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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临川始终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与双眼,只能从动作中分辨出对方想做什么:“你有话同我说?”
那人立马点头如捣蒜,甚至还因季临川明白自己而高兴地拊掌跺脚。
季临川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他朝江凤来使了一个眼色,挥手让众兵放开男子。但是,在男子即将冲上前时,江凤来快速地欺身到男子身后,一掌劈到男子的后颈,闷吟声落,毫无准备的男子便迎面倒下,至晕都不敢相信地盯着季临川。
男子落地的一瞬,乱发飞起,掩藏在发中的眼终于清晰地印入季临川的眼中。季临川身体一怔,木着眼睛盯着那对眼,仿佛那双眼中有种无穷的魔力,让人看着,便再走不出来了。
“璟涵?”江凤来疑惑问了一声。
季临川身子一抖,醒过神来,看向迎面而倒的男子,迟疑半晌,挥手让士兵将其绑起,先送往军医那处,而他则行向方才在军营门前揽住男子的士兵,低声问道:“此人从何而来,你是如何发现他的?”
那士兵一拱手,恭敬地回他道:“回王妃,此人方才忽然从树丛中冲出,看到我方人便大叫着奔来,而后边的事情,王妃你也知晓了。”
“此人身上毫无杀意,”江凤来补充了一句,“兴许并无恶意,不过你的谨慎是对的,还是注意些好。”
“嗯,此人若是有恶意,不至于会单枪匹马,直接往军营里闯,成了,你去歇了罢,”季临川推着江凤来道,“方才不是唤你去歇着了么,怎地又跑出来了。”
“这守军营门口的士兵,可是公认的大嗓门,我不想醒都不成。”江凤来一拍额头,转而问了一声,“璟涵,你莫不是想去见他罢。”
“见什么,”季临川嗔了一句,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揉着眼道,“我困着呢,左右这人在我们的掌握之中,逃不掉的。明日待他们问好话后,我再去见。成了,我回帐内了,你也早些歇息,辛苦你了。”
江凤来见他去意已绝,似乎并无跟去查探那男子之意,遂放心地同他道别,回了自己的帐内。
殊不知,在江凤来走后,季临川即将进帐的脚一拐,悄悄地便往安置男子的医帐而去。
第一四九章 ·无声
“王妃。”
季临川一入医帐之内;众医官便同恭敬地他揖个了礼。
季临川颔了个首;以作回礼;挥了挥手;让众医官继续忙碌,而他则行到了方才那男子之处;低身凑到前看。
江凤来的一掌带上了狠劲,男子被劈中后颈至今都未醒来,还被捆得似个粽子一般。
男子的容貌依旧被乱发遮掩,看不清晰,季临川遂挥手让人将其乱发拨开。可当那人的容貌印入眼中时,季临川又大失所望;这是很普通的一张脸;普通到丢入人群中;你便再难寻到,甚至可能你上一瞬将这人的容貌记下,下一瞬你又把他忘了去。
“罢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在腹中迂回流转,季临川脸上浮现无奈的神情,转首对着照看男子的军医问道,“此人情况如何。”
军医揖了一礼,对着季临川恭敬回道:“回王妃,下官方才只粗略给他探了探脉,并未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不过他脉象平稳,身体还算健康。只是……”他迟疑一声,在季临川扬眉催促下,缓缓续道,“他体内似乎有种古怪的药物,因而下官猜测,此药可能他无法发声的根由。”
“无法发声?”季临川疑惑挑眉道,“你的意思是,他原先可以说话,只是受到药物刺激,方无法发声?”
“不错,下官方才粗略看了下他的喉内,发现其一切正常,不似天生有疾,”军医又续道,“且下官发现,他脖上有一道伤,”说着,将男子的衣襟拔开,露出了他的脖颈,只见一条狰狞的疤痕盘桓其上,虽已结痂,但还显露出可怖的血色,可见当时受伤时,伤口不浅。
“这脖上的伤,可会影响他的发声?”季临川拧紧了眉头问道。
“这十分难说,目前下官还未细看。”
季临川颔了个首,再问道:“那除此之外,他身上可还有别处的伤?”
