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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聂玉棠吃惊的望着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人,他有长长的睫毛,深褐色的眼珠,清澈见底的眼神和一颗波澜不惊的心。面对世事豁达,心性坚韧,卓尔不群。就连自己是个药人这件事,都说得司空见惯,云淡风轻。聂玉棠自愧不如。
他此前也听说过药人,却没有真的见到过,一直都以为是凭空吹嘘出来的东西。首先,制作药人的过程十分残忍。其次,并非每个人都有当药人的潜质,而是经过一层层筛选出来的。将毒药灌入候选者人体,接着再下解药,好多人在整个过程中熬不住死去,只有经过世间千万种毒物的锤炼而活下来的,才能称之为药人。
此刻云逸之讲的每一句话都震慑着他的心,同时令他之前的疑惑突然间都有了答案。难怪被伙夫下毒之后,云逸之仅仅是不舒服而已,脸色惨白,在帐子里躺了两天就好了;难怪被他下迷药,过了半个时辰就会自动醒来。这些不合理现在通通都合理了。
“你以为我不怨吗?”云逸之的唇靠在聂玉棠耳边,轻声道:“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我疼,为什么明明是救人,却要先用最恶毒的法子去害人?当时,他什么都没说。直到他死的那一刻,将我拉到床边,对我说:‘孩子,这世上总要有人牺牲。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一直揉着我的顶心。”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聂玉棠气若游丝的念叨,拇指在云逸之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试图安慰他。
“所以我们不该去怨。”云逸之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聂玉棠抿着唇,嗯嗯的点头,他觉得人生得一知己如此,自己果真可以含笑九泉了。
“你在作对的事,好的事,即使我们现在死了也不要紧。但,你若事先愿与我一起来,彼此互相有个照应,杀条蛇也不至于这么费劲,是不是?”
聂玉棠知道他说的都对,张口想解释,想说自己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不想再拖累他,原先这件事就是九死一生,龙穴更是有可能有来无回,他欠云逸之太多,再欠下去,不知哪辈子才还得清。但喉咙疼的紧,支支吾吾了许久,怎么都没有说清楚。
云逸之却像完全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低声道:“可不拖累,现在也还是拖累了。你怎么不想想,像我们这样,两个人都被蛇咬了,假如你本来要死的,或许我能分掉一半,这样你折寿五年,我也折个五年,分摊下来,我们俩也还是能活很久的。”
这是什么歪理…聂玉棠靠在云逸之的胸口苦笑,心里却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着。他知道这家伙能说这么多话已是极限了,词不达意不要紧,憨钝笨拙不要紧,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胜过千言万语的。他都懂。
“大人,你说要与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你自己从来说到做不到。”
“嗯,我不好。”聂玉棠拼尽全力讲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云逸之之所以讲那么许多就是为了不让他睡,可他还是很困,尤其是揽着云逸之的腰,他的胸口暖呼呼的,聂玉棠便安心的睡去。
程铁峰在这个时刻却像个盲头苍蝇,着急的扯掉一大把一大把的头发。
聂玉棠沿路给他做的记号对他这个文盲来讲,根本就是鬼画符。
虽然尚书令用的还是军队里专门的记号,但对于同样军人出身的人来说,破解这点记号可谓毫无难度。于是聂大人别出心裁的加了一点花样,就是传说中的暗号里加密码。此种方法只要稍微留心一下,例如沿途中每个记号里都多了一些什么或少了一些什么就能发现规律,可偏偏程铁峰一门心思全在救人,抓人一系列事上,看记号自然要简洁明了,与聂大人的境界怎可同日而语。
如此,一个时
辰之后,程铁峰不不负众望的在乌溪边境的林子里迷路了。
所幸阿奇格人还不错,看到天上程铁峰放出的烟花信号后,便亲自带人来将他们送了出去,程铁峰这才在林子外的半道上与聂玉棠那匹小白马撞了个正着。
马儿一路将他们领到山崖边上,前方吊桥已毁,再无法前行,程铁峰便下令兵分两路,一队人马继续追击那些逃兵,另一队人马则留在原地重新建一座桥。
一日一夜之后,终于陆陆续续将人都抓到了,桥也修好了。
程铁峰二话不说,一耳光抽在那个名叫小二哥的伙夫脸上,怒道:“聂玉棠人呢?”
