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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静了片刻,一位老臣忽然热泪盈眶地跪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位。人群中不时有三三两两跪下,最后站着的人虽然摸不清状况,却也都跟着跪了。那些最先跪下的老臣们俯在地上不住磕头,隐约听见他们在呼喊什么,其他人纷纷跟着效仿。呼喊声越来越齐,越来越让人心潮澎湃,最后山呼之声如滔天巨浪般席卷整个校场:
“先祖英烈,犹武神降。吾皇承德,凌统九州!——”
“——凌统九州!凌统九州!!凌统九州!!!”
霎时间,大地嗡鸣为之震颤,苍穹尘起为之动容。
原旭晨勾起嘴角,将扳指放到嘴边亲吻。
原旭烈完全被怔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路一人突兀地站在跪地山呼的人群中,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嘴抿得紧紧,心头泛起窒息的感觉。
二皇子拥有先祖皇帝留下的扳指一事迅速传遍整个皇宫,甚至连庆安城的百姓都知晓了,加上不少朝臣知道莫野剑的发现者和最初使用者也是二皇子,一时间所有人都言辞凿凿地默认了二皇子储君的身份,甚至开始向这位开国以来第一次继承正统传国物品的皇子拼命献殷勤表忠心。
二皇子眼见一向来门可罗雀的府邸一下子变得门庭若市,内心冷笑一声,表面上却仍然温和地笑着,谦虚接受臣子们的恭维和吹捧。
以往热络的人如今反倒生疏起来,原旭晨发觉了祁路的变化,虽然他以前待人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但他可以感受到他的关心,现在却感受不到了。
原旭晨自第二天起就出奇得忙,给皇帝看的奏折有一大部分直接送到他这儿来了。他倒也没推,一本本认真看下来,等把所有都批完时已到凌晨,原本去把祁路叫来的心思只好打消。而且他现在这样一点也看不出需要人保护的样子,他便打消了再去找祁路的念头。
隔了一天,凌皇竟然苏醒了。这个消息被第一时间传到原旭晨府上,他赶紧放下手头事务,迅速赶到皇帝寝宫。
凌皇的神智已然清醒,脸色仍旧衰败着,看起来并不太好。御医让开座,跟原旭晨叮咛了几句,便出去带上门,把房间留给父子俩单独交谈。
“父皇。”原旭晨坐在床边,轻声喊道。
凌皇微侧过头,眼睛紧紧盯着他,目光不改昔日的锐利,却已经无法使原旭晨害怕。
“你现在还敢叫我父皇?”
原旭晨温和微笑:“当然,不论以往今后,您都是赐予我一半血脉的人,父皇。”
“那你为何把与你有一半血脉关系的大哥杀死?”
“父皇您睡迷糊了吗?大皇兄是被雁国逆贼龚梧暗杀的呀。”
凌皇注视着原旭晨摆出一张哄孩子似地无奈的脸,忽然深觉自己已无法读懂这个儿子在想什么。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了呢?雁公主来吾国和亲之时?不,还要更早。你在从军时便与龚梧暗中来往,待两国决定和解,派雁公主来联姻,你们觉得时机到了。你在龚云的唇脂里下了慢性玄冰毒,若她选你做夫君,则停毒,不然便置她于死地。朕突然将她许配给祁世子的安排让你不得不提前动手。雁五皇子的毒蜂也是,只是你没料到他的护卫竟把他救了回来。”
原旭晨轻笑出声:“父皇好想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所有证据指向龚梧的时候,您竟能把它们生生安在我头上。”
凌皇不理他的讽刺,继续说道:“但龚梧夺位不能停下,他的刺客组织非常厉害,继逼走雁五皇子之后,又夺去了雁皇性命。你趁你大哥跟雁五皇子讨伐之际,派刺客引诱皇家卫队去他府上搜出勾结的证据,再在他回国路上叫龚梧杀了他,让人误以为是因秘密暴露而杀人灭口。”
原旭晨淡淡道:“还有吗?”
凌皇道:“自然是有的。朕渴了,给朕倒杯水。”
原旭晨一哂:“你就不怕我下毒?”
