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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一旦成功突破至宗师境界,我原有功法的境界也能挟天地之气的浇灌一举跃升至相同的水平,自没有改变法门的必要。”
说到这儿,多少猜到了对方想法的白冽予一个挑眉:“你是担心方才的情况会重演?”
“呜……有一些吧。”
“放心……我并没有在人前显露枯海诀的打算,这次也只是机缘巧合,却是不至于造成太大影响的……顶多等会儿我用回无名真气让二人再‘震撼’一回,应该就能彻底消除先前的‘阴影’了。”
“那就好。”
东方煜对情人的判断向来信服,这下自然松了口气——不想他这口气才刚松,仍旧慵懒靠卧着的白冽予便已是语气一转:
“不过……”
“不过?”
“这点瞒过了,你我之间的暧昧却不是那么容易遮掩过去的。”
无双容颜之上醉人笑意勾起,直望向男人的眸光却已带上了几分戏谑:“据说那些个富商豪绅给宠妾挑布料做衣裳,可都没有楼主对我这个‘挚友’上心呢?”
“……这点我既掩饰不得,自然只好随缘了。”
东方煜只是厌恶他人以男宠之类的字眼污蔑白冽予,对二人的关系隐瞒与否并不是那么在意,“不过叶掌柜瞧来是个明白人,想来不会对此多做文章……有他挡着,那个伙计就算有什么疑虑,想来也起不了任何风浪。”
“嗯……那就回去了?”
“好——呜、你准备‘震撼’一下,我去唤掌柜来会账。”
“去吧。”
知道男人还是相当在意方才的【意外】,白冽予虽心下莞尔,却仍是肯定地一个颔首应过,同时默默运起了本自于体内蛰伏着的寒玄真气……如此一个周天行过,即便他靠卧于贵妃椅上的姿态仍是如前的慵懒,环绕于周身的魅人气息却已大大减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般略显清冷的出尘气息。
之后的事,大抵不出白冽予意料外。
在他的刻意施为下,叶大掌柜和那名伙计轻而易举地便为白二庄主那身出尘脱俗的盎然仙气所折服,就差没顶礼膜拜了,却哪还升得起分毫不敬心思?再加上东方煜挑尽是名贵料子,钱又付得十分大方,结果自然是宾主尽欢、皆大欢喜了。
只是这叶记一行,解决的也仅仅是布料一项,衣衫样式什么的自还需得与裁缝商量一番……好在东方煜心下对此早有计较,也十分清楚情人的身长尺寸,这才得以让白冽予空出时间、于用过午膳后回到静室继续闭关潜修。
这关一闭,便是三、四个时辰的光景。直到夜幕低垂,暂时告了个段落的白冽予才缓缓收敛了又有近益的枯海真气,起身出了静室……幽眸淡淡扫过院落另一侧属于东方煜的屋宇,而在见着那通明灯火中的绰绰人影、听着里头隐隐传来地议论声后,勾起了一抹略带无奈的笑意。
——都好几个时辰了,竟还在忙活着给他做衣裳的事么?
