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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人买给我们的。”他们立即回答。
“大人?”我抬头去看少年,他嘿嘿地笑着。
“我还请你弟弟妹妹吃了桂花糖。”他去问小孩,“好不好吃啊?”
“好吃!大人!”显然是被收买了,几个孩子立即回答。
“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
好吃的是大人,不是糖吧?我摇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大人。”
他显然十分满意“大人”这个称号,笑着拉住我的手臂,道:“是你弟弟妹妹们告诉我的啊。是不是?”
“是的,大人!”
“你刚才是去看榜吗?放榜了是不是?你夺魁了吗?”他依然笑着问,明亮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心里一冷。
我从他的双手中拉出自己的膀子。
“没有。”
“没有?!”他叫了起来,非常惊讶的样子,“我看了你的文试成绩,是左相亲点过的文章,说是大有前途,怎么没有上榜?”
“我不知道。”我看他,一身雍容华贵,一脸不经世事,天真烂漫。再反观自己,一个穷小子。差距,可真是大啊。退后一步,我说:“我进去找阿爹,大人您就别再和我们这些草民混了,回去吧。”
“诶……”他想说什么,我没理他,快步往店子里走。
“单瑞雪!”他叫我。
我回头去看他,他露出一个微笑:“我叫赵晨曦,有事情就来找我,不要见外。”
我转身,拉开门,走了进去。
“阿爹。”
“怎么?没上榜吗?”阿爹坐在炕上,声音有些疲倦。
我点头:“您都听见了。”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原本以为,可以稍微给咱们单家扬眉吐气一下也好。却没想到是如此的境地。乡里人劝我,说官官相护,官场里面黑幕重重,我偏是不信,典当家产换了十来两银子,以为你必定有所获而归。现在才知道,果真是没有天理!”
“阿爹……”
“罢了罢了,卷铺盖走人,既然你明明肯定上榜都无法夺魁,那我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爹?”
“瑞雪啊,叫你弟妹回来,明天一大早,咱们就走!”阿爹说完,愤愤地冷哼了一声。
“是。”
落榜的消息,如同阴云一样压在我们一家人的头顶。
而我当时,也绝对没有想到,这之后伴随的是多么大的一个阴谋。
到那天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我没想到的人。
店小二叫我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都是不一样的光芒。我放下行李走出去,上下打量了来人,一身紫色朝服,来头似乎不小。
“您是?”我有些困惑的问,我并不记得自己和朝廷里的大人们有过什么交集。
“你是云昂县单瑞雪吗?”他神情倨傲,斜着眼睛看我,我瞪回去,怕了你不成?
“是草民。”
“今年多大?”
“刚满十五。”
“来参加武举考试吗?”
“是。”
“嗯……就是你了。”他点点头,“和我走吧?”
“干什么?”
“干什么?”他阴森森的笑着,“你小子有福气了,二皇子想见你。”
我愣了一下,“二皇子?我不认识他。”
“废话!你当然不够资格认识他,二皇子看得起你,见你落榜,想给你个机会让你为他效劳。”他说起来,好像是天大的恩惠一样。
我因为这样的语气厌恶的皱了眉头:“是吗?所以,大人您来就是带我去见皇子的?”
“你见皇子?”他笑了起来,“你是去谢恩的好不好?二皇子给你个机会,你就去叩头,就这么简单。”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心里那口闷气变得有些郁闷,说起话来也就丝毫不计后果:“大人请回,我就不去了。”
“呃?”他愣住了,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拒绝这样的大好机会。
“我还没兴趣卑躬屈膝到做别人的狗!”
“你说什么!”他暴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臭骂,“给你脸你不要脸!二皇子什么人?!你竟然!竟然……”
我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扔了出去。
果然当了人家的狗,叫起来就厉害些。
“这位公子……”到了晚上的时候,一个随从打扮的人又来找我,“不知道是否能够与我家主人一叙?”
“如果是二皇子……”
“呵呵,我家主人不是二皇子。”那侍从谈吐文雅,抬头看我,笑道:“我家主人是五皇子。”
“我也不认识什么五皇子。”
“我家主人说,他和你是朋友。”
“朋友?”我愣了一下,心里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个贵族少年,若真有什么人我认识,那也只有他了。于是我点点头,“我去,你等等。”
“真是你。”我看着又换了一套衣服的他,直摇头,“不是说了让你回家吗?”
