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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李建似乎松了口气,看着马杲道:“你若是杀了陆先生,孤便是性命不要,也不让你得逞。”他与陆云相处多年,亦师亦友,关系十分密切,所以在听到此事之后,怒极攻心,才会向马杲说出这一番话来。
马杲确实指使冷翌将陆云母亲抓起来,而且以此威胁,陆云为人至孝,自然对他惟命是从。只是在谋反之事上,竟愿与其母同死,也不肯为马杲出谋划策。马杲爱惜陆云之才,不甘心就此杀掉,于是将其母子二人一起软禁起来,想要软磨硬泡,将陆云收在手下。但却不知道李建是如何得知这消息,马杲心中吃惊,暗忖:再不能留下陆云,以免夜长梦多。但嘴上却道:“老夫如此对待陆先生,也不过是为了殿下考虑。他既然不赞同此事,必然会破坏殿下大计,所以不得不如此。只要他肯答应效忠殿下,老夫立刻便将他释放,并且当面赔罪。”
李建只是偶然听到这件事情,心中原本并不相信,但马杲却供认不讳,想起这几日的种种,越发觉得陆云所言不假。眼前的岳父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其实也只是为了他那对权力的无尽贪欲。在几日之前,李建对马杲的话,都是十分的信任,可是现在听在耳中,只觉得十分恶心,冷冷道:“大人退下吧,孤乏了。”
“是。”马杲仍旧必恭必敬的行了一礼,才转身出去。在走到门口之事,李建却又道:“一切事务,孤都全权委于大人。以后若是无事,大人就不必来找孤了。”马杲脚上顿了顿,肩头微微颤动,显然是在克制心中的怒火。也难怪,李建多年来一直对马杲言听计从,可是现在突然如此对他,怎能让马杲心中不气?当下也强制压下胸中的怒火,沉声道:“既然殿下如此说,老夫也就当仁不让了。”一甩手,大步走出殿外。
一直在殿外担当护卫的冷翌,见马杲满脸铁青的走了出来,急忙堆下笑容,却不敢开口胡乱招呼。哪知马杲走到他身边,突然扬手便是一个耳光。冷翌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高手,到底是员武将,怎么也比马杲这了大半辈子只会读书的老朽强,自是冷翌素知马杲深得太子恩宠,又是高高在上的当朝丞相,眼看这一耳光打来,竟然不闪不避,生生地挨了一下。
马杲打中之后,似乎也有些惊讶,扫了满脸惊恐的冷翌一眼,冷然问道:“你可知本官为何打你?”冷翌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末将委实不知哪里触怒大人,还请大人明示。末将必当紧记在心,日后绝不敢再犯。”
马杲“嘿嘿”冷笑几声,道:“你休得嘴硬,殿下已经亲口说出陆云之事,若不是比偷偷向他告密,他又如何得知?”冷翌顿时大吃失色,道:“殿下也知道了?”马杲一愣,再问道:“难道不是你向殿下告密?”冷翌于是苦笑道:“大人明鉴,陆先生乃殿下最为亲近之人,末将做下此事,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殿下知道。怎么可能去向殿下告密?”
马杲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而且以冷翌的脾性,做下这样的事情,也确实不敢让他主子知道。那么李建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马杲眉头紧皱,这事自己做的极为隐秘,只有亲信的少数几人知道,究竟会是谁出卖了自己呢?
“娘娘千岁。”马杲的思绪被冷翌的这声尊称打断,抬眼就见太子妃,也就是自己的女儿马飞燕带着几名侍女迎面而来,手中还牵着李建的儿子,也是李疆唯一的皇孙李磐。
“父亲还没走?”马飞燕笑吟吟地对着马杲行礼,李磐也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外公。”马杲纵然心中有气,也不能对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发,换成一副笑脸道:“磐儿乖。”然后对马飞燕道:“为父这就要回去了。”父女两又说了几句家常客气的话,马杲便行礼告辞。
等走出几步,马杲才突然所有所悟,转眼看着女儿的背影,低声道:“原来是她。”
马飞燕走进房内,见丈夫只是坐着出神。她虽然是妇道人家,但对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还是略有耳闻,知道太子心中难受,只好轻轻地走上前去,道:“殿下!”
