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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临川对此而回应他的,是点在他鼻头的手。
车行辘辘,接连数日的赶路中,他们终于在大半个月后,赶回了南相。一闻到熟悉的气息,担惊受怕的众人,瞬间就禁不住地落下泪来,这心口堵着的石头终于悬到心底,摔了粉碎。
到了王府门前,季临川疯狂一般跳下了马车来,非要亲自步入王府内,看这个属于他们俩的家。
“啊呜,啊呜!”
“小老虎,你慢点啊——啊啊——”
这时,远处一声急切的吼叫冲耳而来,季临川顿住了脚,撒目一望,只见天色尽头,草丛间,一白色的老虎正驮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冲向他们,而它背上的孩子被他吓得哇哇大叫,狠狠地揪着它的皮毛,定睛一看,这小孩,竟然是宋轻扬。
“呀!”季临川快步上前,在啊呜站起来趴自己腿时,将宋轻扬捞在了怀中,抱起来,哄了几哄,亲亲他的脸蛋,将人亲得不哭了,方低头去看啊呜。
“啊呜,啊呜。”
将近半年未见,啊呜长大了不少,身量都拔高了,原先站起来不到他膝弯高的啊呜,现今都到他大腿处了。啊呜趴在季临川的腿上抓了抓,见季临川不理会他,一时无趣,落了下地,转过去趴晏苍陵,意外中,看到了那躲在晏苍陵大腿后瑟瑟发抖的安瞬言。
“啊呜?”啊呜龇了龇牙,露出了一口尖利的牙齿,他虎头虎脑地盯着安瞬言看了半晌,忽而想亲近于他,啊呜一叫,就冲到了安瞬言的背后,将头朝他臀部一顶,自己的身子一甩,稳稳地将他接在了自己的背上,一高兴,它就撒开了四足朝四面八方冲去,啊呜啊呜叫得正欢,全然不知他背上的安瞬言被吓得哇哇大哭,扯着他的皮毛大喊救命。
“啊呜!”晏苍陵好笑地看着这一场景,从方才见到啊呜起,这小猢狲就缩到了他的腿边,抖动不已,敢情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猢狲,竟怕老虎。现今啊呜还背着他玩,还不将他吓得半死。
安瞬言这孩子调皮捣蛋那么多年,一向只有他吓别人,哪有别人吓他的,一经吓,就是哭得天崩地坼的,结果这么着,他竟然尿裤子了。
啊呜顿了顿,察觉到自己皮毛湿漉漉的,还有些古怪的味道,就停下了脚步,歪头朝后看去。
“啊呀,小老虎,你尿裤子了。”
“啊呜?”
“噗嗤。”季临川听宋轻扬这奶声奶气的声音,禁不住就笑了出来,靠在晏苍陵的肩头抽动着双肩。
安瞬言尴尬地滚下地来,满脸通红,听那宋轻扬还在指着啊呜教训它尿裤子羞羞羞,自己的脸都红了个透,想他以前威风凛凛,何曾出过这般丢面子的事情。
季临川想这安瞬言也是个孩子,不忍让其一直这么尴尬下去,走过去蹲在宋轻扬的面前,问他可有比较大的衣裳。
宋轻扬乖乖拍了拍胸脯说有的,前阵子他爹爹还给他送来了几套大点的衣裳。
季临川笑着摸着他的脑袋,指着坐在地上憋红了脸的安瞬言,问道这位小哥哥,因啊呜尿裤子,而湿了衣裳,你可否将你的衣物借给他穿。
宋轻扬看过去,笑开了一口白牙,走去牵住了安瞬言的手,拍了拍,说小哥哥我带你去换衣裳。
安瞬言愣愣地看着宋轻扬,许久之后,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给季临川一个感激的眼神,同宋轻扬一块儿走了。
“啊呜,瞧你,将人吓得,”季临川点了点啊呜的鼻头,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身上都是水,走去洗洗。”
“啊呜!”啊呜一舔季临川的掌心,就旋风一般地溜了出去。
季临川同晏苍陵相视一笑,双手一挽,十指紧扣,慢慢地往自己的房内踱去。
在其身后,季崇德哼哧哼哧了几声,拂袖朝相反的方向而去,而乐麒伸手一扯,将乐梓由的手也扣在了自己的手掌心里,不让乐梓由逃离自己半步,趁着人都散尽了,霸道地将人一扯,一个吻就压了下去……
。