“身上是否有伤,下官还未探明,但因此人来历不明,若要探明其身上的伤,必得将其松绑,因此下官该如何做,还请王妃明示。”
“唔,”季临川点了点下颔,续话道,“你们这儿可有迷|药之类的药物?可先将其迷晕了,再给他松绑,除其衣物来探。”
“有的。谨遵王妃令。”医官扬扬手,即刻唤副手拿来了迷|药,兑水化开,喂到了依旧昏迷不醒的男子口中。
季临川瞪大了眼,目光凝注在男子身上,看医官将其上衣除去,小心地在他身上摸索查探。看不出来,此人表面落魄,但身材却是不错,精瘦的腰身线条优美,肌肉紧绷有力,不多一分的赘肉,看得出也是练武的好手。季临川一下便给醉了眼,焦灼的目光跟着医官的手在那人身上游移,好似自己变成了医官的手,去感受着那人身躯的触感。
季临川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便将手伸了过去,试图在那人的身躯上走过一遭。
“王妃!”
医官的一声叫唤,让季临川顿住了手,他怔愕地收回视线,抵拳于唇,咳了一声:“嗯,他身上可有伤?”
“并没有,”军医迟疑地问道,“王妃,可要探他的下半身?”
季临川脸上绯色一窜,不自禁地在脑中浮现了不好的画面,赶忙甩头拒绝了:“不必了,让他留在这儿罢,观察几日再说,你们也想法子套套他的话。嗯,我先回帐内了。”
说走便走,医官还未能答上一句“恭送王妃”,季临川便撩帐离开了。
红扑扑着脸回了帐内,季临川倒了杯水就猛灌到喉中,将双颊拍了又拍,好生奇怪,不过是随意瞥到了那人的身躯,竟然就红了脸,入了迷,这是怎地回事?近日里天气略热,驻扎休息时,来往的兵丁时不时便会袒胸露背,他见了不知多少回,而身材好的,也常常得见,可为何偏生这一次,竟然看着那人的上半身,就给红了脸,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他犹记得以前,也只在见到晏苍陵的身躯时,方会如此。
“慕卿?”季临川赫然惊醒,眨着眼眸,将回忆丝丝缕缕地从脑中抽出,忽而想到方才男子昏迷前看向自己的一眼,似乎有些熟悉,莫非真是……
“怎地可能,”季临川又否认地摇首,含着苦涩一笑,“慕卿又怎会在此呢,不可能……”
罢罢罢,不再多想。他止住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净了净手,转身去洗漱睡了。明日尚得忙活,他此刻无暇顾及一个不知来历的人。
翌日醒来,季临川便将那男子之事抛之了脑后。他再将众将领招来商议今夜将行之事,以确保万无一失。
散会后,各将领各去准备自己的事宜,而季临川则继续将今夜计划一步一步地模拟,将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情况,都细想了个遍,琢磨出相应的处理方案,随后便将处理方案一一告知众将领——在营中,他充当的是类似军师的身份,并不会上阵杀敌,只是做做样子,坐镇军营之中,以稳军心。
备好一切事宜后,他出了营帐,将军营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个遍,观察可有疏漏之处,以部署好每一步。当他做毕这些事宜时,已然将近日暮,这时,方有人趁他歇息时,来向他禀报:那男子已经醒来,一直激动地大喊大叫,乱跑乱跳,众人都制不住他。
季临川闻言后,拧紧了眉头,这男子精力未免太过旺盛了。但可惜,现今他却无暇理会那男子,遂下令让医官再将那男子迷晕,省得那男子又四处乱跑,扰乱军纪。
回了帐内,季临川穿上了晏苍陵的盔甲,换了一把适合自己掌控的剑,横步一跨,端坐在了椅子之上,单手握剑,绷紧了所有的神经,摊开一本兵书,全神贯注地阅览起来。
今夜江凤来便会带兵前往城池,而宋律也需动员大军,准备引敌军出城。几乎所有有能将领都被他派了出去,留守阵营的,只有几个武艺一般的统领,故而他不能放松警惕,时刻都得警惕着,以免敌军来袭。他虽无武艺,但危急性命时,在敌人身上刺出一个窟窿的本事还是有的。
而他帐外,时刻都会有人巡逻而至,他不必担心会有性命之忧。
日落而下,军营里生起了炊烟,而此时,已经用干粮先一步裹腹的弓手队,便在江凤来的带领下,悄然无声地朝敌军所在的城池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