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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宫外,大总管李德祥正在焦急地等,远远看到飞奔而来的一行人,一边让小太监德瑞快点进去通禀,一边急急迎上前,肩舆落地,李德祥看见满头冷汗,蜷曲着身体,惨无人色的拓跋野,连连跺脚:“这可不行,这样子可不行。”转头走向正在慢腾腾下地的石咏之,拉着他的袖子走向拓跋野,边指点着他那副凄惨的模样边问:“石大人,他这是怎么了?疼的?”
石咏之看了看,点了点头:“是啊,生生就这么弄醒了,可不就是疼。”
李德祥道:“这可不行,石大人,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不疼了,好歹得混过这一关啊。”
石咏之瞥了眼紧闭双眼,皱紧眉头咬牙苦忍痛苦的那个人,漫不经心地摇摇头:“没法子。不过,李总管你也不用担心,等下见了锦玉公主的面,他会好得象个没事儿的人。”
听见这话,拓跋野的眉头不由又皱紧了几分。
小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挥手轻拂,他的痛楚倏忽减轻许多。石咏之默然看着被所有人敬畏的刀大人漫不经心地轻点了那个人的玉枕穴,只是恭敬地欠了一下身。
李总管看到拓跋野的神色,知道已暂时被解除了疼痛,不由大喜过望,招呼了一声:“刀大人。”
小刀敏锐地感觉到随着这三个字出口,拓跋野的心跳骤停了几分,面无表情地退回到角落,心里却在琢磨,难道他知道刀某是自己人?
殿内已传召把人带进去,李总管连忙招来侍候的小太监抓紧时间给拓跋野擦脸打粉,好歹装饰一番,看不出曾受的摧残,这才两人抬着卸掉滑竿的抬椅,把人抬进内殿。
项烨霖搂着虚弱憔悴的心肝宝贝儿,一迭声地哄:“你看,你看,这不是活着吗,父王怎么会骗你,人都给你带来了,你自己看,不是假的吧,乖,听话,吃药,养好身子,我让他活着还不成?”
项锦玉大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被抬进来的人,白色的麻布囚衣穿得严严实实,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干净,安静,面无表情。
不确定地叫了声:“小七哥哥?”
项烨霖看向女儿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恨,抬眼狠狠地看了看那个人,见他只是垂着眼,一动不动。于是继续哄劝着女儿:“锦玉,人你也看到了,是活的,对吧,这回可以吃药了吧,乖。”
锦玉把他手里的汤药拨拉开,只是盯着拓跋野,又叫了声:“小七哥哥?”
拓跋野轻轻吸了口气,又轻轻呼出,抬眼直视少女迷蒙的泪眼,女孩苍白憔悴,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来要胁自己最亲的人。他咳了一声,待喘息平定,才缓缓开口道:“公主,您也救了我一命,所以,咱们扯平了。我们之间只有仇恨,再无恩情。您的称呼,拓跋野承受不起。”
“不,我知道那天你说的话都是在骗我,你是怕我为难才故意那么说,是我傻,居然就相信了,还打了你,这次我再不会那么笨了。”
“公主,你不要忘了,我杀了你三个哥哥。”
“我不在意!”
