞心头一颤,也为白止难过,想到他的心境竟与自己如此相似,便软了心。
“皇……”刚想张口。
“禀报皇上,贺丞相求见!”小太监尖声细气地喊道。
白止摆摆手:“宣。”
贺玄从容地走了进来,看到站在一旁的沈赞,只径直叩见白止。
沈赞心里打鼓,自从两人那日吵了一架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知贺玄事务缠身,不得空闲,之前老是缠着他也是因为想让他做官,等他做了官,便彻底放了手,好似不再关自己的事。沈赞心中隐隐有些不快意,总觉得发展到今日这局面,全是贺玄搅和的。
“贺卿家,何事找朕?”白止道。
贺玄起身,淡淡道:“皇上,想必太后已跟您提过选妃一事?”
选妃?
白止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恍惚,结巴道:“是、是,朕知晓。”
“臣已细致地调查过下面送选的女子,挑出了几位品貌皆优的秀女,还请皇上抽空去看看,选几位做妃子。”贺玄道。
白止沉默了半晌,实在不想接话,可是又不能将贺玄晾在这儿,只好道:“贺……霈泽,朕还年轻,国事尚未有起色,并不想将心思花在女人身上。”
贺玄身躯微微一怔,白止这声“霈泽”叫得颇有几分哀求的意思,他知道皇上在竭力地找借口,“皇上,您需要一位贤德的女子母仪天下,替您分忧,纾解郁结。何况今年您已二十又二,该承担一个男人的职责了。”
白止心里很难过,他根本不想要什么女人,成什么婚,他只想要和蒋冰日日呆在一起,有说有笑,那就够了。
“我不想选妃,霈泽。”这话说得坚定,不容置疑。
贺玄微蹙剑眉,似乎有些为难,“皇上,您是一国之主,请为大局着想。要是您不尽快拥有子嗣,帝位会被动摇。”
“被谁?谁会动摇朕的皇位?没有子嗣又如何呢?难不成底下的臣子因为这便要谋反?”白止握紧拳头,怒不可遏地咆哮道,尽量忽略的委屈和愤怒又翻涌上来。
贺玄岿然不动,他对皇帝的愤怒司空见惯,每次惹怒他的,似乎总是自己,也只有自己摆得平,“皇上,这套枷锁生来便锁在您的身上,您是天子,是黎明百姓的希望,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这天下局势的变数,您不是……一个人活着。”
白止听着他的说教,眼前这个沉稳的男人,既是他的臣子,也是他的诤友,话虽无情,却是句句真言。没错,当皇帝就是这样,自己不是自己,喜怒哀乐不可轻易显露。任何事不能自己单独决定,连携手一生的人,都不能自己挑选。
“霈泽,这皇帝……我不当了,行吗……”白止颤抖着,眼里滚着的泪顺着眼角淌下来,“活到现在,什么都听你们的,唯有这件事,我不愿再妥协……要我娶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我宁可供出帝位……”
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回荡在御书房里,沈赞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皇帝一肚子委屈,不甘,默默流着泪,不愿低头。
“皇上,”沈赞勾了勾嘴角,笑道,“您要是供出了皇帝的位子,请容许臣第一时间揍您一顿,可以吗?”
白止仿佛听到了谰语,瞪大眼不可思议地转过来看沈赞。
沈赞继续道:“多少人想当皇帝却又没资格,您成了这世间唯一的幸运儿却又浑然不知。当皇帝自有当皇帝的苦恼,若是一遇上困难,便想退缩,那还有谁能坐这个位置呢?不想娶妃便不想,办法总比困难多。男子汉,为国家哭泣可以,为自己哭泣,未免难看了点。”
说着,他走过去,抬起袖子揩拭了一下白止脸颊上的泪痕,轻柔笑道:“臣,帮您想办法。”
白止怔怔地看着他,沈赞的笑容像是一道暖光,照射进他的心田,带来了一丝温暖。
贺玄深深地把沈赞的笑靥映在眼底。
当夜,沈赞把白止偷偷带出了皇宫,决定带他去找蒋冰,这事该有了结。
沈赞不知蒋府在何处,问白止,他更是浑然不知。
两人对视一眼,哀叹一声,只好边走边问了。
哪知今夜京城有灯会,老老少少都上了街,人山人海,挤得要命。
沈赞并不热衷于此种活动,在京城那么些日子,晚上都是在澜风楼里度过的,不知外面世界的热闹繁华。
他拽着白止,挤来挤去,嘴上说道:“皇……呃,少爷,跟着我走,莫要跟丢了。”
“嗯……”身后那人讷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