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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茗惊呆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阵架。
石榴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她简直激动异常,恨不得马上把面前的老公子给捅了,然后把面前这些横七竖八趴着的黑衣人全歼。
那老公子摆了摆手:“给朕退下。”
朕……
越茗彻底傻眼了,然后他看着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又莫名其妙地退下。
他怔了半天,刚才的猜测果然成了真。
他膝盖一软,正要跪下去,皇帝一眼瞥过来:“免。”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越茗的膝盖还是弯了下去,敲在地板上,发出重重地一声。
皇帝果然是见过千军万马的人,他不惊不惧,伸出一只手来把石榴的枪头拨开,对身后的太监说道:“杨梅,你说像不像?”他指的是自己和石榴。
那个叫杨梅的老太监眯起眼睛来,假装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像,像极了,石榴姑娘果然是天家血脉,简直可称国色天香。”
这马屁拍的……啧啧,不着痕迹。
越茗想:应该让小花雕也来学学,那样他以后就不会总是自作聪明地说一下傻话还当是拍马屁了。
石榴把长枪收回来,皱了皱眉,转向越茗:“越小茗,这个人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是他女儿?”
石榴面吃多了,脑袋不太好使。
越茗点点头。
“哦。”石榴点了点头,把皇帝打量了一遍,手里的枪忽然一扬,大吼了一声,“你负了我娘,我要和你拼了!”
皇帝往身后退了一步,刚才那十多个钻回去的人马上又爬出来。
一时刀光剑影,小小的水云间里密密麻麻都是手持刀剑的绝顶高手。
然后寡不敌众,石榴在解决了两个大内高手之后,终于被这十几个男人缴了械,摁在地上。
杨梅老太监忙叮嘱:“你们小心点,他是咱们大齐国的公主,金枝玉叶!掉一根头发,擦花一点皮,刨了你们的祖坟你们都还不起。”
越茗嗤笑,石榴从小就蹲马步,风里来雨里去,她要是金枝玉叶的话,可能就是大齐最经摔最经打最不值钱的金枝玉叶了。
他差点笑出声音来,正当他才冒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的萌芽的时候,皇帝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越茗立刻不笑了。
“石榴,我是你父亲。”皇帝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然后他的嘴里面蹦出许多冠冕堂皇的话来:当初是因为国家大计,所以才负了石榴的娘,他一直负疚在心,并且多方搜寻自己女儿,多年无果,没有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高高在上的人都习惯先伤害,再道歉。
他们屈尊纡贵,降低身份道歉,于事无补。
“石榴,你要和我去皇宫,我要给你名分,给你娘名分,让你和其他的公主王子一样享受大齐万千子民的爱戴。”皇帝说,仍旧高高在上。
“可是我娘已经死了!她哭泣着死去,死前都不肯合眼!我独自一个人彷徨在淮河的岸边,看着烟花繁华,听隔岸笙箫,要不是越老东家,我早就饿死了!我不要和你去那个什么鬼皇宫!”石榴面上发胀,拼了命地喊。
越茗觉得心里疼,毕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人。
我活着回来了
越茗觉得心里疼,毕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人。
皇帝一眼瞥过来,见石榴挣扎在地上,说的话句句如针,扎在心口。位高权重的人,谁身上不背几笔风流债,更遑论唯我独尊的皇帝。只是这风流债被人细数起来,忆起前情,心头仍旧是有些娟娟柔情。
“你真的不愿去皇宫?”他一袖拂开石榴身边的人。
石榴拍拍身上的灰,骄傲地站起来:“不去!死也不去!”