这一声温柔亲密的呼喊,终于让李建从无尽的悔恨懊恼中回过神来。看着娇妻爱子,李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们怎么来了?”马飞燕看到夫君满面的苦闷,心中先自叹了口气,脸上仍旧是甜美的笑容,答道:“殿下忘了?今天是初九日,按着惯例,该是送磐儿进宫给母后请安的日子了。”
“哦,对。”李建用手敲了敲额头,道:“最近事情太多,孤险些将此事忘了。母后最爱吃你做的点心,也准备好了么?”马飞燕点头道:“早都准备妥当了。不过父皇与永宁公主都不在宫中,母后一人寂寞,大概会多留磐儿在宫中呆些时候,所以带磐儿来向殿下辞行。”
“去宫内也好。”李建伸手在爱子的头顶轻轻抚摸,低声对着马飞燕道:“最近外面事情太多,你带着磐儿在宫中多住几日,孤也好放心。”马飞燕秀眉一皱,柔声宽慰道:“殿下不必过分担心,事情总会过去的。只是殿下自己要多加保重,万勿以我母子为念。”
太子妃虽然是马杲之女,但生性温柔贤惠,与其父兄大不相同。嫁入太子府后,一心只想相夫教子,至于日后是否能母仪天下,倒不在她的考虑之内。这次边疆军报之事,马飞燕也略有所闻,毕竟多年的夫妻,李建有什么心事,自然瞒不过她的双眼。马飞燕并不赞同父兄的做法,可是连太子李建如今也只是傀儡,她区区一介女流,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尽心宽慰李建,每天祈求上苍,能让一家三口平安度过此次劫难。
此刻马飞燕让李建不以自己母子为念,便是暗示李建尽可放手为之,不要顾及她的身份,也有“不论如此,我都只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意思。可惜李建平日太放纵马氏父子,不仅京中兵权皆被二人掌控,便是太子府中的侍卫中,想找两三个忠心于李建的,只怕也是难上加难。现在即便李建不想再被马杲控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建默叹一声,拉起马飞燕的玉手,道:“去吧。外面的事,孤还理会的。至于母后于磐儿,就多要卿费心了。”马飞燕点了点头,说了句:“殿下只管放心。”便又拉着李磐出去。李磐年纪尚小,根本不懂父母语气中的伤感,只是知道立刻就要去见慈爱的祖母。虽然是拉着母亲的手,却仍然一蹦一跳,显得十分高兴。他却不知,越是这样高兴,看在李建的眼中,却是越加的悲凉。
当马飞燕走出殿外,却看见父亲马杲仍然站在外面未走,兄长马则也站在父亲背后,不觉暗暗吃惊,问道:“父亲怎么还没有回去?”马杲冷冷望着其女,不答反问道:“太子妃这是要去哪里?”马飞燕还未开口回答,李磐却先抢着答道:“磐儿要进宫去见皇祖母。”
“哦?”马杲答应一声,转而上下打量马飞燕母子,良久才道:“京中戒严,皇宫大内,也不能随便进入。娘娘还是与小殿下回房休息,不必前去问安了。”
“父亲这是何意?”马飞燕柳眉一竖,大为不悦道:“每月初九,磐儿都要进宫面见母后,怎么能说改就改?”马杲却淡淡道:“非常之时,还请娘娘见谅。”马飞燕冷笑一声,轻喝道:“若是女儿不答应呢?”一直不曾说话的马则此刻开口道:“娘娘若是不肯,为兄只好得罪了。来人。”一声令下,左右跑出数十武士,将马飞燕去路堵住。
“你们这是要谋反么?”李建在殿内听到动静,赶了出来,正好撞见,不禁怒喝出来。马杲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冷冷道:“老夫只是为太子妃与小殿下的安全着想,现在京中局势不明了,还是留在太子府中的好。”
“你……”李建勃然大怒,还待再言,被却马飞燕眼色止住。马飞燕笑吟吟地马杲道:“既然是父亲一番好意,女儿便不去了。只是母后那里,父亲如何答复?”马杲神色微变,没有想到女儿居然会抬出皇后来压自己,须知桓皇后与李疆多年夫妻,在朝廷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虽然没有直接掌握兵权,但只要登高一呼,即便有马则在,只怕大半禁军都会倒戈一击。所以马杲才会严令封锁宫门,不让任何人将消息传到皇后的耳中。
但马杲瞬间又恢复镇定,道:“此事就不需要娘娘关心,老夫自会处理。”
“那便好。”马飞燕点了点头,便转对李建道:“既是如此,今日我与磐儿便不进宫去了。殿下也随我回房休息吧。”李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