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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介绍苏天彧了,抓起妖的另一只手,紧紧攥在手里,关切地问起来。
妖已经又恢复了之前那般妖娆清绝的笑,不着痕迹地从百里明月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笑吟吟道:“多谢王爷关心,妖素来如此,并未染疾。”不待百里明月说什么,妖便望向百里明月身后的苏天彧,“这位是……”
百里明月注意到妖唤他“王爷”,微微怔了怔,但是想起了方才被自己冷落了的好友,便也没有过分在意。百里明月笑着去拍苏天彧的肩,却被他用玉扇轻轻压了下去,百里明月也不在意,只管向妖介绍说这是苏天彧,是他最好的朋友。
苏天彧向前走了一步,他身后,叫做红的女子柔柔地倚在素的身上,二女绝色,皆面无表情。
苏天彧微微含首,一笑,君子端方,温良如玉。妖亦笑得明媚,流风回雪,光华万丈。一瞬间,两个人都有种嗅到了同类气息的感觉。
休言同情地看着无知无觉的百里明月,而百里明月的贴身侍卫止戈则干脆别过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①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不听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如寒江之载浮萍;二豪侍侧焉,如蜾蠃之与螟蛉——出自刘伶《酒德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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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饮马桃花时(三) 。。。
时光漫随流水。
渐渐地,开始陆续有人找到妖这里来。有银子赚,妖当然开心,于是休言开始时常看到妖笑逐颜开的样子。
只是妖这里单单卖酒而已,包子牛肉或者花生米之类的,概不提供,故而很多人也都只是买了酒带走,并不留在此处。妖门前花树下那几张上好的香柏木桌凳一直没有几个人用过,只有休言整日地闲着没事用软布细细地擦拭。
百里明月仍旧是妖的老主顾,苏天彧是生意人,忙,并不常来,但是偶尔也会随百里明月来几次——至于为何总是跟百里明月在一起……当然是因为妖的酒钱高得吓人。精明如苏天彧,怎么可能自己掏腰包?
每当看到百里明月傻呵呵地被妖狮子大开口地讹诈,休言都会对这个倒霉孩子狠狠地同情上一把,顺便地,也对他那个贴身侍卫止戈也施予部分同情——有这么个“单纯过人”的主子,真是辛苦你了啊,止戈。
其实——
百里明月并不傻。
他知道妖在漫天要价,只是他不那么在乎钱财罢了。他喜欢妖的性子,又岂会在一向不在意的钱财上斤斤计较。
妖门前那棵树从初春便开始开花,一直开到了夏末,那棵树上整日地飘下无数的粉色花瓣,却从来不见它稀疏下来。
百里明月曾好奇地问妖那是什么树。
妖站在树下,浅笑盈盈,双手揣着,一身红艳的宽袂曲裾深衣灼灼似火。
“我是妖,我的树自然就是妖树。”
百里明月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在意。但是到了秋天的时候,这棵树终于开始大片大片地落花,花落纷纷如雨,浩大而隆重,宛如一场狂欢的葬礼。
但凡来买酒的人,远远地看着这树,就会痴了一般地呆望。若是没人上前去唤醒,那些痴傻的人便会魔障了一般地或狂笑或大哭,丑态百出。
妖偶尔会眯着眼看那些人的丑态,但更多的时候会在对方被那花树吸引得痴傻之前上前去招呼。
百里明月坐在树下的凳子上,仰头看着那棵树,莫名地觉得这树疯狂得可怖,像是要唤起人心底的罪孽和邪恶一般。
回头看妖,他正一如既往地揣着手站在花树底下,靠着那粗壮的树干,微微仰着头,勾魂的狐狸眼微微眯着,不清楚他究竟是在看花还是在透过落花看那微蓝的天空。
只是妖的神情是冷清而寂寥的。
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这疯狂的飞花的影响。
百里明月突然觉得一阵冷意侵上心头,继而随着血脉流淌到了四肢百骸,浑身冰冷。
而后——
百里明月许久不曾再来。
当他再来的时候,那树上已经没有花了。郁郁的叶子取代了那些绚烂而华丽的繁花。明明已是秋日,那些叶子却是毫无畏惧地张扬着展开了。
这之前,妖认识了桑。那个被称作是天下第一的杀手——桑。
是夜,月色清和。
月光里,花瓣纷纷坠落,如梦似幻。妖在花树下的一张香柏木的桌子旁坐着,自个儿倒了一盏酒,却没有喝。
妖虽是个卖酒的,却从来不喝酒。
月光照映在酒盏里,落花簌簌飘坠进去,渐渐地,就遮掩了酒里的那轮明月。
妖单手托着下颚,一身红色深衣松松散散地挂在肩上,领口开得很低,绅带也只是随意地堪堪一系,宽大的衣袖滑落下去,白玉琢磨一般的手臂从鲜红的衣袂中露出来,越发显得白皙。然,妖却只是寂寂的坐着,仿佛等人的样子。
等谁?其实妖谁都没有等。
他只是习惯这样了。
这晚,桑来了。
桑的武功极好,这点自不必说,否则一个杀手也不会被人称作天下第一。
妖坐在长凳上,花自飘零,风自无声。而后,不期然地,妖一抬头,笑眼弯弯——
“树上呆着可舒服?”
