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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崇德这分明是护着两方之人,不愿哪一方有所损伤。
晏苍陵无奈摇首,给乐麒递了一个眼色,便拉着所长跑了。
这一场暴动持续了整整一日,最后在南州刺史派人镇压后,方得以结束,其中损伤不计其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走到哪儿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死人者大都是差役,仅有小部分的犯人。刺史到来一见,大惊失色,当下将情况禀告给了镇守南州一片的郡王西平王。
这西平王也是一个人物,晏苍陵此行目的非但是季崇德,尚有西平王吴其康。吴其康乃是桓朝少有的外姓王爷之一,因于当朝天子初登基时,立下赫赫战功,加之阿谀奉承,得天子所爱,赐封为外姓郡王兼西南节度使,独掌军权,镇守西南一片。此人生性多疑,脾性古怪,虽有郡王同节度使两职挂身,但因封地地处酷暑地荒的西南,环境恶劣,地形多样,不易训军,是以他仅是表面位高权重,内里空无大权罢了。
也是因着这般情状,不满天子赐封此等恶劣之地的吴其康,在多年镇守南州荒地后,生出了谋逆之心,暗中收兵买马,在南州一处荒无人烟之地,训军练阵,谋划大计,伺机准备攻向京城,谋朝篡位。但因这训兵之地隐匿非常,连晏苍陵靠着晴波等人关系网都打探不出,是以吴其康的谋逆心思外人均不知,皆以为他是一安分守己之人。
这般表同内两套的人,最是难对付。因而晏苍陵为了对付西平王,借由此行,想了一出一箭双雕的计。
暴动的众犯人皆被捕获,乐麒等人早已趁乱逃亡。看暴动歇了,晏苍陵方带着所长回了配所,一见着地面的血腥,所长就叫了一声,幸而晏苍陵撑住他,才不致他昏迷过去。
所长哆嗦着身子看向赶来的刺史,平日里的嚣张气焰都压了下去,问了一声:“这些犯人该怎办。”
“怎办?”刺史不快地扬了一声,不过甩了所长一眼,就将所长逼得退了几步,“当然是死了,还能怎办!来啊,将他们拖下去,斩!”
“且住!”晏苍陵大手一挥,跨前一步,迎着刺史不满的面容,弯腰拱手道,“刺史大人,此暴动主事者尚未查出,焉能如此草率便将人杀了,如此岂非太便宜主事者了。”
刺史眯了眯眼,似乎不满他一小小的差役敢同自个儿如此说话,当下冷着脸问道:“那你以为如何。”
“嘿嘿,”晏苍陵干笑三声,将头一压再压,“小的听闻您已将此事报给了西平王爷,小的以为不若先将犯人羁押,待西平王爷下令后,再处置。毕竟这些人于西平王而言有何用处,咱们都不知不是?”
收到晏苍陵含着深意的笑容,刺史心中亮堂,瞬时明了晏苍陵话中之意,当即挥手下令,将那些暴动的犯人关押起来,待西平王令下后再做处置。
一场暴动就此结束,刺史带人归去后,所长也因被吓没了胆,无心正事,挥手让人处理役场的尸首后,便回房睡觉压惊去了。
晏苍陵目含深意看着被押送回去的季崇德,脸上泛出一丝怪笑。
季崇德在此次暴动中,救下了不少差役,拢了人心,是以所长对他暴动中两面逢源之事也未有怪责。
所长受惊,也没了同季崇德闹的心,接连数日躺在床上,公务都交由手下处理。而晏苍陵为了心头计划,自请去查主事者,所长无心顾暇,挥挥手便许了他查探的权限。
晏苍陵有了这一权力,办事便容易得多了。他假惺惺地去了关押犯人之地,状若凶煞地逼问他们,究竟谁是主谋,谁若道出便放了谁的性命。众犯人当即闹开了,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地说着不同的名姓,结果都无一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后头为了保命,他们便对着身边之人乱指一通,言道对方便是主事者。
如此一来,便闹得不可开交,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晏苍陵一个头两个大,伙同众差役将众犯人拉开后,他便冷哼了一声:“既然不肯说实话,那无妨,待得西平王令下,你们一个两个都等着人首分离罢!”
