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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换衣服就躺在了床上,彻夜无眠。第二天,还是没能睡着。第三天,他仍旧睁着眼睛度过了整整一夜。
早上,尚书大人突然叫他上堂,要他与自己一同审问林琰。高元明白,这个人要自己尝尝不得不伤害自己最心爱的人的痛苦。
林琰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他似乎被鞭打过,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血迹。大堂上轮不到他来说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琰虽然吃尽了苦头,但是对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他始终不承认。
就是要这样,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绝对不要承认。高元在心里为林琰打气。
尚书大人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打!”高元看着三十大板一下一下地落在林琰身上,那感觉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痛。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输,绝对不能输。不能输给那些怪物,不能变成那样的怪物。忽然他想到,这些怪物看起来强大无比,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
这就是你们的死穴。高元不着痕迹地笑了。
☆、绝望虚空2
无论尚书大人如何逼问,林琰都否认与张方兴同谋。张方兴一口咬定自己曾与林琰交易过三次,而且每次都是林琰亲自前去,甚至就连时间地点都说得一清二楚。看着尚书大人得意的神情,高元就无法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你说去年的正元节曾跟林琰交易过,具体是什么时辰?”高元问道。
张方兴偷偷看了尚书大人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戌牌时分。”他低下头回答。
撒谎,高元暗暗断定。去年的正元节,他受邀到刺史府参加宴会。那天高元戌时一刻到达刺史府,而林琰就躲在附近偷偷地看着自己,试问张方兴又如何能在同一时间与林琰在安平见面呢?但是自己如果现在就揭穿,一定会给尚书大人留下口实,不过他已经可以确定张方兴是他们匆忙准备的证人,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清楚。
“你第一次与他交易是在大中十年的三月十二,对吗?”
“对。”
“你大中十二年和大中十年所见到的,是否就是堂上之人?”
“没错。”
“你能否形容一下当时所见?”
“什么?”张方兴抬起头,视线投向尚书大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形容一下当时所见。”高元故意强调“当时”二字。
张方兴有些疑惑,他犹犹豫豫地指向林琰。“草民见到的就是这个人啊。”
“别无二致?”高元追问道。
“嗯……”张方兴转了转眼珠,“头发整齐些,穿得更体面,不过就是这个人,一模一样。”
“你撒谎!”高元使劲地敲了一下惊堂木,吓得张方兴缩起了脖子。
“没有,草民……”张方兴向尚书大人投去求助的视线,“绝无虚言。”
“尚书大人,我想请一位堂外听审的百姓进来作证。”高元挑衅似地望向尚书大人。真不愧是官场老手,脸上一点惊慌之色都没有。
“高县令请自便。”尚书大人毫无抑扬顿挫地回答道。
“那就由尚书大人来指定一位。”
尚书大人扫视了一下堂外廊庑上站着听审的百姓,指着一个膀大腰圆、穿着粗布短衣的男人说:“就他吧。”高元一看,原来是在城里菜市卖肉的王屠户。他突然被点到,吓得眼睛都睁圆了,伈伈睍睍地走进公堂,跪在了离张方兴和林琰稍远的地方。
“本县问你,你可认识堂下之人林琰?”高元郑重地说。
王屠户抬头扫了一眼,小声回答:“认识。”
“你可记得他一年前的样貌?”
“嗯。”
“能否形容一下?”
王屠户听了以后,看看林琰又看看高元,左右为难。想了一会儿,他战战兢兢地说:“比……比我家的猪……还胖。”
“多胖?”高元追问道。林琰红着脸怨恨地看了他一眼。
“像这样。”王屠户边说边比划,把手放在自己腰两侧,相隔足有三尺宽,“连走路都困难。”
高元满意地点了点头。“尚书大人您也听到了。林琰曾经体态肥胖,安平县的百姓无人不知。试问张方兴是如何在大中十二年和大中十年见到体态清瘦的林琰的呢?”