这一次的等待与逃亡,耗费了晏苍陵所有的精力,他累得瘫成了一滩,沐浴过后,翻身上|床抱着季临川便呼呼大睡过去,连同季临川抱着卿卿我我的劲都没了。
这么一睡,他就睡掉了大半个月,每日里都同季临川卿卿我我,诉说着久未相见的寂|寞,连公务都丢给了下属处理,其余事情都不理会,要准备什么都由他人来做。
约莫一个月后,京城的消息传来,何劲大军被皇家军打溃,何劲本人被抓,几日后,皇后一家除却太子同太孙皆被满门抄斩,何氏一家族就此没落,京畿军同北城军落入安天仁手里,而过后不久,太子发现自己的亲儿不见了影踪,四处找寻不到,以为自己的亲儿命丧乱军之中,急火攻心,引发心疾,突然就这么丢了性命。
前脚皇后刚走,后脚太子便跟着去了,民间不知是谁点的头,就流出新的传闻,言道安天仁不得上天庇佑,子嗣稀薄,唯一的成年太子也被上天夺了命去,是天为其庸碌所为,而下的惩罚。
此话将安天仁气得不轻,因着这流言之故,安天仁开始担惊受怕有一天被上天收了命去,便开始急于收拢朝廷势力——真正如同季临川所估的那般,先是削兵权削藩,将势力掌控在自己手中,再是开始打击朝中何氏一党,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后又开始横征暴敛,招兵买马,民间中但凡年龄符合者,皆要强制被征兵入伍,最后,他还额外开了一次科举,以为朝廷增添新的人才为自己效力。一系列的举措,弄得朝廷乌烟瘴气,人心惶惶,但不得不说,安天仁也有本事,经由如此一动,竟暗中将王恩益的势力捣毁了一部分。王恩益也因发现安天仁并非想象中的如此简单而有所忌惮,但因他并无把柄落在安天仁的手里,安天仁也动他不得。
而因万起国传出了骚乱之事,安天仁咬了咬牙,让宋律带兵去镇压,并借此为由,软禁逃回南相的晏苍陵,宋律收受命令,一面以保护的名义带兵围困了晏王府,一面派兵到往万起国边境,于是乎,被“软禁”的晏苍陵便只能翘着腿,抱着自家王妃在躺椅上晒着冬日里的阳光了。
“璟涵,来,尝一口,”晏苍陵将一块糕点喂到了季临川的嘴里,笑眼眯眯地道,“啊,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嘁,”季临川拍着他的胸口,嗔了一句,“正所谓居安思危……”
“成了,”晏苍陵蔫蔫地睇了他一眼,“这不是享受难有的宁静么,这会儿功夫,安天仁同王恩益正闹得凶呢,我们插什么手。”
“其余他事,你准备好了么,”季临川挑眉问道,“物资储备齐了么,兵力足够了么,每日都有许多需要你担忧之事,你怎地还如此悠闲。”
“璟涵,你这是要累死我不成,同你亲近,你说我偷懒,不同你亲近,你又怪我不陪着你。”
“我何时怪你不陪着我了。”季临川鼓了鼓腮帮子,不满地问道。
“还说没有,”晏苍陵无辜地捏着季临川的鼻子,“上次你生辰,我因忙于事情忘了,你便同岳丈告了状,害他被他打了个屁|股开花。”
“那是……那是……”支支吾吾都道不出一句顺畅的话来,季临川红透了脸颊,偏过头去,“谁让你忘了我生辰,我嫁与你来,都未曾同你好好地过过一个节日,而你却又将其忘了,我能不恼么。”
“好好好,”晏苍陵抱着季临川亲了一口,“那是我的错,之后不是补了你么。”
“成了,不说我了,”季临川赶忙岔开话题,“现今你准备得如何了?”
晏苍陵惩罚地一口咬到季临川的脸上,落了不少的唾沫星子:“前几日,我已让王斌将万起国边境的快马拿去四处去卖,果真获得了不少的银钱,我也资助了他及他兄弟将生意做大到桓朝边境,现今王斌可谓是富可敌国了,不过他应承过我,这些所赚费用皆会用来助我打天下,不会藏私,还会救济百姓,璟涵啊,你何德何能,竟能让一人对你忠心至此,连钱财都能为我们所用。”
季临川含着笑意捏了捏晏苍陵的脸颊,不答反问:“其余人呢。”
“长焉已联络了他在宫中之人,不日便会同成御相悄悄前往京城,帮我在宫中布置人手。唉,想当初我还说要亲自宴请那些大臣,以观察收拢的,结果被打乱了计划,现今只能麻烦长焉了。哎哟!你怎地又撞我。”
“怪我了?”季临川撞了撞他的肩头,嘴巴稍稍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