“朕已是一半入土的人,多活一刻少活一刻有何分别?你既然允许朕开口,便不会打断朕念叨。”
原旭晨点头:“你要是从前也这么懂我就好了。”
凌皇无声地叹了口气,半撑起身接过原旭晨递来的水缓缓喝尽,然后躺下匀了匀气,继续说:“龚梧想夺位,但他手上只有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刺客组织,没有文韬没有武略,与储君的要求相差甚远,你便教他用尽仅有的资源,把所有妨碍的人杀掉,最后即便剩下一个最不合适的,他也是唯一合适的。”
原旭晨道:“您太抬举我了。”
凌皇摇头:“雁五皇子的侥幸活命让龚梧的阵脚乱了,此时他已登上皇位,一举一动受群臣制约,不能马上暗杀,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手逼近。他向你求助,你提出刺杀你大哥的要求,他照做之后才发现受了你利用,此时的他已是你的弃子。你知道以他锱铢必较的性格必然会展开报复,又不能大张旗鼓做出防御,便唤回祁路贴身保护。
从要求从军开始,你便一步步筹划夺位之事。你杀你大哥我可以理解,有他存在朕不会把皇位传予你。但龚梧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手下又没有信服的军队,若说刺杀大皇子,即使没有他的帮助,凭你的才能也足以杀死他。龚梧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为何要助他呢?”
原旭晨笑道:“我若回答了您,不就承认您所说的话了么?”
他与凌皇对视半晌,忽然泄气般道:“罢了,人说知子莫若父,我到今天才发现您可能真是我父皇。”
凌皇的眼神颤了颤,原旭晨道:“您不觉得经此一役,雁国已经无法与吾国抗衡了吗?”
把凌皇皱缩的瞳孔和失色的脸尽收眼底,他继续道:“雁皇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但后辈中的佼佼者已殉情而亡,剩下的虽不如流,但国之根本仍然雄厚,一时半会儿不能攻下。那么,自相残杀便是最好的削弱方法。”
“你……”
“对了,父皇已经老了,想金盆洗手安度晚年,雁皇也是如此;但你们不能连累先祖的基业就此止步,你们这样一联姻和解百年,让儿孙的雄心如何施展?”
凌皇无奈叹息:“九州已经打了那么久仗,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啊。”
原旭晨嗤笑:“您觉得现在这样就是所谓和平吗?和平年代还会有诸侯国造反起义吗?”
“先祖便是这般治国……”
“先祖尝试诸侯制是创举,但我们没道理固步自封!您也看到了,诸侯列国哪个甘愿把自己儿子送过来,诚心诚意朝拜我们?”
他的神色缓下来,无比认真地对凌皇说,“父皇,只有让天下都姓凌才能真正太平,您做了那么久皇帝,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凌皇看着这个儿子,他的双目里燃烧着跟自己年轻时代一样的雄心,这是他在大儿子和三儿子身上都不曾看到的。
他垂下眼:“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是,没有人能阻止我。”原旭晨说。他伸出右手的扳指放到凌皇眼前:“您认识这个圣物吧?当初跟莫野剑一起被我发现,我把它留下了。看啊,先祖爷爷是站在我这边的。”
凌皇的震惊是原旭晨期盼已久的表情,待真正看到时,他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凌皇仰起头,长长叹息:“天意啊。”
两人沉默半晌,凌皇忽然出声道:“晨儿。”
原旭晨打了个哆嗦。他等这个词等了几十年,在他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的时候,忽然从凌皇口中吐出,顿时他百感交集,一股奇怪的热流从沉寂的心底汹涌而出,激得他全身颤抖不已。
他压下自己的失态,努力平静道:“父皇,您说。”
“拿笔墨纸砚来,朕要写遗诏。”
原旭晨怔了怔,照办。他把凌皇扶起来背靠床头,铺平诏书磨了墨,把笔递到他手中。
临写前,凌皇对原旭晨凄然道:“以前是父皇对不起你,现在父皇把皇位传给你,只有一个条件……你六皇弟原旭睿——你在抓周仪式上见过,就是那个砸鹦鹉的小鬼——我在你大哥被发现勾结龚梧之时把他送到了远乡一个小村子里,把他改名换姓告诉他那对收养他的外戚才是他亲生父母,请你不要去找他,即使无意撞见,也放他一条生路。还有你三弟,把他投入冷宫也好,但不要伤他性命。”
原旭晨道:“如果您把皇位传给大皇兄,是否也会让他保证不害我?”
“不。因为即使我不说,你大哥也不会害你。”
原旭晨自嘲道:“果然我是最阴险最不让人放心的一个,勾结之事也是,明明我们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