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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并不怕生。他家里做的是酒楼生意,他自小便在迎来送往的人堆里长大。李易握紧手里的缰绳,仔细打量起那人来。
那人的脸长得很好看,神情恬淡安静。可他的鬓角不知道是不是沾着些灰尘,或是清早的雾气,并不是完全黝黑的发色。他穿的简单普通,但衣料算得讲究,看样子像是个普通的富农。他笼着手,指尖缝隙里有些亮光露出,似乎是一枚泛着金光的戒指,
那人客气有礼的向李易问道:“小哥,请问一下,这附近有个叫李二哥的人么?”
李易觉得那人说话的态度很招人喜欢,不像他平时相处的那些人一般粗俗下流又讨人厌。
李易于是笑眯眯的想了想,又认真的答道:“李二哥?……这附近没有的。”
那人蹙起眉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声谢,转身便要走了。
李易觉得有些奇怪,又觉得心里舍不得那人这般就走了。他稚气的拉住那人的袍子:“叔叔,叔叔,你且等等。”
而此时,背后的桥口酒楼里突然吵嚷了起来。
天刚破晓,这是伙计们起床的时间。厨房灶上的王四似乎已经醒了一会儿,他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李二爷,早市鸭子烤多少只?”
楼上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叫骂道:
“妈的,每天都一样,你每天都要问。妈的。”
李易听到这声音,高兴起来,转头冲楼上喊道:“爹爹,爹爹。”
话音没落,酒楼二层一处偏僻的窗户就打开了,有个人伸出头来,一边打呵欠一边不耐烦的答道:“臭小子,怎么还不去捡松枝,再磨蹭赶不及上学,老子有的你好看。”
柳云青站在楼下,他呆呆的看着楼上那个人,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得出来。
心里像有钝物在一下一下敲击着最深沉柔软的地方。那个瞬间,有许多零碎的片段在他的脑海中奔腾呼啸而过。
记忆中的李二,还是那个有时候暴躁有时候又比谁都温柔的青年,他总是笑眯眯的喊着小柳小柳,他说我想同你在一起,他说我心里喜欢你。
某年秋天,记忆中的李二几乎要哭出来的问他,“如果我叫你这样,只同我在一起,你心里愿不愿意?”
而柳云青在乱世战火中从庐州赶回金陵城下,苦苦挣得命来,只想回到这个人的身边。
惜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
柳云青今年已过而立之年,鬓角上有隐约可见的杂色。他这些年辛苦经营田地农庄,早不是当初那个不知人间烟火的年轻人。
可此时此刻,他只想翻身上马就走、逃得远远的,想把手上的戒指狠狠扔进河里,他又想拿手里的鞭子痛快的打那人一顿。
柳云青就这么站在永定桥头冷冷清清的街上,百转千回得几乎要堕下泪来。
待他回过神时,已被人紧紧抱进怀里,一如许多年前的鲁莽冲动和无所畏惧。
那个讨人厌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强烈的感情,它带着成年男人才特有的低沉与浑厚:“你终于回来了。”
而让眼泪终于变得无法控制乃至丧心病狂的那句话却是——
“小柳,你瞧,姐姐过继给咱俩的孩子都能给店里帮手打杂了。你心里高不高兴?”
初春的太阳很快就扫开了清晨的薄雾,沿河的柳枝抽出了隐隐约约的青嫩颜色。
属于这两个人的故事虽然从开始便总有这样那样的难解和误会,可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一一拆解。
而此时的春光正是这样的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