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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越的天生体弱,也是因为在母亲腹中的时候,被这毒药侵染而导致的。
这消息是一个侯府老仆临死之时告知苏越的,千真万确。
有许多下人路过,看到倒在雪地中的苏越,纷纷露出不屑的笑容。
而苏越,却终于缓足了力气,吃力的站起身子,牵着马,一步步的朝马厩而去。
他现在的境况,连个下人都不如,自然没有人会为他牵马,只能亲力亲为。
到了马厩之后,将瘦弱的老马拴好,又去取了些草料,看着老马艰难下咽,苏越却是轻声一叹。
“跟着我,苦了你。”
身为侯爷之子,哪怕是庶出,也需要讲究体面,出门不乘车,便是骑马。苏越自然不可能有乘车的待遇,只能是骑马,而就算是骑马,他也只能骑这快要老死的瘦马。
将老马安置好,苏越转身就走,却是听到不远处传来凄厉的低吟。
“是什么?”
这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哀求,听在苏越耳中,竟是让他有一种悲从心来之感。
他决定去看看。
几个青衣奴仆面露喜sè,一人磨刀,一人烧水,另一人则是提着口袋,口袋中显然装着动物,此刻正在不断挣扎。
苏越看到这一幕,立即明白了始末,原来是几个奴仆想要煮一锅肉汤,却是不知口袋中装着什么动物。
呜呜……
似是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遭遇一般,口袋中的动物叫的更加凄厉了,就像是小孩子的呜咽声一般。
“这畜生,倒是有几分灵xìng。”
那提着口袋的奴仆残忍一笑,一只手探入口袋中,将袋子里的动物掏出来,放在屠刀下。
竟然是一只白狐,雪白的毛发纤尘不染,四只蹄子也是裹着白毛,就像是踏着雪一般。白狐灵巧的鼻子微微耸动,大眼睛中满是晶莹,呜咽声不断。
“这畜生的皮毛倒是不错,一会儿剥皮的时候不要留下破绽,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那烧水的奴仆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吩咐道。
“放心吧。”
准备下刀的人应道,却是舔了舔嘴唇,似是期待一会儿的美味。
呜呜……
白狐泫然yù泣,叫的更加激烈,一双明眸注视着不远处的苏越,就像是会说话一般,满满的哀求之sè。
“住手!”
苏越看着白狐的眼神,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生出共鸣的心绪。
我是一个可怜的人,他是一只可怜的狐,我要救它……
下定决心之后,苏越便大踏步的走去。
听闻有人阻止,三人惊吓不小,回头一看却是苏越,当即露出讥笑。
“哟,原来是三公子啊,怎么,您也想喝一口肉汤?”
“怎么说话呢,三公子何等身份,根本看不上狐狸肉,人家锦衣玉食可是吃惯了!”
“是么?为什么前几rì我还听闻三公子去庭院中挖野菜下锅呢,难道是改善口味?”
三人一唱一和,却是嘿嘿笑了起来。
“放开这只白狐。”
三人的讥讽,苏越根本不在意,他只是走上前,平静的说道。
“凭什么?”
三人大怒,这白狐可是他们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捉到手的,眼看就要下锅,怎么可能放弃?
“莫不是这个废人想要独吞?”
忽然间生出这个念头,三人面面相觑之下露出冷笑,如果这废人真有这个念头,那么便揍他一顿,反正他的死活也没人管。
“你三人死到临头,竟是浑然不知,可笑。”
苏越面sè不变,仿佛没有看到三人的不善之sè,淡淡的说道。
“你三人只是贱仆,今rì又不是节rì,侯府也没有恩典,哪有资格吃肉食。再者,本公子听闻厨房丢了不少肉食,其中说不定正有这白狐,莫不是你三人胆大包天,偷取侯府之物?”
“你胡说!”
三人惊怒,若是真照苏越这样说下去,他们岂不是犯了大罪,很有可能就被规矩森严的管家杖毙。
“胡说又如何?本公子虽然身份卑微,也没有人把我的身份当回事,但我好歹也是侯爷的儿子,在这侯府中,冤枉你们区区三个奴仆又有什么问题?”苏越说完,顿了顿,看到三人难看的面sè,又继续说道:“两个选择,一是交出白狐,二是你们继续现在所做的事,将这白狐下锅,最后吃一顿饱饭,而本公子前去告诉管家,就说你们三人偷吃厨房肉食,到时人赃并获,尔等三人必死!”
