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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们赶了那么多路,要返回去搜索是不可能的。康迪不愿意放弃,他慢慢开着车,命令阿奇尔仔细的在路两旁寻找,整整一天,阿奇尔都在灰尘和肮脏的灌木丛中东翻西找,可惜一无所获。康迪恼怒又沮丧,他一脚踹在阿奇尔的肚子上,然后自顾自的回驾驶室去了。
在他身后,阿奇尔慢慢爬回车棚里。他抓着边框,一下翻进去,就像是一个破口袋,他平躺着,四肢摊开,身上满是尘土,手指被石块划出一道道血口。
他在那里躺了很久,眼角滑下一滴泪。
第二天是重复的路途,但这样赶路的日子不会太多了,康迪离他预定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今天还是康迪开车,他绕着山路一圈圈的行驶着,路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阿奇尔坐在后面的车棚里。他仍然抱着他的刀,手指一直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手腕。
车身剧烈的颠簸一下,他的手指在皮肤上留下一个刻痕。阿奇尔的牙齿咬在下唇上,一点点用力,直到嘴唇渗出血丝。
他蓦地抬起手腕,一下划在蓝色刀刃上。血流了出来,它并没有沿着手腕滑下,反而如同由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缓缓浮起在半空中,血色的线蔓延着,在某些点分开,在某些点汇合,慢慢的在阿奇尔眼前形成一个图腾。图腾完成了,血液在每一根线上蠕动,它们仿佛不再是阿奇尔的血液,成为了某种在阴暗中祟动的恶灵。
图腾裂开一条缝隙,缝隙里是沉沉的黑红色,死寂的气息迎面扑来。
阿奇尔的心颤抖了一下。
时空缝隙。
不止是那些在克罗那大陆上的传言,在他还是达落家族一等新兵的时候,曾去过时空缝隙的入口。他没有靠近,站的很远,那缓慢蠕动的入口就像一张不怀好意的嘴,不停吞噬,他看着那些重刑犯被一一推入那片腥红的黑暗中,他们挣扎哭泣,大声叫嚷,但只要一坠入缝隙中,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安安静静的,好像从来没有任何生命进入过。
那里很可怕。
可是——阿奇尔把头靠上车棚壁。还有比这里更可怕的地方吗?他的牙齿终于把下嘴唇咬破,咬出一个深深的血洞。
我受够了。
我他妈的受够了!
他站起来,看着这不断扩大的入口,握紧了手中的刀。
康迪正在前面开车,沮丧的情绪仍然在侵扰着他。他弄不明白那只眼睛是怎么丢失的,他明明把它放在口袋里,已经如此小心了,却居然还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算了。
他极力的安慰自己,反正还有玛特在。他转脸去看坐在他身侧的女子,她毫无表情,安静的只是一具木偶。可是康迪的心里,却多少安定了一点。
是的,还有玛特在。
她是他最为脆弱,却又花费心血最多的实验品,她陪伴他的时间最为长久,而现在,她的脑中还有着阿黛尔。每当想起这件事,他的心中总是有几分骄傲,为他曾有过的这个绝妙主意。
阿黛尔出现时,不过是一个头颅,她出现的时候,是三十年前,在他初次得到那个克罗那人的时候。她与他一起出现,却没有半点功用,不过幸好,他当时没有放弃她。他将她养在培养舱内,并在很久以后的一次偶然机会,阅读了她的记忆。
当时,他仍然不知道她能有什么用,却奇妙的出于一种他自己也不理解的预感,用玛特作为载体,复苏了阿黛尔的意识。这间中的过程,对当时的他而言,十分复杂,复杂到他近乎整整四个月不眠不休——所幸最后,他成功了。
他拥有了一枚最好用的筹码。
虽然当时他还完全不明白她的价值,但后来所发生的直至目前为止的所有一切,都印证了他当时的预感。
他这样想着,骄傲中又添进了几分得意。
他正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路的正前方,视线却扫过玛特脖颈上的一截项链。那是条银色的链子,吊坠隐在衣服下面,看不真切。
康迪的目光在那根链子上顿了顿,然后他腾出一只手,把玛特额边的发丝顺到耳后。在这样做的时候,他的动作里有两分极为难得的温情。
他的目光甚至也柔软了一些。
为了我,再忍耐一段时间吧,玛特。你一直是那么的听话,还在第四研究院时,你便是最听话的一个。
不过这是应该的,对不对?
