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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野微微一叹,没有出声。拓跋王族子弟的素质远超别国,实际上完全归功于毅王遗政,父王国事繁重,几乎抽不出时间来教育子女,兄弟九人,除了自己,全都是三岁入育英堂,五岁启蒙,六岁入演武堂直至十六岁进入军营。所谓父王指点,是在十六岁从军之后,有时会在没有战事时被调入宫中随侍在父王左右。而兄弟之中,只有老三老四在父王身边的时间长些,其他人包括自己,每年获召侍奉父王的时间曲指可数。
小刀有意引他多说说话,见他不语,追问:“为什么只有你被教授先天真气?这功法这么厉害,你兄弟们为何不练?”
拓跋野摇摇头:“老师解释过,一是这种功法有风险,初生的婴儿即要被打通经脉,日夜以药汁浸泡,能活命者,不过十之五六。二是所需药材数量庞大,特别是一些珍贵药材,集全国之力耗费数年,也不过能勉强供应培养一人。”
小刀挑眉:“难怪这么多王族子弟也只出了一个你。”
拓跋野微微点头:“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其他兄弟的经历和我一样,可直到进入演武堂之后,才发现与别的兄弟有那么多不同。”
小刀笑了,想起当年那个粉粉嫩嫩板着脸的孩子,自幼生长在那种环境,难怪连个表情都没有。“所以我说你是个小怪物,你连声反驳都没有,直接就耷拉着脑袋自认了。”
那年初遇,还是少年时。拓跋野想起当年,微微一笑,心里一阵温暖。那个骄横傲慢不肯服输的少年,已然长大成人,英俊倜傥,唯有惺惺相惜的心思,脉脉温情的眼神,还是当年模样。
车厢外,蹄声渐缓,人声嘈杂,张晨隔窗奏报:“主子,到了绿箩江了,咱们得等会儿渡船。”
绿箩江是横贯中周的一条大江,在泰岳山脚九曲十八弯地纠缠之后,方肯掉头东去。在下游江身狭窄处有一座大桥,依常例,车辆大多从那条路绕行,今趟为了赶路,走了直线,从这里过江则需乘坐渡船了。从下游那座望岳桥开始数,数到这里是第十个渡口,所以这个渡口就被称做十渡。这里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往来人流众多,那条渡船,倒也颇大,船面能装载三四辆马车。
小刀推开车窗,但见碧空如洗,天高水阔,雄伟巍峨的泰岳山,身披青松翠柏,头顶白雪皑皑,已然近在眼前!过了江,再走四十里多路,就到神医家住的落花谷了。一时心情激荡,长出口气。低头看看怀里的拓跋野,见他双眼直勾勾地远眺天边,紧了紧双臂,笑道:“马上就能见到神医了,反正过个把时辰就到他家了,不如我先过去,将那个小老儿拎来,也能让他早一刻给你疗伤。”
拓跋野摇摇头笑道;“胡闹。他发过誓,终生不下泰岳山一步,你也知道马上就到他家了,就不要多事了。”
自亲手扼杀了楚王之后,被仇恨冰封千年的心河悄然开融,小刀性子里的飞扬跳脱常常不自觉显露。眼见千里跋涉终见曙光,心情畅快,被他数落也不计较,轻握他裹满纱布的手,有意引他说话,故作惊讶地追问:“我知道轩辕老儿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也知道他十数年来不曾下山一步,但却不知他是为什么不肯下山,竟然为此曾发过誓?”