小二哥疼的直抽气,但仍咬紧牙关,拒不交待。
程铁峰说:“你不要以为我平日与你嘻嘻笑笑就拿你没法子,对好人,我素来敬重。对付恶人,我会比他们更恶。”
说着,令士兵们牵了五匹马来,将杀手们的其中一个捉住捆好,四肢和头分别绑到五匹马上。而后一声令下,来了个‘五马分尸’的当场演示。
“残害朝廷命官,横竖都要死。既然你们不怕死,那就一个接一个来。”
程铁峰此言一出,有一个年纪最小的杀手挺不住了,瞄了一眼地上同伴的断肢,瑟瑟发抖道:“我说,我说,将军饶命。”
“你个无胆匪类!”小二哥冲过去要咬人。却被程铁峰一脚踢中了膝盖,跪在地上,寸步难行。
“说!”程铁峰喝道。
杀手指着对岸的一处凹陷道:“那儿,就那儿,聂大人背靠在石头上就陷了进去,那里一定有机关。”
小二哥听完哼哼冷笑:“是啊,都进去这么久了,恐怕早就成灰了吧。”
意外的是,程铁峰这一次并没有暴怒而起,而是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静的神色波澜不惊,无喜无悲,如入化境。但他眼中却有一团黑色的火焰,隐隐跳跃着,是山雨欲来前的征兆。
队伍里有个校尉,曾在北疆当地一座土庙里当过和尚,此刻听到这样的说法,蓦地想起一件往事,急忙跑到程铁峰身边,凑近了耳语道:“将军,他们说的可能确是真话。”
“嗯?”程铁峰示意那校尉说下去。他一边听,一边在心中掂量,计较得失。如果说今天是他自己一个人,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冲到对面去救聂玉棠,可他如今身负重任
,不但掌握着身边这一队人马的性命,更要紧的是,假如他们被骗堕入陷阱,那么主帅一死,军心动摇,北疆必乱。后果不堪设想。此种情形下,便由不得他贸然行事。而踌躇不前,谨小慎微又与他素来风风火火的性情对而冲之,尤其是此刻聂玉棠危在旦夕,他着急之下不能行动便难免对自己恼火,又有几分无力感,矛盾彷徨,言语不能尽述。他突然忆起初到京城时,聂玉棠在醉仙居门外对他说的一番话,何以要利弊权衡,进退有据,还要对的起天地良心,他不在聂玉棠的位置,尚且都觉得举步维艰,有口难言,又何况聂玉棠呢,想来更是如履薄冰,动辄得咎,时时不得欢颜吧。一时间,程铁峰的情绪纷至沓来,感慨颇多。好在校尉口吃伶俐,讲完关于北疆当地风俗的一件小事,便令程铁峰冷静下来,大约明白此举可为。因为他不像聂玉棠,有云逸之专门讲解过关于龙脉的寻测谈定,他一直觉得所谓风水其实就是旁门左道,神棍伎俩,不可尽信。所以在被记号左右晕头转向的时候,他无法像云逸之或者聂玉棠那样,仅靠五色土去寻龙穴。
校尉说的这则传言也没有多耸人听闻,讲的是关于大覃在定龙脉的初期,途经北疆时出了一点岔子。不知为何,用来巩固山脉的桩子一直打不下去,后去请到了当地的一名得道高僧来看,住持只问了一句:“柱子是否一定要打在此处?”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有山有海似笔架,乃是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住持知道太祖势在必行,便坦言道,自己可以帮忙协助太祖将龙柱打下地去,但同时请太祖在事成之后,务必将北疆的所有寺庙都修建一遍,譬如山上的,或者偏远地区的无名庙宇,实在是落后至极,无法再供僧人修行居住。太祖一口应承。于是到了约定的日子,住持便提着念珠,口中默诵《大藏经》,三跪九叩独上缥缈峰。当天众人等了又等,直至黄昏落日,都未能见到住持下山,便一道上崖顶去查看,这才发现住持早已圆寂,容色安详。是时遍山寒雪,凭空一记怒吼自地底而起,顿时地动山摇,海水也似有灵一般,从两旁裂开。而后又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如亘古初开的静谧。神奇的是,待翌日再下桩时,一切安好,并无异常。太祖心知是住持用性命化了造业,便兑现承诺,于北疆广为布施,给佛祖涂上金身,还厚葬了住持法师。而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