毕竟,你是我的——
思绪转到这里,胸膛上的印记忽然传来骚动。康迪觉出几分不对。
“你在干什么,阿奇尔!”康迪探出脑袋,向后面吼了一声。没有回应,胸膛上不明的骚动还在继续,充满某种不详的预感。
“混账,你到底在干什么?!”
康迪一脚踩上刹车,他拉开车门跳下来,几步就来到车篷后,但眼前的景象令他惊呆了:“这是什么?你到底——?”
那是仿佛凭空出现的景象,撕裂的空间中,是黑红色的阴森天空,没有一丝光亮。而阿奇尔大半的身体已经进入了缝隙中,左侧胸膛上的衣物一片血红。可是他没有停止,他还在继续进入里面。
“混账东西,你要做什么!你给我出来!”
这是康迪第一次见到时空缝隙,但他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可是现在他没有这个时间对理论研究的实际显现表示惊叹,他知道,他必须立刻阻止阿奇尔。
阿奇尔抬起脚,他转过脸来,看着康迪,裂开嘴笑了。
“臭虫,你去死吧,大爷不伺候了!”
他一脚踹开康迪伸过来的手,顶着痉挛的心脏,在几乎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把剩下的那只脚跨进缝隙中。
时空的法则是最强大的,它能割断一切羁绊一切契约,每个时空的力量守则在它面前,苍白无力。因此当阿奇尔全然进入缝隙时,他感到一阵轻松,一阵久违的轻松。他的心脏还在呻吟,他的眼中却放出了光芒。
他自由了,他终于可以自由了!
康迪还在试图阻止阿奇尔,可是他再次伸出去的手捞了个空,阿奇尔全部的身体已经进入了缝隙。在他进入的一瞬间,缝隙入口关闭了,一股强大的能量迸发出来,如同一枚炮弹,将整个车篷乃至大半车身都炸毁了。这股力量也掀翻了康迪,他像是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般向外飞出。
这一切,就像是一部放慢了几百倍的影片,在康迪的眼中一幕幕滑过——离开的阿奇尔,爆炸的卡车,还有坐在副驾驶座上,已然陷入昏迷的玛特。
他半转过头,看见自己的身体越过公路护栏,接着看见身下蔚蓝色的海洋。
不!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可能,这一切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他仓皇的调转回视线,再次望向公路,断裂的车头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远。不,他不能丢失她,她是他唯一的筹码,她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我的玛特。
他徒劳的伸出手,他的身体就那样划过一道弧线,向深不见底的海水中坠去。
我的——!
最后的两个字,在轰然响起的水声中,蓦然断裂。
公路上,静悄悄的。不知过了多久,卡车的残骸中,昏迷的人从爆炸冲击中慢慢醒来。她有几分钟的怔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却记不起梦的内容。
我是谁?
她问自己。
对了,我是玛特。
我要做什么……?
……哥哥!我要去找哥哥!
这个念头一旦浮起,她的感官如同得到了号令,一下苏醒过来,她开始觉得疼痛。她往自己身上摸一下,摸到一手的粘腻。
自己是受伤了吗?可是,她不能待在这儿,这里太小了,哥哥会找不到她的。她要到外面去,她必须站到最显眼的地方,哥哥才能找到她。
她急切的四处摸索,可怎么也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这似乎是一个很狭小的空间,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她摸不到出口,更糟糕的是,她发现她的腿无法动弹分毫,木木的,没有知觉。
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里聚集,挫折和焦虑令她哭泣起来。
公路一端响起另一部车的引擎声。那辆车朝这边而来,然后停在了不远处。
这是辆半旧的车,性能不算太好,油也剩的不多,这是霍克特从路边“借”来的,不是标有曼格尔家徽的任何一部高档车。因为他的这趟出行算是“私自离开”,没有人知道他的计划,包括卡俄斯。
那家伙几天前就离开了,没有告诉霍克特任何信息,霍克特能感觉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