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克立姆罗德摇摇头。
“不,我试过。”
他呵呵地笑了,于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还非常年轻。(后来塞梯尼亚兹才发现,那一天克立姆罗德恰巧满二十三岁。)
“夜校的课程进度不够快,而且在枝节上浪费时间,此外,上课的时间对我也不总是合适的,我考虑过了,大卫。这是不是一个钱的向题?”
他把手伸到布袋里,掏出几沓面值都是一千美元的钞票。
“请原谅我决不想用任何方式伤害你的自尊心。你只要告诉我想么办比较妥当,钱的问题完全由我负责。是跟威塔克与科布当面去淡,还是由你作主?”
“上帝啊!”塞梯尼亚兹不禁嚷道,他有一种正在被巨浪冲走的感觉,“我的劳务可不值多少钱;我才工作了十八天?”
“还是请你收下。说到底,你救过我的命,所以你总该让我有所报答吧。”
克立姆罗德的一双灰眼睛幽默地忽闪忽闪。与此间时,从他身上可以感觉到几乎在向你压过来的说服力以及主动表示的真挚友情,一下子完全不加掩饰,宛如黑夜里打开一扇透出灯光的门。
“怎么样,大卫?”
“好吧,”塞梯尼亚兹答道,塞梯尼亚兹答道,从此就任凭将改变他整个生活道路的那股浪头怎样发落。
四天以后,两人在一家旅馆的休息室里再次会晤。有一点在最初几分钟塞梯尼亚兹就看清楚了,克立姆岁德的智力是他所接触过的人中间最了不起的。“这简直有点叫人害伯,”塞梯尼亚兹事后这样回忆。“他有一种一下子抓住要害的本领,能叫你手足无措,甚至目瞪口呆。当然,你只要看他的眼睛,使能感到这一点。然而看到他非凡的智力在没有障碍的情况下运用自如,那可不一样,那时,他揭下看得出是煞费苦心的一切伪装——包括平时脸上那种淡漠的表情、迷离恍惚的眼神、慢条斯理的语调以及各种动作姿态,——完全露了馅。于是,他便充分显示其巨大和可怕——用这样的词儿并不过分,——这当然是令人神往的,但也常常使你恼火。我在哈佛读书的时候,大概称得上高材生吧。当时在纽约,甚至在全国,论起法律事务所来,威塔克与科布可算是头儿脑儿、顶儿尖儿的一家。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律师来说,受这家事务所的聘用,就象——我不知道该怎么比方——就象人家放着贾利·库柏(注:贾利·库柏(1901—1961),美国电影明星,曾获得1942和1952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金像奖。)不要,而请我去拍一部电影。他们聘用我,完全着眼于我的才能,而没有什么家族势力介入此事,至少这一回是如此,所以当时我自豪得不得了。我花了六年的时间专攻法律和商业。可是还没跟克立姆罗德谈上几个钟头,我离开他时已狼狈不堪,只觉得自己活象一个四岁的娃娃被迫去教核子物理学。我差点儿想要拒绝下一次的会面。
“下一次我当然还是去了。如果对他的诱惑力估计不足,你对王会感到无法理解,也无法理解他对我们的影响为何这么大得出奇。雷伯·克立姆罗德所有的假面具——表演、语调、礼貌、客气——全然是他对我们所作的让步,为的是要我们原谅他如此出类拔萃。一旦我们懂得了这一点,那么日子好歹还过得下去。”
“那年,在十一月二十日之前,我们先后见面大约有十五次。到后来我给搞糊涂了:究竟谁也数谁法律?”
“我得承认,我从来没悟到,他和我会面不仅仅是为了获得他需要的法律知识,也不仅仅为了在完全信托我以前先对我估量一番,作出判断。他还存心利用我们会面的机会想再见到夏眠”
“这样会扯得太远,”塞梯尼亚兹有些着恼地对克立姆罗德说:“你老是让我们的谈话从一个题目跳到另一个,这样”
他突然改用英语,这样可以避免使用那个表示亲呢的“你”(注:法语中有您和你区别的说法)。
“可是,我能在哪里找到这方面的资料呢?”雷伯心平气和地问。
“在戈登魏泽绘制的图表里。或许钱德勒在他的《货币与银行经济学》里论述了这一问题。这本书我有,可是不在这儿,在家里。下次我给你带来。”
“或者,我跟你回去吧,今晚你就可以把书借给我。你同意吗?”
