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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璟想起来昨晚袭击自己的也是三个人,心里不禁涌起了几分不安,「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何家,何老爷子领著他们去看了那三人。
房里的桌椅凌乱倒地,但不像是打斗留下的痕迹,而是被人无意碰倒的,问何老爷子晚上有没有听到这里传来什麽动静,何老爷子表示自己年纪大有点耳背,说话不大声一点都听不清楚。
秦灿没再继续询问,而是走进那间房中,三个人皆都横卧在地上,四肢蜷曲,地上有一大滩一大滩呈现深黑色的血迹,还有手指抓过地面的血痕。
秦灿蹲下身,抓起其中一人的手翻转过来,就见他指甲翻裂,指尖被磨得血肉模糊,胸口、颈脖、脸上也有一道道抓出来的血痕,眦目欲裂,大开著嘴,像是还有一声惨叫没能发出来。
秦灿犹有不忍,「他们死前一定非常痛苦……」
颜璟闻言走上前去,在看清楚秦灿身前那个人的面貌後,只觉背脊上升起一股寒凉,再看其余两人,他确定这就是昨晚袭击他、为了从他身上得到血的人。
阿大在检查其中一个人的尸体时,发现他身上腐烂的迹象,提醒搬运尸体的人要小心,然後对秦灿道,「大人,看起来这三人也是被感染的,要立刻烧掉尸体。」
秦灿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
照理说,如果是被感染的人,起初症状并不太明显,痛苦是因为後来身体里的脏器以及皮肤逐渐溃烂引起的,看著几人皮肤溃烂的情况,应该是出现这症状没多久,怎麽会同一时间在痛苦中暴毙?
这样想著,眼睛瞅到倒下的桌子旁边有个瓷瓶,便走了过去,将瓷瓶捡了起来,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里面一股血腥气,秦灿用手指沾了一点,指尖捻了捻,不知道是鸡血还是鸭血……下意识就将手往嘴边送,想要舔一下,却被颜璟一下握住了手腕。
「别!」说著用袖子将他的手指上沾到的东西擦干净,轻声说,「这是人血。」
秦灿不由奇怪了,「我家颜璟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厉害了?居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人血……佩服!小生实在佩服!」惊叹之下还连连作揖表示拜服。
但颜璟神色严肃,显然没有这份玩笑的心思,犹豫了一下,决定将真相告诉他,「因为这里面装的是我的血。」
「什麽?!」秦灿一惊,手里的瓷瓶掉在地上。
「就是这样,他们倒也没有伤我性命,取了血之後就走了……」
「岂有此理!」
回到县衙後,颜璟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秦灿,秦灿才听到那些人袭击了他的人、拿了血之後跑了,就愤恨不平的拍桌而起,接著对著外头道,「来人,去给我把那三个胆大包天的家夥带回来,杖责一百!」
站在门口的阿丁愣了愣,然後怯怯地回道,「大人,那三个人已经带回来了,正在停尸房里……」
秦灿这才发现自己气过头居然忘记了那三个人已经死了,用手敲了敲自己脑袋,听到门口那里噗哧一声轻笑,於是恶狠狠地瞪了过去,阿丁连忙乖乖退到一旁,免得自家大人迁怒起来连自己也打。
秦灿回过神来,忙走到颜璟身边,蹲下来撩起他的衣襬,语气里又是心疼又带著埋怨,「我见你早上衣襬上有血就觉得不对,结果你竟然还瞒著我说是遇到了狼崽子,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颜璟却是按住了秦灿的手,不让他松绑腿,「没事,真的没事……」
秦灿哪里肯就这麽放著不管,「怎麽会没事,都挨了一刀子了,你别硬撑,就算你是县衙的人,该给他们定罪的我照样定。」
两人推拉间,秦灿已经动作很快地解开了颜璟的绑腿,将他身上绸裤的裤管卷了起来,但奇怪的是,他腿上好好的,什麽伤口都没有。
秦灿几乎将每一寸皮肤都检查了,然後自嘲起来,「你看看我,一心急都找错腿了。」说著要去解他另一只脚的绑腿,被颜璟给阻了。
「是这条腿没有错……」颜璟顿了一顿,脸色略有些凝重地续道,「伤口已经好了,只用了一个晚上……」
秦灿再次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颜璟将卷起的裤管放下,重新用带子将裤脚绑上。
