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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外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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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绝的是铃铛的里面还包着一块玉,那玉上面也雕着花中四君子!

    越茗扶额,天地下能把细巧精致玩到这样出神入化的境界就只有一个地方了——京城的肚脐眼上的那块地方,它的名字叫皇宫!

    又是一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越茗在脑子里面轮了好几遍,就是没想起越家和皇帝有什么交情,如果硬要东拉西扯算上交情的话,那就是五十年前,他爹中状元的时候,曾经见过先皇一面,此后当了一个闲官,再也没有上过金銮殿,偶尔上个奏则,皇帝也懒得批。

    门外风声,吹得树枝嘎啦啦响,飘进越茗的耳朵里,说不出的恐怖。

    他最见不得风吹草动了。

    这要怪,得怪越茗的亲妈,他亲妈在讲鬼故事上天赋异禀,小时候一到夏天,然后他爹就抱着他,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的芭蕉树下听他亲娘讲鬼故事,讲到最后,往往是十几个人都不敢睡,挤在一张大通铺上睁眼等天亮……

    时间虽然过去很久,但想起来那份阴森却还历历在目。他把铃铛攥在手心,推开门,门外一股阴风,几只乌鸦叫的邪乎,还有大堂上那隐隐透出来的幽暗烛光,都像一记狠狠的鞭子抽在了越茗的身上。

    他撒开腿子就跑,直奔东厢房,那里睡着他相公!

    “相公!”他把门敲得哐哐响,心中惶恐,惴惴不安。

    “谁?”

    “是我,越茗。”

    一道隐隐的光,离门越来越近,屈鹤那沉稳而坚毅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待那门“吱呀”一声打开,扑面而来的火折子的光芒让越茗觉得温暖,他一把抱了上去。

    “相公,我怕。”

    屈鹤揉着眼睛,猛然被越茗一撞,两个人都跌倒了地上。

    越茗的脸贴着屈鹤的胸膛,听着里面沉稳有力的闷响,舒服到不愿意爬起来。

    “额……越茗,起来。”屈鹤说。

    越茗不愿意起来,美人在怀,是人都不愿意起来的。

    他说:“相公,我爹死之前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屈鹤摇了摇头,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像暗夜里夺目的星辰,照亮了越茗的心。

    “我爹让你好自为之,其实是把我托付给你了。”越茗开始掰,全然不顾被他压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的屈鹤的感觉。

    “恩?”

    “所谓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我爹心里的小九九,我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他让你好自为之,其实并不是要把你从我身边拖走,反而是要把我和你撮合在一起,我对他说过你的脾气倔,像头牛,所以他摸准你的脾气就对你说了那番话……”越茗说的天花乱坠,落英缤纷,却被一个拥抱打断。

    屈鹤两手从后面伸出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把越茗紧紧地抱在胸前:“越小茗,别怕,我在呢。”

    声音淳厚低沉,撕破了深秋的冷。

    越茗忽然觉得很安心,心里头像是灌满了李大年做的鸭片粥,暖融融地酥,他扭了扭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屈鹤这张大肉垫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他很累。

    屈鹤背贴冰凉的地砖,手始终不知疲倦地抚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初生的娇柔的婴儿。

    夜色如水,很静,中天悬一月。

    吊唁

    “小花雕,她要是不肯换下一身红衣服,你就让她拿那柄红缨枪对准自己的胸口扎下去,千万别舍不得力气,扎透了才好!”

    “爷,你让小的对石榴姐说这种话,还不如给小的一把菜刀,让小的在您的面前抹了脖子。别说我了,咱们饕餮楼谁敢对石榴姐说这种话,就是屈相公也没这么大的胆啊。”小花雕把脸皱成苦瓜。

    “我擦泪,当年要是没我爹,她早就饿死在秦淮河堤上了,说不定骨头都化成灰了,凭她是什么石柳心的女儿,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也得被扔到淮河里去喂鱼!现在我爹死了,她连披麻戴孝都不愿意做,要是我爹泉下有知,说不定都气活过来了。”越茗的鼻子里面使劲吹气。

    “她……”越茗还想说,却觉一阵杀气,阴森森地逼着他的后脑勺,他回头看,看见石榴那柄红缨枪的尖儿正对着他的鼻子,只要她的手轻轻一抖,就能在他的脸上开出第三只眼睛,第八个孔!

