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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崔全对面那个身着铁甲的郑军军官却并未放下武器,仍然在奋力厮杀,他的刀法不错,也精通战阵厮杀,一个不小心,在围攻他的时候,崔全的一个同伴被其砍伤,伤到了大腿,不过,与此同时,他也被崔全一刀砍在脖颈上,离死不远了。
现在是申时时分,风从东南风方向徐徐吹来,城头上的郑字大旗已经被砍了下来,旗杆靠在墙垛上,旗帜伸出城墙之外,依然在徐徐飘舞。
一个夏军来到墙垛旁,将郑军的大旗旗杆用力抬起,然后发出一声吼叫,把大旗扔出了墙外,随后,另外两个夏军士卒将夏国的大旗插在城楼上。
这几个夏军距离崔全并不远,那个郑军军官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阳光落在他枯黄的脸上,他的眼神茫然,渐渐失去了光泽,原本在他眼神中弥漫的绝望,愤怒转而变为了空荡,他的手离开了崔全的横刀刀锋,无力地垂下。
他死了!
然而,那人依然笔直地站立着。或许是因为深陷在脖颈上那把横刀的缘故吧?那把刀的存在,支撑着他地尸体依然站立不倒。
崔全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抬起左脚,蹬在了那人胸前。与此同时,他双手使力。将横刀使劲往外一拔。
“轰!”
那人的尸体倒下,落在青石面的城头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崔全手持横刀,站在到处都是尸体地城楼上,目光徐徐地转向四面八方,城楼上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郑军地抵抗微乎其微,只有少部分郑军仍然在负隅顽抗,只是,在优势兵力的夏军的围攻下。这些抵抗和垂死者的挣扎一般,毫无用处。
城楼下方,丢盔卸甲,亡命奔逃的郑军将士无所不在,他们丢弃所有能丢弃的东西,武器,盔甲。如有可能,他们甚至愿意裸身奔逃。只因如此,他们逃跑的脚步能变得轻快一些。
在这些溃兵的后面,崔全的同伴,夏军的将士们正迈着轻灵地步伐,排列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往酸枣城的深处延伸而去。
大局已定矣!
三月上。尉迟恭夺取新乡。三月中,高雅贤率领一万夏军从延津关渡过黄河。进入河南。
虽然,在三月之前,河内仍然掌握在李唐手中,王世充也知道李唐正集结大军在河东与定杨军对峙,没有可能会抽调大军从河内渡过黄河进入河南来攻打自己,不过,他也没有将黄河北岸的唐军置之不理,河阳的盟津渡口由郑军驻守,掌握在他手中,让他无须忧心,新乡和临清关在唐军掌握之中,所以,在延津关对面的南岸渡口,王世充派遣有五百人,在此修筑了营寨和烽火台,观察对面唐军的状况,若是唐军有大规模渡河地举动,这边的烽火台就会点燃烽火,同时,也会派遣使者疾奔酸枣,荥阳,东都急报。
要想将一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过黄河,是一件不可能完成地任务,毕竟,要想将这一万人渡过黄河,需要大量的船只,而在延津关的黄河北岸渡口,唐军只有一个小小的军营,驻扎着一百来人,其中战兵只有十来个,其余的都是附近征集而来地渔夫,军营内也有几条船,不过是舢板数只而已!
