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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灿想不通,章殊为什麽到现在还在使用这麽古老的文字,而这卷羊皮看起来也有些年数了,似乎时常被人拿在手里,边角的地方油光可鉴,而上面的文字也变得极为模糊。
问了既醒,果然他也不认识这种文字,秦灿只能先把东西带到县衙里慢慢研究。
用过晚膳,秦灿就进了书房里写信向宫里求助,如果这里都没有人看得懂这些文字,说不定宫中整理史册、记载史事的史官会知道这上面写了什麽。
颜璟站在廊上,看著书房窗户透出来的跳跃火光,以及火光映出的那个正在伏案书写的人影,本来打算朝那个方向去的,站在那里想想还是决定不要打扰秦灿做事,转身的时候,被挂在廊上的灯笼晃了一下眼睛,眼前蓦地又闪现出了那些片段。
但仅凭这样支离破碎的画面,很难拼凑出完整的记忆。
风吹动灯笼,光华摇曳,新月之时,天上连星子都不怎麽看得见,加之北方的冬天天气恶劣,於是夜晚的天空阴沈沈的,厚重的云朵彷佛一直堆到了屋顶之上,这是积雪的征兆,估计再过几日就要飘下第一场雪了。
认识秦灿的时候才是春天,看著他和岑熙两人一路慢悠悠的走上山,第一次见面自己就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差点把他吓得哭爹喊娘。
之後又抱著玩笑的心思,把这个自称要好好收拾他们这群山贼一通的新县太爷给掳上了山,每天看著他郁闷无比地蹲在房门口,想开口让自己放他下山又不敢,只能一颗接一颗往嘴里丢花生的窝囊样子,十足逗笑。
想到这里,颜璟依然忍不住微微弯起了嘴角。
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家夥和只猴子似的,咋咋呼呼又聒噪到让人头痛,对著他扬一扬拳头,就立马很没用地夹起尾巴逃到几丈开外。
颜璟那个时候,心里就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但可惜了他是新来的知县,待不了多久准要走的。
在秦灿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知县被他们赶走,太贪的,鱼肉百姓;太正直的,和他们不对盘。一个又一个,走马灯似的。
有时候颜璟坐在黑云九龙寨前那断崖上,看著山下的青花镇,又看著那条如银练一样穿过整个云龙山的官道,莫名地会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敢留下来,敢和他们叫板,敢真真正正做出点什麽来……?
然後秦灿就这麽出现在他们面前,确实留下来了,也确实胆子挺大,不仅敢拍自家大哥二哥的马屁,也敢和自己对著干,还几次三番惹毛自己,让他很有把他揍一顿丢出云龙山的冲动。
但秦灿没有走,一直留在这里,不仅留著,还和自家大哥二哥称兄道弟的,让他们把自家兄弟都「卖」给了他。
当初的山贼有的成了衙役,有的成了捕快,当初令人闻风丧胆的颜三,成了县衙的师爷,现在整个黑云九龙寨都没了,变成了九龙镖局……这前後的变化,也不过才大半年。
只是大半年……
颜璟不禁感叹,那个人,就变得如此的重要,不论是对於整个隆台县的百姓,还是黑云九龙寨的弟兄,亦或者……
自己。
从来都没什麽章法的,凭著那张油嘴滑舌,凭著一身坦然,还有那种摇来摇去却怎麽也不会倒下的执拗,坐在那个不太稳当的县太爷位子上,却没有摔下来过。
想到这里,颜璟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这麽地了解他,虽然在朱府遇险的时候,就发觉他早已经满满地占据在自己心里,但现在这种重要又有那麽一点不同。
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颜璟。
有这一句,便已经足够了。
看秦灿那边似乎还伏於案头忙著,颜璟打算先回房里,但又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接著看了看四下,确定後院里没有其它人之後,便悄悄从後门出了县衙。
方才脑中突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既然那种奇怪的黑水可以治愈自己身上的伤,而自己脑海中那些残缺的画面是在几次碰触到那些黑水之後出现的,会不会……会不会那种黑色的液体对恢复自己的记忆也有帮助?