    她的眼圈都是红的,肿的水蜜桃似的,泛着水光,可见哭了很久。

    可她一身红衣还是没有脱下来,只在外面罩了一件薄透的白纱,将那张扬的大红掩去不少繁华,像初夏半熟未熟的石榴,却还是和白茫茫一片的越府不相适宜。

    越茗说:“还是不肯换下这一身衣服吗?”

    石榴不语,默然对视。

    “不就是一身衣服吗?”越茗有些暴躁地捏紧了手心里的茶杯,茶水还是滚热的,烫的手心都掉了一层皮。

    “不能换。”石榴说,“我对我娘唯一的记忆,就是她一身如火红衣。”

    她说话面无表情,杵在越茗的面前,就像是把秦淮河边上的大石头套了一身红衣移到了京师。

    越茗很想说:“石榴,以后讲煽情的话时,能不能稍微带点表情以表示你并不是面瘫?”他没说,因为枪尖还指在他的脑门上,所以他识相地闭了嘴,换上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石榴,意思是说:把枪放下来再说话。

    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对立着。

    很多年后,越茗还能记得起这个场景。那把枪,那个人,峭拔地立在那里,如同浴火凤凰,恍惚回首,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风吹过,一阵轻灵的铃声从越茗的袖口里传出。

    石榴的耳朵像驴一样抖了一下,然后说:“你袖子里的是什么?”

    “额……”越茗指了指枪头,“你先把枪放下来,我就给你看。”

    石榴放下枪,越茗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铃铛,放在石榴的手上。

    石榴的眼瞳瞬间收拢,将那铃铛在手中把玩许久,那铃铛在她的手上如同一块红炽的炭,烧得她皮焦肉绽。

    “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她的声音里透着急迫。

    越茗咧开嘴一笑:“我爹的遗物,不在我的手上在谁的手上?!”

    “这东西是我娘留给我的。”石榴把铃铛攥在手心,看样子是不想还了。

    “可,那也是我爹的遗物。”越茗嘟哝了一句,转身看见李大年领着饕餮楼一干厨子和跑堂都来吊唁来了。

    少了一个人

    胡瓜。

    自那日给查三省拜帖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胡瓜了,他连家都没有回。

    他只托人给越茗捎了封信,信是查三省写的。那个卖弄狂,写封信也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状元郎的墨宝,仍旧盖了一个章。

    信里写的是:“爷,查公子这儿缺一个书童,于是……”

    后面的那句“于是……”真是风情无限。

    越茗看了高兴,又觉得失落,还隐隐有些不安,他忘不了查三省眼里的暴雨梨花针!

    那种摧毁一切的目光,百步之外人畜皆伤,三步以内草木不存。

    像身中百箭的困兽,垂死前不顾一切的挣扎。

    想到这里,越茗打了一个寒颤,抖擞起精神,招呼起客人去了。

    来的人不多,都是越子居的旧友,还有就是饕餮楼的老主顾,官场上的旧友早就因为勾心斗角,心力交瘁死的差不多了,来的都是越子居平日交游的闲散人士——心眼多的人,活不久。

    堂中央横着越子居的棺材,他十二个老婆贵在旁边,左边六个,右边六个,从念过六旬的老妪,到三十几岁的少妇,全年龄,按顺序排下去。

    台阶上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和别人一样,又和别人不太一样。

    因为没人比他穿白更好看,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诗,就是画,就是山水清韵,即使身旁摆着一副棺材。

    再加上一点温柔的小眼神,就像是河豚里去腥的生姜,太完美了。

    越茗看的有些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那人也往这边看,冲着越茗微微一笑。

    好吧,再美丽的图腾,再华美的丝绸,再动情的诗句,都被这一笑踩在了脚下。

    越茗还没来得及回味那个笑,就听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飘进耳朵。

    说熟悉,是因为这个声音,他听了无数遍,并且在心底无数次的诅咒这个人最好在自己的面前死翘翘;说陌生,是因为这个声音里混杂了别的之前没有的东西。

    比如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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