短短一句话,在他刻意加重了“西平王”三字后,在众犯人间炸了开来,一些犯人惊愕大眼,扑到囚牢边上高声呐喊:“我冤啊我冤啊,我是无辜的……”
晏苍陵却挥一挥手,往外走去,由得这些人自行想象自己将来的下场。这些犯人中,确实有些平白受冤的,当时乐麒等人临走前,将他们手上染血的刀硬塞到了几个躲在一旁看热闹的犯人手里,恰好刺史派人赶到,就将那些无辜的带凶器犯人一块儿逮了。平白受牵连,将要送死,那些人自然呼天抢地,大声痛嚎。
晏苍陵要的便是这等效果,接下来,他只需再做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在背后煽风点火,便可完成他筹划多时的计划了。
作者有话要说:手残党,刚撸出来一章_(:з)∠)_明天为了收藏夹排位着想,就只更三千字了(⊙v⊙)
乃们都去高考了么,肿么都不出来冒泡了(ㄒoㄒ)
☆、第二十九章 ·主事
这夜明月似灯;高悬于空,繁星点点嵌入夜幕;如灯花点缀绕于明月之侧。多日的酷暑在落了一场大雨后;终于有了一日清凉,夜风拂来的皆是清爽之气。
晏苍陵端着一碗“精心准备”好的糖水去给所长,炎炎夏日;一碗清凉的糖水正切中心房;所长一见之,眼底都亮起了光;啪啪啪地拍了晏苍陵肩头几把;夸他识趣,接过糖水便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水渍顺着脖子流到了汗湿的衣内。
晏苍陵眸光深幽;接过所长递来的空碗,说了几句讨好的废话后,便端碗离去了。
行到一拐角之处,他环顾四处无人,一个打滚上翻窜到了房顶之上,小心踏着步子,往所长的房间移去。
悄无声息地移开一片瓦,目光下放,看所长在糖水中所放迷药的作用下,打起了呵欠,上床熄灯入睡后,晏苍陵方沉稳地移回瓦片,足踏屋顶,身轻如燕,朝自己房内掠去。
一回房内,他动作麻利地换上准备好的所长服饰,戴上所长模样皮面具,处理了一□高,便迅速地翻身上屋顶,跃往囚牢,到其附近阴暗角落,方轻飘飘落下,整整衣衫模仿所长目中无人的姿态走了进去。
今日风高气爽,暑气渐消,最是赏月打盹的最佳时机。然,这般舒适的日子,于许多无辜受连被关囚牢的犯人而言,却是苦不堪言。盖因燥气一解,那些随着乐麒等人抄刀子反差役的犯人,便从蔫蔫的热气中清醒过来,挽起袖子,抡起拳头,从嘴上怒斥对方是主事者,要求狱吏将其拿下,到一言不合打闹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期间有些人打不过对方,便拿那些无辜的犯人出气,整个牢狱中乱成一片,狱吏若想过去制止,尚得提防随时会迎面砸来的臭鞋。
一方是无辜受连之人,一方是身强力壮对差役积怨已深之人,两方矛盾日益扩大,愈发不可收拾,只需来一滴热油,便可让他们燃起熊熊大火。
横扫一眼吵嚷的犯人们,晏苍陵抵唇咳了一声让众人止住吵闹,接着话一出口便将矛盾引至了最高点:“吵吵吵,你们便吵罢!哼,你们若再不将主事人名讳交出,西平王到来,你们各个都得凌迟处死!”
此话一落,登时如一枚火药在众人间炸了开来,一些有些学问的冲到了牢门前,双手紧紧地拽着牢门,厉声质问:“天理何存!我们并未犯重罪,凭何要将我们凌迟处死!”
“不错!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方才还闹成一团的众人,此刻竟齐了心,一致对着晏苍陵大叫,有些冲动地还扑到了牢门边上,龇着一口黄牙,面色狰狞,伸长了手往晏苍陵方向乱抓,一副要将晏苍陵脖子拧断的凶煞模样。
晏苍陵将所长的习性研习了个透,一看犯人如此嚣张,登时仿若胆小怕事的所长,跳了起来,哆嗦着手指,话音颤抖:“你……你们这是作甚!还想造反不成!来啊来啊,镇住他们!”
语音一落,便有狱吏抽着鞭子涌来,唰唰唰地朝那些喊声忒大的犯人身上无情招呼,一时间,疯狂的大叫同鞭笞声混作一气,嗡嗡回荡。晏苍陵躲在了一高大的狱吏身后,扯着狱吏背后的衣裳,时不时地冒出个头瞎嚷嚷一声,接着又怕事地缩回头去,将所长胆小的模样表演得淋漓尽致。
吵闹在狱吏的镇压下终于停歇,受打的犯人蜷着身子窝在墙内咬牙低吟,看似已乖顺地屈服,实则各个皆是狠着一张脸,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所长之肉。
晏苍陵将众犯人的反应收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