「挣脱开渔网之後,我本来是想回来的,但突然疑惑,为什麽那种黑水对我没有伤害,而且还让我之前受的那次伤如此迅速的恢复。於是我就去了山寨後山那条已经充满黑水的溪水边,将受伤的腿浸没在溪水里……」束绑腿的动作停了下来,没再接著往下说。
秦灿依然维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势,抬头看向颜璟,又低头看向他的腿,瞠目结舌道,「然後就完全好了?」
颜璟点点头,「像是不曾受过伤一样……」
秦灿大概有些被吓到了,想要往後退,结果扑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愣愣地盯著身前的地上,摇了摇头,「……怎麽会这样?」
颜璟觉得心口闷闷的,隐隐作痛,站起身转了过去。
「那三个人认定了我是山神,而我是这里唯一一个不用惧怕黑水的人,就以为喝了我的血就可以救命,但是你也看到了他们三个的死状……一夜之间暴毙……所以我在想,也许我根本就不是常人,说不定和千宵一样,是什麽妖怪化身,只不过自己不知道而已……」
虽然颜璟自己都不想这麽承认,但这一连串怪事撞到一起,也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自己和常人不同,不惧怕那些黑水,伤口能一夕间痊愈,以及那三人喝了自己的血不仅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能解救自己的性命,反而暴毙而亡,这样的体质,不是妖是什麽?
而且秦灿之前也发现,说他身上的刺青似乎有些变化,这些时日他自己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皮肤下面,像是有活物蠕动,而那刺青更是活了过来一般,手指碰触上去,竟可以触摸到鳞甲的凹凸与纹路……
「不可能……不是的……」秦灿愣在地上,半晌终於回过神来,回神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声地反驳了颜璟的推测,然後考虑到颜璟现在情绪不稳,便放缓了语气,温柔安抚。
「颜璟,你想得太多了,这个世上确实有很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你看傅晚灯和许干生,他们可以不老不死,但你觉得他们就是妖了吗?同样的,你原来不也是快要死的人,如果你是妖的话,那种伤对於你来说应该根本不算什麽吧?而且章殊给你移魂你才活了过来,要说是妖的话,那也应该是岑熙才对……」
秦灿说了一堆,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知所谓,但颜璟显然没有听进去,回过身来有些激动地对他道,「那他们三个人为什麽喝了我的血之後立即暴毙而亡?!如果只是感染了因黑水而起的怪病,不会这麽快死掉的。」
秦灿一时找不到该如何解释这一点,眼睛盯著颜璟垂在身侧的手,盯了一会儿,突然扑了过去,一把抓住颜璟的手,将他的手指送进嘴里,狠下心一咬。
「你做什麽?赶紧松手!」颜璟被咬得痛了,但感觉到秦灿咬完之後就在那用力吸吮,立刻明白过来他是要做什麽,於是忙用力将他推了开来,「住手!」
秦灿抵不过他的力气,後退了一步,抬头的时候,嘴角还沾了不少血迹,颜璟低头,就见自己的食指和中指一起被咬开,嫣红的液体止不住地往外渗出来。
秦灿用手抹了下嘴角,看到手指上的血,义无反顾地放进嘴里嘬了个干净,然後道,「我要证明给你看,他们的暴毙和你的血没有关系!」
接下来两人就这麽不声不响地隔著一张桌子静坐著,中途不论是秦灿起来去茅房还是因为喝水喝太饱了而打了个响嗝,只要有点动静,颜璟脸上的神情就要变上一变。
吃过了晚饭,两人还这麽坐在房里对峙著,也不知过了多久,秦灿突然捂著肚子「哎哟」、「哎哟」叫唤了两下,颜璟猛地站了起来,把椅子都给弄倒了。
「你怎麽样?要不要叫大夫?我看还是去找既醒和千宵好了……」颜璟这麽说著就要往门口走,突然腰上一紧,被秦灿一下从後头给抱住了。
「好祖宗,我没事,我就是晚上吃多撑著了……」
颜璟不禁怒了,自己担心得要死,他居然还有闲情开玩笑,於是用力去掰他的手,「给我松开。」
但秦灿紧紧扒著他就是不肯放,眼见著手指关节都被掰得泛白了,颜璟不敢再用力,就怕他太拗自己又控制不好力道,真的伤了他。
「这样很好玩吗?」
秦灿抱紧了他,轻嗅他身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