“你说让我回去,又没说我不能找你来见我。”他狡猾的笑着,“怎么样,我家还漂亮吧。”
“您是五皇子,家里能不好看吗?”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手足无措起来:“我、我,那个见皇子要跪拜吗?”
“见我要拜吗?”他有些不高兴,拉住我的手,“我找你来有点事情。”
“你说。”
“你要走?”
“嗯。”我点头,“没有上榜,银子不够,我们只有离开了。”
“你愿不愿意给我当侍卫?”他犹豫的问我,“我很有钱,你做我护卫,就可以有钱了。”
我想了一下,看了看他。
“当然,当了我的护卫,就要给我帮忙,要对我忠诚。但是,可以有钱,而且可以和我在一起啊。”
我又想了想,摇头。
“为什么?!”他失望了,不高兴的问我。“你文韬武略并不输给别人,你就这样放弃了吗?当了我的护卫,作了我的随从,总有一天会成就事业,到时候比起武状元来不知道要神气多少!”
我低头去看他牵着我的手,依然是白皙圆润,漂亮的没有经历过任何的风雨,“我祖父是先帝十三年的武状元,家里也曾经显赫一时。然而经历了一代,却因为政治关系,败落了下来。接连两代,想再夺魁,却似乎再也不可能了。单家要夺魁,不是为了钱,也不想投靠什么人物获取什么荣华富贵。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以后再怎么死乞白赖的威胁利诱,我都不听。匆匆说了两句,就离开了府第。走了好远,再去看那雪中的光亮,突然不舍。
人走,茶也凉。
赵晨曦坐下来,轻轻的喝了一口,眼睛中突然有了笑意。
“你似乎有些不满,近墨?”他轻声问身后的随从。
“殿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单瑞雪的成绩压了下来,本来想留为己用。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他走了?”
“哼!我不放他走,难道他肯留下来?他的心思,和一般人不一样。不能以常理视之。”
近墨点头。
“听说二哥今天还想网罗他?”
“是,派了正四品薛大人去做说客,可是给单瑞雪赶了出来。”
“那是因为,二哥还没意识到他的价值啊。”赵晨曦轻轻的笑着,“你放心,他会回来的,很快。”
那天晚上的时候,大雪又迷茫的下了起来。任何的突兀和不自然,都慢慢的沉寂在一片雪海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我只能听见微弱的雪花飘落的沙沙。
晚上没有灯光,却因为雪的存在,呈现一种异常的苍白。当时的我,其实并不像今天这样伤痕累累,却依然感觉到了那种命运的无力。
我在钟楼那里转了个弯,在下榻的店子附近。热浪就滚滚的迎面扑来,撩起一阵风。抬头去看,店子的地方,漫天火光。
我愣住了,听着渐渐喧闹的人声,还有噼里啪啦嘎吱作响的木头声,我的脑袋里,半天都是空白。
“阿爹!!!”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到了人群中,拼命挤开那些人,“阿爹!二弟!幺弟,小妹!”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开,为什么那些人带着漠然的态度冷眼旁观?为什么我奋力的想分开人群,而距离还是那么的遥远?
我凌乱的脚步在店子门口停住,猛地打了个踉跄,扑倒在地,再抬头,泪水满面。幺弟蜷缩在雪地里,手里拿着那只拨浪鼓,鲜血汩汩从喉咙里流出,脸上还带着惊讶的神情。一刀致命。
我抱起他,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那么轻微的体重,他不过是个孩子啊。
下午的时候,他还在门口摇着拨浪鼓,似乎拿着宝贝一样。衣服上还荡漾着桂花糖的甜香,怎么会怎么会……
我站起来,血染湿我的衣服,从衣襟上滑落,滴溅了一路。
在店子的后院,找到了阿爹和两位弟妹的尸体。都是,一刀致命。
他没来得及刮的胡渣上溅满了鲜血,我记得他说过要留起来做羊角胡的。他的头和身体的位置有些怪异,那刀狠狠的斩断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所以,阿爹再也不能自顾自的说话,再也不能捏住我的耳朵,狠狠的骂我,不顺心的时候给我爆栗了。
阿爹似乎有所抵抗,所以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