皇帝从桌子上端起茶,抿了一口,便道:“那就不去了。”
石榴紧攥的拳头才稍微松了些,左右都是皇帝的人,就算是她硬拼也讨不了甜头。
越茗心里松了一口气,吊着的大石头稳稳当当放了下来。皇帝眼瞧着越茗,越茗心又悬了起来,两只眼睛黑丢丢地看着地上,不敢正视。
他想着,皇帝老儿良心发现,要给饕餮楼赏金了,成百上千倍的给,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来,掰着在心底数钱,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皇帝说:“越茗,朕向你借个人。”
越茗笑:“皇上,您别说借个人,就算是要小的命都成,您想借谁?”他估摸着皇帝大约是要借屈鹤了,老莫几天前对他说过这事,如今皇帝又提起,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事了。
按说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皇帝亲启尊口,随便让人捎个话就成,可是今天皇帝来看石榴,顺带着提提也免去了许多麻烦。越茗打定主意不借。
皇帝朝杨梅使了个颜色,杨梅从袖中拿出一执圣旨,尖着嗓子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城北越氏饕餮世家,知百味,善品食,特点御膳监。
越茗倒抽一口冷气,他当官了。
听越子居说过,以前大齐皇宫的御膳由御膳房和御膳监共管,御膳房做饭,御膳监提供菜品,御膳房设在宫内,御膳监设在宫外,不过这是古制,御膳监早已废官多时,好几朝都没有设御膳监了,如今皇帝重设御膳监,这等好事竟然落在了越茗的脑袋上。
越茗突然觉得脑袋重了许多。
以前越子居说他无官禄相,一脸薄皮,不做奸商可惜了,如今呢?如今他时来运转也能戴上乌纱帽了,待会他要戴着乌纱帽给屈鹤看看。
杨梅用脚尖踢了踢他,越茗回过神来,整个人像条蛇一般跪伏在地上,大呼:“谢主隆恩。”
越茗喜滋滋地接过圣旨,笑道:“皇上,你还没说要和我借谁呢?”
杨梅代皇帝回答道:“就是那个做珍珠翡翠白玉汤的,莫大人都和我们说了,此人极有才,长的极帅。不知越大人肯不肯借?”
这口改的,刚封的官,马上就被人喊上了。越大人这称呼不错。
借入宫内几天,越茗想想也没什么,满口答应了下来。
“诶,皇上想借几天就借几天。”
这水云间热热闹闹一番打斗,流月本来在留心居,听说前厅有变故,越茗石榴都赔进去了,赶忙往水云间来,门口几个黑面男子拦住他,喝道:“何人何事?”
流月一介小倌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即有些软趴,那几个黑衣人正要架起他来往外一丢。
忽听屋里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问:“何人在外喧哗?”
流月一听这声音不是越茗也不是石榴的,慌了神,哑着嗓子嗯嗯啊啊了几声。
越茗忙解释:“流月,他是……是……饕餮楼的伙计。”
不巧水云间的门经过刚才一番打斗已经不太结实,哐啷一声倒下来,扇了一屋子的灰,流月手忙脚乱地站在外面,一脸无辜,似乎在说:“爷,不是我弄的……”
门倒地及时,时间不错,地点不错,于是乎便有了云雾升腾的感觉,而立在灰尘正中央的人便俨然成了驾鹤的仙人,飘飘出尘。这是意料之外的效果,只论长相不论内涵,流月确实当得起谪仙这个称号。
越茗看呆了,石榴看呆了,皇帝也看呆了。
后宫如云的皇帝忽然有了一种生不逢时的痛感——“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他起了凡心。
他要把这颗明珠攥在手心,就如同他多年以前攥着天下一样。
皇帝眯起眼睛看流月,流月被灰尘呛的眼泪都出来了,不住地咳嗽。
“你是谁?”
流月不知道面前人是当朝天子,只当是个衣着华丽的大官人,这种人在饕餮楼一抓一大把,每天没个一打也有半打,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意思是自己不能说话。
“是个哑巴?”
越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是让皇帝知道流月以前干什么的,估计这会他刚当上的小官又得葬送了。不过看皇帝这眼神,不太对劲啊……
皇帝转过头来向越茗求证:“他真是个哑巴?”
越茗头点的水磨似的。
皇帝朝一旁的大太监杨梅使了个颜色,杨梅又朝越茗使了个眼色,越茗不知所以然,便回瞟给杨梅一个媚眼,杨梅见越茗的媚眼练的实在不错,不由大喜,对这位新晋的御膳监好感升了几分。
越茗也知道自己攀上了这位杨梅大人,心中高兴,以后的饕餮楼在宫里有人罩着啦。
一切安妥之后,皇帝才走了,杨梅在后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