颜璟决定先不和秦灿说,而是自己试一试。
走到云龙山後山那条溪水旁,溪水较之前宽了不少,周围的树木也像是被怪病传染了一样,一片片的干枯死去。
颜璟看著面前乌黑黏稠的液体,寻常人碰触到就会要了他们的性命,但对於自己却是恰恰相反的。
颜璟脱下身上的衣服,跨脚踏进那腥臭难闻的黑色液体里,感觉到那黏稠冰冷的液体像是有生命一样地缠了上来,却不令人讨厌,反而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极为亲切的感觉,然後他躺了下去,让自己整个人都浸没其间。
很奇怪的,明明如此严寒的天气,他躺在那里却丝毫不觉得冷,溪流里流动的黑色液体,包围著他,让他有种错觉,彷佛自己血脉里血液奔流的速度,正和这溪流的水流一样,然後,他化为了其中的一部分,就像是回归到了母体,那样温暖温柔地包容著他。
耳边再度响起了那个低沈压抑的声音。
快了……就快了……
然後他想起来,在那个晚上,他似乎也听到过这样在冥冥间召唤他的声音,他追著阿义和岑熙,但不知不觉却是跟著声音走了过去。
似乎是在一条河边,被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月光的树林里漆黑一片,然後在这片漆黑里却有一点耀眼的白光。
起初,只如萤火般大小,渐渐走近,也渐渐变大,直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发光,那样明亮耀眼,而身体不受控制地直接穿过了白光……
躺在溪水里的颜璟紧皱起眉头。
白光之後自己看到了什麽……?
这样疑问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还是在漆黑一片阴森恐怖的林子里,但是这里很空阔,没有什麽树木,自己打量了下四周,然後视线一点一点转向前方。
颜璟的眉头越皱越紧,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开始零零落落,连贯不起来,脑袋又胀又痛,他想放弃,但想想就只差一点,於是硬忍下胀痛,希望能再多回想一些出来。
那是一片很空阔的地方,不像四周那样有著茂密参天的大树……
不、不对!
那里是有树的,而之所以显得空阔,是因为那些树全都枯死断裂,只留一点树身光秃秃的露在地上,一大片,像是墓碑一样。
而在这树的「墓碑」间,站著一个人,不,是两个……其中一个是岑熙,但他已经没有了意识,脑袋歪向一侧,身子软软地倒在了那里,上半身被人抓著衣襟提离地面。
脑中的画面闪跳得厉害,而脑袋里面越来越胀痛,致使出现了耳鸣,嗡嗡声响里,画面几乎破碎难辨,但颜璟强忍著让自己继续回想。
他的视线沿著抓著岑熙衣襟的手,继续往上,自己那个时候应该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一定是看见了……
耳朵里面嗡嗡的声响几乎刺破了耳膜,就在要看清楚对方的时候,那些画面一片粉碎,脑中复归一片黑暗。
颜璟闭著眼睛大口喘气。
就只差一点……
不过他看清楚了那双苍老枯朽的手,以及那人身上油腻腻又满是破洞补丁的衣服……
这样的人云龙山这里只有一个,那就是章殊!
但他为什麽要杀岑熙?
颜璟想不出来,如果都是因为看到了他,他没有理由只杀岑熙而不杀自己,更不会在自己受了重伤之後,还给自己移魂,救了自己一命。
所以岑熙有什麽不得不死的理由?
但是岑熙和秦灿那时候刚来云龙山不久,人生地不熟的,怎麽会惹上杀身之祸?
颜璟实在想不透其中的关联,还是决定赶紧回去,把自己回忆起来的东西告诉秦灿。
於是睁开眼睛,正要坐起身,下一刻,却是呼吸骤停,连心口那咚咚的跳动都好像慢了一下。
他的面前有一张放大的脸,仅仅和他相差几寸就要完全贴上,那张人脸脸上的皮肤都贴在了骨骼上,黑黝黝的,一对茫然无神的眼睛直直看著前方,没有气息,所以颜璟方才一直没有察觉到。
而溪水的腥臭味,盖住了这人身上的尸体腐败臭味以及防腐药材的味道。
静默了片刻,颜璟猛地低下头来,躲过对方扫过来的手臂,接著往河岸上一滚,顺手抓过脱下的衣服胡乱往身上一裹,对方颈脖发出喀喀喀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向他这边,然後又扑了过来。
颜璟後退了两步,侧身躲开它再次挥过来的手,接著抓著它的手臂,将它拉下来,抬起膝盖,对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