一万大军,其中战兵五千,辎重兵五千,就算将方圆数十里所有地渔船征集而来,要想将这一万人运送过黄河,起码也要花费十几天的时间,那个时候,得到讯息地郑军完全来得及调集兵力到南岸来,阻击夏军过河。
要想渡过黄河,夏军就必须自己制造船只,三月间的黄河春汛刚过,再加上只是建造运兵船,而非制造在水面交战的战舰,因此,五千辎重兵同时行动,在随军工匠的指挥下,船只的建造算不得什么困难的事情。
为了准备过河,制造船只的一些零件事先早就准备妥当,只需砍伐岸上的树木,用工具制造平滑的木板,最后在组装起来就行了,为了制造渡河的船只,这些工匠和辎重兵曾经在济北郡进行过演练,要制造足够一万人过河的船只,只需花费两三天的时间。
只不过,就算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这样大规模的土木建造,黄河对岸的郑军将士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若是让对方得到消息,王世充完全来得及重新布置兵力,调整他的作战计划,这次延津关渡河作战除了得到打草惊蛇的效果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功用了。
因此,在大军准备建造船只过河之前,高雅贤事先派了五百精通水性的精锐士兵在上游十来里利用搜集而来的舢板渡过黄河,秘密潜至南岸的郑军军营前,在之夜时分,突然向沉睡中的郑军发起袭击,夺取了南岸的这个军营。
由于发起袭击的夏军皆是军中精锐,对这次夜间袭击也曾经进行过演练,故而,这座军营的郑军将士一个也没能逃脱,虽然,第二日,这座军营仍然飘扬着郑国的旗号,然而,驻扎在这座军营内的已经换成了河北汉子。
崔全就是这只突击队的头领,在十来天后的现在,他又率领这只突击队第一个爬上了酸枣城的城头。
崔全出身在博陵郡。和崔安澜一样,他是博陵崔崔家世子崔破的伴读书童,两人算得上是总角之交地好伙伴。
在侍候崔破崔公子的时候,两人的爱好不同。崔安澜喜文,崔全则爱练武。从小就习得一身好武艺。
后来,崔安澜为了心爱的人和崔家反目,崔全对此爱莫能助,一段时间,他曾以为崔安澜已经成为了他乡之鬼,每当清明时节,他都会祭起香案,点上几柱青烟,以表自己地哀思。
然后,几年后。当夏军占据博陵郡,崔家也表态臣服在高畅的统治之下,这个时候,他却重新遇见了崔安澜,这个时候地崔安澜已经成为了高畅的重臣。
最初,崔安澜是抱着报仇雪恨的念头才为高畅卖命的,他希望高畅能帮助铲除博陵崔。不过,位高权重之后。他知道这样做并不符合夏王的利益,虽然,高畅完全可以动用军队,血洗崔家,只是这样做却对夏国和高畅的利益有损。这个时候。清河崔已经在全力为夏国效力,在全力支持高畅建立的夏国政权。甚至,在清河崔的庄园内,同样修建有灵宝神教的神庙,除了拜祭自家的祖宗之外,在每个礼拜日,崔家地子弟也像一般的信徒一样在灵宝神庙里做例行祷告。
清河崔和博陵崔虽然已经分家,两家却也是来自同一个祖宗,若是博陵崔被高畅血洗,清河崔未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所有北地的高门大阀多少也会对此有些反应,在尚未夺得天下的情况下,这样做未免过于不智。
最后,崔安澜放弃了铲除博陵崔的念头,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为自己心爱的人报仇地念头,在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崔家地二爷崔无庸不能逃脱他应得的惩罚。
不过,由官府出面抓捕崔无庸,再公开行刑,这也不利用夏国的统治,所以,崔安澜最后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
他收买了崔家的一些下人,获得了崔无庸平时地习惯之后,动用了监察司地秘密部队,暗中将崔无庸抓了起来,制造了一起无法侦破的无头公案,为自己和爱人碧烟报了仇,而崔全就是那群被他收买地崔家下人之一。
这件事情过后,崔全就离开了崔家,加入了夏军,成为了军中的一份子,在夏国的法令中,凡是离开主家的下人奴仆若是参加了军队,其主家不准再行追究。
崔全由于从小练习武艺,在陪同崔破读书的时候,也算是粗通文墨,再加上崔安澜的关系,立过几次战功之后,进入了讲武堂学习一段时间,出来之后,他已经成为了军中校尉,隶属高雅贤大营,手底下也有五六百人。
这次,高雅贤率领大军渡河攻击郑国,崔全算得上是大军前锋的前锋。
奇袭黄河南岸的军营,第一个冲上酸枣城的城头,算起来,崔全已经立下了两件大功,官职多半会向上再升上一位,只是,对此他仍然无法满足,他希望在这次和郑国的交锋中,夺得更多的功劳,日后,返回博陵,也好衣锦还乡,此刻,在他心中,崔安澜是他的偶像,也是他想要赶超的目标。
四月上,夏军高雅贤部夺取了酸枣,然后,兵锋直奔阳武,想要截断荥阳和封丘,白马一线的联系,而直到这个时候,荥阳的王世充才得到了夏军压境的消息。
四月十四日,荥阳,郑帝王世充行宫。
天气很好,碧空万里,白云徐徐飘拂,暖风吹入大殿,带来了殿外花圃中百花的芬芳,这应该是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好天气,然而,行宫大殿内,郑帝王世充和坐在殿下的文武众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