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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Y,2〗 不配做你兄弟的乌云〖HT〗
火焰燃烧着。林锐看着这封信化成灰烬,飘飘缈缈的青烟飞上天空。“乌云,你怎么那么傻啊……”林锐穿着陆军少尉常服跪在乌云的墓前,喃喃地说,眼泪无声
滑过他的脸颊。雷克明慢慢出现在他身后。“乌云烈士的抚恤金已经下来了。”“我要请探亲假,副大队长。”林锐说。雷克明拍拍他的肩膀:“嗯……去内蒙古的车票,我已经派人送到你排里去了。我知道,这一次你是非去不可的。”“乌云,我的好兄弟。”林锐磕头,头贴在水泥地上久久不动,泪水流到水泥地上洇湿一片。
“是我欠你的,我一辈子也还不起……”“我给总部打了报告,这是今天上午刚刚电传过来的特批乌云中士追授为陆军少尉的命令。”
雷克明拿出一张命令,“你去交给他母亲吧。”“副大队长……”林锐的头敲击着水泥地面哽咽着感激地说。雷克明把命令放在他头前的地上,拿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压上:“这是大队常委的一点心意
。”又一个信封压上:“这是我的。”林锐的头敲击着地面,手指抠在水泥地上压抑地哭泣。
“乌云是个好战士。”雷克明站起身看着这个僻静的山头上小小的烈士陵园,特种大队这几年
陆陆续续添加的几座新墓,“他们都是好样的。”林锐抬起头看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田
大牛,乌云……音容笑貌仿佛都在眼前。“我们要永远记住他们。”雷克明退后一步,啪地立正敬礼。林锐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头又
磕在地面上泪如雨下。“敬礼——”陈勇在身后高喊。啪!一片整齐的立定声。特战一营各个单位的红旗都放低到45度角,战士们举手敬礼。陈勇
把一个信封放在雷克明刚才的信封旁边:“里面是两万块钱,你替我交给乌云的母亲。” 又
一个信封放在上面。“这是子君的。” “排长,这是我们的。”田小牛把一个档案袋放在旁边,“有零有整,总共是五千四百三十八
块七毛。我们出不了大院,没法去银行换,你路上找个银行给换一下吧。”“乌云,弟兄们来看你了……”林锐的头还贴在地面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你永远是我们
的好兄弟!”墓碑上的乌云憨厚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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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部也是一片肃静。何志军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面,面色凝重。耿辉低声说:“乌云的事
迹,军区已经在整理。荣誉称号马上就会下来,地方政府也准备在乌云牺牲的地方立一块碑
作为永久纪念。”“我的战士,已经牺牲了。”何志军闭上眼睛,“已经牺牲了。”“这是为了活着的人。”耿辉说,“为了更多的战士可以学习和纪念乌云。何志军闭着眼睛点点头:“好,你弄吧。记住,这样的事情还是让雷克明多出面,这是他和部队熟悉的机会。我就要离开我的狼牙大队了……”“命令下来了?”耿辉问。“下个月。”何志军说,“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想提副师,不想离开这里。”“在这个节骨眼,我就不祝贺你了。”耿辉说,“你还是特种大队的业务领导,还是要经常回
来的。”“我会的。”何志军点头,“我会和老雷多谈谈,训练还是要加大力度强度!类似的牺牲,尽
量避免发生!尽量避免发生……”“对了,军区直工部通知,这批提干的士兵要去参谋学院短训。”耿辉说,“林锐就不用回大
队了,他去乌云家以后直接去参谋学院报到吧。”何志军点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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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呼啸着掠过大地。穿着少尉军官制服的林锐背着91大背囊下了草原上的长途车,当地武
装部的部长牵着一匹马在等他。他翻身上马,挥动缰绳。两匹骏马在黄昏的草原飞奔。武装
部长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前面那个蒙古包,就是乌云的家。”“她知道乌云牺牲了吗?”林锐收慢座骑黯然问。“知道。”武装部长说,“我们和民政局给她送过牌匾和东西。”
林锐看着破旧的蒙古包,心里一阵发酸。断断续续的歌声从蒙古包门口传来,一个衣着褴褛
的老妇人坐在门口唱歌。武装部长翻译:“儿子啊,你是那草原的羊羔,你偷跑出去吃草,
草不好吃,还是回来吃奶吧……”林锐受不了了,翻身下马大步跑过去。老妇人对他伸开双
臂,林锐一下子跪在她的面前:“妈妈,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乌云!”