拓跋野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声音却毫无起伏,平稳,坚定,带着决然的冷酷:“可是我在意。你是我大秦王族世仇的女儿,我的父兄和无数亲族因你项家丧命,我很在意你是东楚的公主,很后悔救你一命。”
看着少女苍白的脸,失神的眼睛,眼前交叠的是那个陷落在猎人捕兽陷阱里,脏兮兮的小脸上,扑闪着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象个落难的小花猫,肮脏狼狈却洋溢着蓬勃的野性,拓跋野心里一阵抽痛:恨我吧,恨我远比爱我要容易得多。
项烨霖细细观察着女儿的神情,又掉过头狠狠盯了一眼面色从容镇定的那个元凶,感觉自己暴怒的情绪险险失控,挥手示意把那个人抬走,搂住备受打击的宝贝女儿柔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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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把人抬回卫狱,而是直接抬进了长春宫。宽大奢华的龙床旁,支了一副精铁的刑架,可能是架得太过仓促,居然没有雕饰花纹,只是用锦帛攒花来稍加点缀。一边挂着大大小小的皮鞭,地上很干净,可那些锦帛制成的绢花上,却有点点暗褐色的血痕。
把人抬到刑架旁,却没直接绑上去,只是让他继续坐在抬椅上等。李德祥陪着石咏之坐在一旁,茶水糕点轮番摆上,李德祥胖胖的脸上堆起笑容:“石大人,请。”
石咏之却没看他,而是看向抬椅上的拓跋野。靠在椅上,头偏向另一方,扑满脂粉的脸又冒出了冷汗,那些脂粉冲成了一道道,看起来凄惨、可笑。站起来,端起一杯刚斟满的茶水,递到拓跋野的嘴边,碰了碰他干涸的唇,他睁开眼,看了看嘴边的茶杯,头稍稍低下,少少喝了一口。
石咏之不满意,端起茶杯吹了吹,待温度适合了,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按正,然后把那杯水一点一点倒进他的嘴里,盯着他满含痛苦的眼睛,轻声解释:“得多喝点,我怕你会干死。死了,可就便宜你了,王上不让你死之前,你可想都别想那种美事儿。”
石咏之喂得很技巧,一点也没让他呛到。喂完,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重又坐回椅上。李德祥道:“石大人真是好手段,那一晚伤成那副样子也救得回来。奴家佩服。”
石咏之淡淡地道:“没什么,他命好,大王话儿给得早,若是打到一半再改主意,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了。不过,石某看来,死掉倒比活着好。”
李德祥笑了:“这话怎么说的,奴家倒觉得活着要比死了强,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石咏之漠然的双眼望向对方:“希望?什么希望?李总管觉得这个人到了现在,还能有逃走的希望?”
李德祥堆着笑脸:“哟,这是您说的,我可没这么讲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多放一章,算是收藏破50的回礼。谢谢大家。
☆、第32章
过了大半个时辰,项烨霖才回来,毫不理会向他施礼的一干人,径直走到拓跋野身前,一把把他揪起来,狠狠甩了一记耳光,然后用力掼到地上,用尽全力踢打。项烨霖向来养尊处优,体力不是很好,但毕竟是三十七、八岁的壮年男人,拓跋野本就痛不可支的身子紧缩着,随着项烨霖的一次次用力踢踏而翻转,扭曲,狼狈不堪。
直到项烨霖打累了,才停下来,看着脚下瑟缩战抖,在抽搐中一口口呕血的男人,感觉胸中这口恶气总算消解了一些。喘了几口气,这才在太监的服侍下更衣,净手,喝茶润口。看了看李德祥,示意把人绑起来。
几个太监把拓跋野从地上拽起来,拉到刑架旁,拿出一条绳子就要把他双手从前面绑上。项烨霖道:“衣服脱了。”
太监们急忙先脱他的囚服,衣服宽大,把前面的扣绳解开,从后面一拉领口,就脱了下来,但人是被架着的,毫无站立的气力,要脱掉衣服,就要换扶挟持住他的位置,仅仅是这一拉一换的功夫,就又让他吃尽了苦头。
脱掉衣服,绑好,把双手吊绑在上方,刑架不是很高,所以并没有悬吊,他应该可以直立在那里。现在,却是两腿毫无沾地的虚弯着,全身的重量落在双腕双臂,可要想减轻手臂的痛苦,受过重创的双腿双脚,稍一沾地就带给他更加难以忍受的疼痛。他低垂着头,努力吞咽着从腹内涌上来的一口口鲜血,绷紧肌肉抵抗着撕裂般的疼痛,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发出一点点j□j。可他粗重断续的喘息,却给了项烨霖更大的刺激。
这三天来,项烨霖试过把别人绑到刑架上鞭打,试过男人,女人,甚至找了个身材和拓跋野相差不太多的侍卫,但奇怪的是自己的小弟毫无反应,但今天从看到拓跋野那一眼开始,下腹就一片滚热,他不明白是因为仇恨还是因为气愤,但不管怎样,说明自己的那一半儿就是对这个人有反应。
缓步走到拓跋野的面前,托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口鼻眼角溢出的鲜血和满头满脸的冷汗打湿的脂粉,厌恶地皱了皱眉,吩咐人给他收拾干净。
转身冷冷地对石咏之道:“咏之,你对他不错嘛,很用心,伤口都包扎得这么严密,还把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