廊庑之下立刻议论纷纷,大多是为林琰抱不平。尚书大人决定押后再审,但是高元知道自己离胜利不远了。能得罪的人他都已经得罪了,只要能救出林琰,他什么都不在乎。虽然三天没睡,高元却觉得很兴奋,就好像吃了五石散一样。
看着林琰被衙役押回大牢,高元起身回到后堂。哪知刚一踏进后堂的门槛,他的腹部就挨了一脚。他的身体随着冲击飞了出去,撞倒了椅子和几桌。肚子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二脚就踢在了同一个位置。他捂着肚子弓起身体,本能地用后背保护自己的身体。
好痛。高元脑袋里只有这两个字。一记重击之下,他觉得喉咙火辣辣地,趴在地上吐了出来。折磨总算停止,他一面咳嗽一面抬起头望向尚书大人。对方双眼通红,蹲下身来揪住了他的头发。
“你胆子倒是不小。”尚书大人轻拍着他的脸说,“不如就由你来逼他招供,怎么样啊?”
“不……去……”高元断断续续地回答。肚子里面好像灼烧一样地痛,他无法正常呼吸。尚书大人放开了手,高元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终于结束了吗?时间虽短,高元却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身处地狱。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尚书大人却趁机踩住了他的左手。加在脚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指尖先是觉得发胀,剧痛紧随其后到来。
“去不去?”尚书大人说着加重了力量,高元觉得手快要被压碎了。他咬牙忍住叫声,一字一顿地说:“不、去。”
尚书大人没有再问,开始用力碾搓高元的指尖。擦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血痕,高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还不如死了好。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就立刻警觉起来。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可是他希望这种折磨能早点结束,打心底里期盼着。他觉得自己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一切痛苦都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股酸臭的气味中醒来。后堂一个人都没有了,门也紧闭着。肚子已经不怎么痛了,但是左手上依旧疼得钻心。他看到手指的惨状时,真不愿意相信那是自己的手——指甲开裂,几乎每个都与指床分离,指甲下面已经血肉模糊。
从地上爬起来,他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住的书斋。把手指泡在冰凉的清水中之后,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点。大拇指的情况还算好,不过其他的指甲保不住了。他咬紧牙关剥下那四片开裂的指甲,盆里的水很快就被染成了淡红色。他想哭,但是流不出眼泪,自己没有资格哭泣,更没有资格觉得痛苦。
到了下午他开始发烧,不想被人问受伤的原因,他喝了一碗热汤,然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一片漆黑,今晚就连月亮都没有出来。醒来以后就再也睡不着,手还是钻心地痛,人家都说十指连心,果然不假。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林琰受了多少折磨。不过尚书大人为了自己仅存的那点自尊,应该不会屈打成招才对。
又是夜夜无眠地过了两天,尚书大人都没有再提那件事。正在高元给手指换药的时候,听到了新县令到任的消息。他连忙换上官服,拿了官印与新任县令正式交接。那是个看起来有点懦弱的男人,说话轻声细语,永远弓着背,接过官印的手也颤颤巍巍的。交接完毕以后,就开始清点县衙账目,新任县令则忙着去安顿家眷。
“你过来。”尚书大人说完,带着高元走进了后堂。刚一坐下,何磊就端上了热茶。跟尚书大人见面以来,高元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不知道尚书大人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他有些惴惴不安。
“你觉得那种人当了县令,安平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吗?”尚书大人说着啜饮了一口热茶。
“朝廷的决定,下官不敢妄加评论。”
“哼,不让你说的时候你不闭嘴,让你说的时候你倒不说了吗?”尚书大人冷笑道,“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别看那个人对你我恭恭敬敬,好像老实又懦弱,不过他对平民百姓可就不一定了。我的经验是,对上峰越低三下四,对百姓越张扬跋扈。虽然不至于百试不爽,但十中也有□。”
高元一时没有明白他话中含义,于是低着头没有回答。后来他懂了,现在尚书大人准备用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