老妇人深陷的眼窝淌着浑浊的泪,抚摸着林锐的军装嘴里嘟嘟囔囔。“她说,乌云只是出去吃草去了,还会回来吃奶的。”武装部长低声翻译。林锐低下头,眼泪
大滴大滴落在草丛中:“妈妈,我是乌云的战友,就是乌云的亲兄弟……我没有照顾好他,
是我不好……您骂我吧,打我吧……”
武装部长低声翻译成蒙语。老妇人抚摸着林锐的脸嘟嘟囔囔,武装部长翻译:“你是乌云的
战友,乌云从草原飞出去,有你和他在一起我放心。你是好孩子,乌云不懂事,乌云写信告
诉我,全靠你才能当上军官。”
林锐低下头抽泣着:“妈妈,都是我不好,我恨我自己!”老妇人听了武装部长的翻译,唱起了一支歌。武装部长低声说:“儿子就是天上的星星,妈妈就是月亮,无论走到哪儿,看得见星星的地方就看得见儿子,看得见月亮的地方就看得见妈妈……”
林锐扑在地上:“妈妈——”
夜色当中的蒙古包,油灯下。林锐坐在蒙古包里面,拿出那些信封递给乌云的母亲。乌云的母亲打开看看是钱,都推回去。林锐固执地塞进她的衣襟里面。
晨色渐起。乌云的母亲走出蒙古包,看见穿着迷彩服的林锐在劈柴。她笑着端出一碗奶茶,林锐擦擦汗走过来喝奶茶。
一望无际的草原,林锐纵马牧羊。乌云的母亲站在蒙古包前眺望远方,林锐纵马回来下马。
乌云的母亲拉着他的手进去,已经给他做好了饭。林锐坐下,吃手抓羊肉喝奶茶,噎住了喷
出来。乌云的母亲笑了,他也笑了。
晚上。林锐在熟睡,那双粗糙的手抚摸着他的脸。眼泪吧嗒吧嗒滴在他的脸上,乌云的母亲
抚摸着林锐的脸念念有词。
早上,林锐起来,看见乌云的母亲拿来一身蒙古服装。他换衣服,乌云的母亲给他穿着嘟囔
着。
林锐钻出蒙古包敏捷地上马,整个是个蒙古小伙子。乌云的母亲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念念有
词。
黄昏。林锐在练拳,乌云的母亲坐在蒙古包前面看。几个小伙子纵马过来,邀林锐摔跤。林
锐和蒙族小伙子摔在一起,学着蒙古摔跤的动作。乌云的母亲慈爱地笑着,看着。
晚上。林锐把自己的照片递给乌云的母亲,乌云的母亲仔细地和乌云的照片挂在一起。
早上。换好军装的林锐背着背囊翻身上马,和武装部长纵马走了一段。林锐勒马掉头,看见
乌云的母亲还在那里挥手。他举起右手,在马上行了个军礼,咬咬牙纵马跟武装部长走了。
车站。武装部长送林锐上车,林锐叮嘱:“麻烦你们多去看看她,我会寄钱过来的,需要什
么你们直接给我写信打电话。她要是病了,需要钱你赶紧说话。”武装部长点头:“放心吧,
我们也有政策照顾的。”
车启动了,林锐在卧铺车厢把背囊打开取洗漱用品。他在里面一摸,脸色变了。他的右手慢
慢掏出来,是个布裹好的小包裹。他打开,里面就是那些装钱的信封。林锐扑到窗户上,看
着外面掠过的草原:“妈妈——”
列车在大草原上呼啸而过。
第十七节
省城。背着大背囊的林锐下了车找到公用电话,拨了号码:“我是林锐,接大队部。……政
委,我是林锐。乌云的母亲,不肯要这些钱,连抚恤金都不肯要。……好,我给他们武装部
寄去,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从邮局出来的林锐穿着少尉常服坐在公车上,大背囊放在他的腿间。他在看着窗外出神,这
个时候上来一位老妇人,林锐急忙让座。老妇人道谢,林锐看着她的满脸皱纹鼻头一酸,掉
过脸去。他的表情有忧伤,有期待。
公车停在财经大学门口,林锐兴冲冲下车。他背着大背囊戴上帽子,整理自己的军装准备进
入校园。他一下子看见谭敏笑着往外跑,他笑了,赶紧走过去。却发现谭敏不是在冲着自己
的方向笑,他疑惑地看着谭敏从自己身边的人群跑过。一辆蓝鸟停在路边,一个男人站在车
外捧着玫瑰。谭敏兴冲冲跑过去,扑在那个男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