区区三个无胆的奴仆而已,苏越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要威吓他们却是非常简单,一番话说得三人面sè铁青,心知事情已成,当即冷笑一声抱起白狐,说道:“我现在要带白狐走,你们可以阻拦我。”
本来下意识想要伸手的三人立刻就被苏越这句话吓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放心,安全了。”
苏越也是松了一口气,抱着白狐,转身离去。
白狐看到苏越明显松了一口气,出了一头虚汗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sè。
第二章:绝境
入夜,雪已停,愈加寒冷。
建宁侯府东南方向的一个偏僻院落,亮着一盏油灯,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正捧着一卷书,在昏暗灯火的映照下细细观看。
男子正是苏越,每晚读书是他坚持数年的事情,早已成了习惯。
然而今rì,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读了一阵之后,便放下书卷,叹息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且不说我文采并不好,就算是文采斐然,金榜及第,恐怕也没有用处。孙氏乃是秦国的大族,建宁侯也是手握重权的豪强,一个书生,凭什么与他们对抗?”
苏越的面上露出无奈,眼里也有一丝绝望之sè浮现。
今rì入内院领取马匹,被苏武那般羞辱,问下人讨要一只白狐也是费尽心思。虽然他表面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心中却是如利剑刺入一般痛苦。连这些小人物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何况是孙氏?建宁侯?区区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
再者,名医早就断言苏越先天体弱,活不过二十岁,现在他已经及冠,距离二十岁没有已经没有多少时rì,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几年好活了。
一个将死之人,无权无势,手无缚鸡之力,却背负着杀母之仇,折辱之恨,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我不怕死,怕的是不能报仇,不能让孙氏以及建宁侯付出代价!”
苏越一口气吹灭油灯,黑暗之中冷冷说道,这声音很轻,但却如同夜枭的厉啸,那股怨恨之意,几yù滔天。
天sè已晚,是时候休息了。
床榻上卧着一只白狐,一身纯白毛发如雪一般。白狐眨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苏越,竟然有着思索之sè。
油灯已灭,苏越自然看不到白狐的眼神,他随意的坐在床边,抚摸着白狐柔顺的皮毛,说道。
“我虽然生活艰难,但也不至于饿死,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你半口,你就暂且跟着我吧。”
苏越轻声说道。在这临淄城中,到处都是人,白狐若是在外,十有仈jiǔ会被人捉走,或是剥下皮毛贩卖,或是满足口腹之yù。所以,苏越并没有放生白狐的念头,起码现在,还不行。
说完,苏越便把白狐放到一旁,自己躺在床上,和衣睡下。
由于身体孱弱,所以睡得很快,不多时,已经传来轻微的鼾声。
白狐灵巧的站了起来,雪白的脚掌踏在苏越的胸膛,却是轻如鸿毛,并无将苏越惊醒。一双灵眸淡淡的看着苏越,眸中满是犹豫之sè。
……
夜sè眨眼过,转眼间,已是天明。
苏越睁开眼,却是裹在被子中,瑟瑟发抖。
天明时分,也是最冷的时候,由于屋中没有取暖炉火,所以苏越浑身被冻得酸麻。
“一rì之计在于晨,岂能荒废?若是连这严寒我都忍受不了,怎么报杀母之仇?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里,苏越猛地打开被子,迅速披上外衣,一气呵成。
但就是这并不激烈的动作,却让他嘴唇冻得青紫。
苏越搓搓手,从书箱中抽出一卷书籍,就坐在床榻边上,诵读起来。
虽然读书很难帮助苏越报仇,但是苏越却不得不读书,因为他身体孱弱,不可习武,孤苦伶仃,又无亲族依靠,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白狐从被子的一角钻出来,看到苏越哆嗦着嘴唇读书,眼中闪过赞赏之sè。
咚咚咚……
就在此时,忽然间传来敲门的声音。
“何人?”苏越问道,却是下意识的皱紧眉头,在这侯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