两人一起离开旅馆的休息室。一辆出租汽车把他们送到公园大街。路上他们继续在讨论美元、汇率和国际金融问题。塞梯尼亚兹全神贯注于这种讨论,直到发觉自己已经进了他那套公寓的门厅,把公文包交给夏威夷出生的管家并且发现他的妻子和小姨在起居室内用嘲弄的目光打量着雷伯·克立姆罗德。
一九五○年十一月二十日,夏眠刚过了她的二十三岁生日。尽管大卫·塞梯尼亚兹和自己的妻子伉俪情笃,他始终承认两姐妹比起来,妹妹漂亮得多。然而,即便用刀子对准他的喉咙,他也不会同妹妹结婚,因为她总是有办法叫大卫难堪,甚至害怕。黛安娜却笑阿呵地把这解释为“夏眠的一种特殊的幽默感”。在过去的十五年中,从他的法国祖母开始,塞梯尼亚兹听了不知多少遍,说他就是缺乏幽默感,乏味得象块抹布,或者类似这样的话。到现在,连他自己也相信起来了。
因而,他在接受大家一致的看法之余,已开始把小姨子的怪脾气视为正常。
在经济上,夏眠是完全自主的。佩吉的家产已积累了四代之久。夏眠满二十一岁便已经得到一千万美元。她对一般代为理财的家庭律师嗤之以鼻。她要自己管理遗产,使大家惊讶的是,她已经证明白己不乏理财大师的才干。
有一次,夏眠冲进威塔克与科布的办事处(那是在塞梯尼亚兹加入这家法律事务所之前),大发雷霆,声称有一宗股票交易据她看来被搞槽了,至少没有按照她的十分具体的指示办理。当时,乔纳斯·威塔克将近七十岁了,干什么都慢条斯理、小心翼翼的,对这件事好几天都消不了气,一直耿耿于怀。他认为,如此横加指责是毫无道理的,况且责怪他的还是个女人!这使他更加受不了。至于他所了解的女人也只有一个,即自己的妻子。他主张,女人的职责就是养儿育女,做布丁蛋糕,钩钓小花边,要是天生低能,那就按十字花针脚刺绣。
夏眠订过五次婚,没有一次不是让未婚夫在举行婚礼的教堂祭坛前白等一场。她曾到印度旅行,一心想成为印度教徒。好莱坞有一位制片商向她建议,要把她捧成第二个艾娃·加德纳(注:艾娃·加德纳(1922—1992),美国女影星,四十年代好莱坞的“性感女神”。),因为她很象那位大明星,她已经答应下来,连分镜头脚本都定了。可是在开拍的第三天,她却登船到南海观光去了。大卫洗澡的时候正在往身上擦肥皂,夏眠会来坐在澡盆子边上,吓得他魂灵出窍。作为送给她姐姐和大卫·塞梯尼亚兹的结婚礼物,同时借口说大卫的祖先是萨瓦(注:法国东南部与意大利接壤的地区名)人,她特地包了一架飞机,从法国空运来十二个大圆盘形的干酪块——侏罗山区的特产——和六批民歌手,他们同时引吭高歌,闹成一片,吵得头脑发昏。
“怎么样,大卫,挺好玩吧,嗯?”当时黛安娜问。
“够热闹的,”他回答的时候愁眉苦脸、垂头丧气。
当时的情景确实好玩。不过大卫觉得,另外还有一点只有他注意到,却对任何人都不曾提起。从夏眠那双可爱的、向了两鬓神开去的紫晶色蓝眼睛里,他时常发觉有一种异样的、狂热的目光,这使他忐忑不安。
她说:“咱们已经见过面了,是不是?”
本来她坐在一张大沙发上,这时却站起来,走过去,慢悠悠地绕着他打转。
“德国人?”
“奥地利人。”
“老家在蒂罗尔吧?”
“在维也纳。”
尽管夏眠身材挺高,但还不到他的肩头。
“入美国籍了?”
“我有一张阿根廷护照。”
雷伯的眼光从黛安娜身上转向大卫,显出迷离恍惚的神情,仿佛在沉思冥想。
她把手伸到雷伯的脖子上,摸摸雷伯穿在皮茄克里边的布衬衫的料子。
“做生意吗?”
“也可以这么说。”
“华尔街?”
“基本如此。”
夏眠面对着他。
大卫有点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