繁花间一霎流泻出了强大的杀气。风一下子惊了,乱花迷眼。
但只是一瞬。
树上的人很快就敛了杀气,花瓣一样飘了下来,入座在妖的对面。
树上下来的男人有着冷清的容颜,仿佛夜空中那轮孤高之月。双眉修长,却挑出一分寂寥,两分孤傲,三分无情,四分凉薄。那双眼也是极好看的,只是太过深沉了,如古井一般,波澜不兴。那脸面,那薄唇,分明都是魅人的,却因了那森寒的气息而变得不可亲近起来。
这男人,生就一副绝世名剑的气质。
但——来者是客。
妖笑眯眯地摆着手说:“放心,在下不过是一介卖酒的罢了。”
这时候的休言早就睡下了,那孩子是睡着之后雷打不动的主,妖便亲自为眼前的男人上了酒。
素手执觞,白玉壶里倾出一片泠泠月光。
妖放下了酒壶,笑吟吟地在对方身边坐下来。桑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登时,一双冷眼化作了碧水湖波,仿佛水墨渲染,层层晕开,又如月色朦胧,疏花照影。只是唇角眉梢微微挑了那么一挑,竟晕染出这欲语不明的重重风韵来……
妖微微眯了眯眼,含着粼粼笑意,又为桑斟满了酒。
桑举起酒杯,也不道谢,仍旧是一饮而尽。
如是,几番,一壶酒已尽,眼前男子竟是没有丝毫醉意。妖眯着眼歪了歪头,盯着桑看了起来。桑也不避讳,自是大胆地回望过去。
“嗯~~~~”妖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抬手。红衣掩素手,分外娇艳,妖将修长的食指斜在唇下,眯了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桑,一双狐狸眼飞挑着,无限缱绻。
每每妖这样看人的时候,被看的人不是痴傻便是如百里明月那般吓一跳,然后红着脸别过头去,而眼前的男子竟是直直地迎了上来,目光毫不躲闪,深沉难测,却澄寂。
戏弄不成,妖无趣地撇了撇嘴,站起来,又进屋打了一壶酒来。
妖斟酒,桑饮。三壶酒悉数入了桑的腹中,仍不见他有丝毫醉意。妖不禁面露诧异之色。
妖的酒极易醉人,从来没有人能喝下一壶都不醉的,更何况是三壶。
妖拿给桑的月露,尝起来味道清淡,却极为绵长,就算是那些酒量好的,也难以挨住半壶。妖不甘心地转身进屋去打酒,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停下来,转身,问:“你,可有酒钱?”
桑抬起头,望着妖,挑了挑眉。
“三壶月露,纹银,三百两。”妖自以为很实在地报价。
“钱不够。”桌子那边的桑终于开口说了他的第一句话。
妖突然一抽,手里的酒壶没拿住,就往地下掉——这人,喝霸王酒也不来如此镇定,如此理直气壮的啊。
“改日还你。”
妖低头,看见方才从自己手中掉落的空酒壶正安安稳稳地放在桌子上,而桌子那边的桑,已经不见了踪影。
“嘁,杀个人几千几万的价,天下第一的杀手居然喝酒不付钱。”妖抬起头很生气地瞪了桑之前藏身的花树一眼。
花瓣簌簌落下,迷了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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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饮马桃花时(四) 。。。
后来,桑又来了,还上了之前的欠着的酒钱,继续坐在树下喝酒。月光在酒杯里一点一点浅下去,妖报上酒价,孰料,桑回他的竟是一句“没有了”。
妖目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