轩辕氏据传是源于上古的名医世家,向来隐居于泰岳山,这位神医轩辕鸿飞,年少时倒是个不肯安份的主儿,不顾家人劝阻,执意周游天下,十八岁出山,足迹遍布五岳三山,也以他的神奇医术名扬名天下。他云游二十多年,期间回过三次家。第一次回去,发现父亲已然故世,伤心之余,在家守孝三年,三年后,又耐不住性子,再一次离家远游,第二次回家,发妻离世,到第三次回家时,发现儿子,儿媳全都已死,只余下病弱的老母守护着病得奄奄一息的小孙子,悲恸之余,懊悔不已,指天发誓今生今世再不下山一步。
回忆着曾经看过的资料,拓跋野轻道:“他的儿子上山采药时从山崖跌落,被人抬回家时,还有一口气,但因无人能救治,最终离世。儿媳周氏,伤心太过,不久也郁郁而终。浪迹江湖的轩辕鸿飞几年后才得到消息回家后,被病弱的老母亲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医术通神,名满天下,救治万人又能如何,不能庇护父母儿女一生平安,世之惨事莫过于此。轩辕鸿飞痛悔之余,在老母床前发誓再不离家一步。从此再不出诊,无论何人想要请神医救治,无论多远也只能把病人送到泰岳山去。”
小刀半搂着他,低头看他低眉敛目,唇齿开合,鼻间药香弥漫,喃喃说道:“快好起来吧,待你好了,我得好好跟你干一场。”
拓跋野知道他语意双关,却故意曲解,挑眉笑道:“让张晨和刘明俊他们和你过两手儿,也省得你皮痒骨松。”
小刀嘻笑摇头,下巴微抬,傲然道:“他们不是对手。”
刘明俊等守在车外,这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相顾微笑,一路上刀大人寸步不离地守护殿下,闷在车里久了,想是憋坏了,等到了地头儿,有了闲功夫,哥儿几个可得跟他好好走两手儿,给这位刀大人松松筋骨。
说话间渡船已然靠岸,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船上下来,姬弈欢等早有安排,包了这一趟的渡船,岸边等候的人们被段小星等阻在两边不准登船,有些好事的大声鼓噪推搡,一时间吵吵嚷嚷好不热闹。但眼见这一行人个个魁梧,携弓带刀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也都知道不好惹,并不敢真的闹事,这一行人三辆大车,三十几人马,倒也顺顺当当地全都登上了船。船家正准备抽板离岸,忽见四骑飞马赶到,为首一人边跑边喊:“师父,等等我,师父,等等!”那一身锦衣却衣冠不整,满脸是汗的,可不正是武亚那小子。
船家听到他的喊话,以为是与他们一起的,手底下就停了下来,张晨站在船边,看那小子跌跌撞撞地直扑过来,不禁好笑,向小刀所在瞥了一眼,有些犹豫,没有出声。
这个小子,自从在长凝镇遇上,就象甩不脱的牛皮糖,死死粘上,非要拜刀大人为师,上一次拜师被小刀一脚踢飞。这小子却并不死心,买了快马,舍了大队随侍,只带了三个护卫一路跟随。
那孩子好武成痴,性子又活络,同行两三天,跟段小星等人谈武论道聊得颇为热闹,又有事没事围着张晨等人献殷勤。这一行人里,除了小刀对他视若无睹,其他人倒都对他有几分喜爱。那孩子初涉江湖,对人毫无防范,三两句话就被人掏个底儿掉,自家的来龙去脉全被张晨等人摸熟,甚至连他小妹妹养的那两条金毛犬一只爱吃肉一只爱吃蛋都被掏了出来,而他自己却夷然不知人家在摸他的老底,只为着刀大人身边的各位大人都肯给他个好脸色沾沾自喜。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张晨一犹豫的功夫,武亚已然三步两步跑到近前,嘻皮笑脸地嚷着:“多谢,多谢。”颠颠儿地就往船上跑,那三个扈从背着包儿拽着马紧随着就要登船,船老大连忙拦住,不住地打拱作揖:“客官,人可以上来,这马实在放不下了,等下趟吧。”
这一行人三辆车,三十骑人马,再加上船夫,渡船宽大的船面已显得颇为拥挤,武亚伸脖儿张望一眼,回头吩咐:“战狼,你跟着我,吴戈和怀亮牵着马等下一趟。”
这小子早就瞄好了,小刀一行人的三辆车,那辆最大最豪华的是贵人乘坐,打不了什么主意,可另两辆车只坐了三四个人,过了江,正好用没马代步做借口挤上去,挤着挤着跟他们的关系就越挤越近乎儿了。
小刀早就听到窗外的动静,“嗤”地轻笑出声。拓跋野斜斜看他一眼,疑惑地问:“怎么?”
小刀笑道:“没什么,昨晚上我给那小子下了点迷香,今儿个还是让他给追上来了,真是块狗皮膏药。”
拓跋野道:“你若是有心思,让黑衣卫去查查他的底,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收了吧,难得他这份赤子之心。”
小刀摇头:“我可不想收什么徒弟。”
拓跋野笑:“收个徒弟有什么不好,有事弟子服其劳。”
小刀撇嘴:“那还不跟带了个拖油瓶似的,麻烦。”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对方求医未果,生死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