白冽予对这些事儿本就不怎么在行,自然没有横插一杠的理由。当下身形一旋、提步便往膳房的方向行去了。
这些日子来,沉溺于修行之中的他往往一闭关就是几个时辰,像今日这般错过用膳时间的情形自然不在少数……虽说以他的身份,大可下令让膳房重新开伙供膳,但白冽予本就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又有一手远胜九江分部掌勺大厨的好厨艺,便索性自给自足,也好顺带做些小菜夜宵什么的供情人解馋。
——只是这番一如往常的行程,却在瞧见某个于膳房外徘徊的人影后有了改变。
是西门晔。
且不说这位流影谷少谷主自打来九江分部之后便一直深居简出,单是这现身的时间、地点,便可说说十分蹊跷了……思及此,仍未给对方觉察的二庄主遂饶是有余裕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而在瞧清对方不似平时齐整的衣衫和透着几分餍足的神色后,明白了那他虽不怎么乐见、却早知是必然的事态发展。
知道对方无非是为了冱羽才会在此时出来【觅食】,白冽予虽有些感叹于自家师弟男大不中留的事实,却也没可能因一时置气而使师弟饿着。也因此,一声叹息后,他终还是延续着先前的打算提步往膳房行去,直到前头西门晔察觉了他的足音而戒备地回过头为止。
瞧见对方几乎可说是呈备战姿态的流影谷少谷主、径自上前推开了膳房的门。
“我正准备弄点吃的,你且稍后一阵,等会儿一道拿去给冱羽吧。”
“……那就麻烦二庄主了。”
形式比人强,西门晔虽不喜欢这种被对方施恩的感觉,但出自豪门、自幼养尊处优的他根本没什么手艺可言,这要逞强下厨,烧了厨房还是小事,让冱羽饿着可还了得?自还是认命些将事情交由白冽予处理来得好。
但见青年一派熟练地洗菜切菜、而后起了炉灶将食材下锅烹煮,虽是凡事亲力亲为ie,那骨子里大厨风范却认识掩不去的。
只是这么个总一身出尘气息、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却就那么泰然自若地置身于这所谓【人间烟火】最盛的所在,怎么想都让人有些……只是还没等西门晔心底寻出个合适的形容词,便因察觉了眼前青年的气息变化而有了瞬间的错愕。
——其人容姿如旧,一身超凡离世的气息却已转淡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揣度的深沉,与某种……如大石般沉甸甸压着人心头的迫人威势。
回想起那自个儿至今仍没机会脱口的疑问,西门晔心下一紧,而终在片刻迟疑后、于青年的烹煮告一段落时双唇轻启:
“先前……东方兄曾提过你二人被软禁于船上之时,他遭门主下了禁制的事。”
“……少谷主想问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门主之所以会在东方兄身上下禁制,无非是用以要胁二庄主的手段……而我想知道的,就是门主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
西门晔淡淡道,“并不是说我坏银二庄主图谋不轨什么……之时你我既为同盟,嫌隙疑虑什么的自还是能免则免的好,不是么?”
“……也罢。”
知道对方没个答案便不会善罢甘休,霸气冽予心下暗叹,却终还是搁下了手中刚盛上的菜肴,一个侧身朝西门晔递出了一掌。
这一掌的速度十分缓慢,去势亦足以用正大光明形容之,像是生怕对方躲不过一般……可饶是如此,面对着的西门晔却仍是瞬间变了脸色,轻功运起抽身飞退,望向白冽予的目光已然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
“枯海真气?”
“不愧是少谷主。”
见对方一语中的,白冽予一振衣袖反掌撤回真气,容色淡淡,与其人相对的眸光却是坦然……瞧着如此,西门皱了皱眉,却还是放下了心底一瞬间升起的猜疑——毕竟是长年来的习惯了——重新举步近前。
“……看来关清远虽是一带魔头,却也与常人无异。”
以他的才智,想通白冽予有此一着的理由亦不过是转瞬之事,“无所不用其极、把整个江湖搞得乱上加乱,最终的目的却不过是为了让你传他的衣钵么……”
“只是目的之一吧。”
尽管西门晔如此推测确实有其道理,但内心深处隐隐骚动着的某种不安却仍是让白冽予本能地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海天门的一石二鸟、三鸟甚至四鸟之计,少谷主应该已经有了相当深刻的体会才对。”
“……确实。”
“若非那一个多月的软禁,先前的情势又怎么会恶化至此?虽说最后纵酒得以力挽狂澜,已经造成的伤害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弥平的。”
说道这人,白冽予唇畔的苦笑勾起:“可我却还是遂了他的意。”
这话所指的,自然是他终究迫于情人的安危而向长者低头、修习了枯海诀的事……为了早日达到宗师境界,他甚至不得不因此潜心修习枯海诀,那种落入他人所算计而被迫低头的屈辱感,即便以他向来宠辱不惊、恬淡静冷的心性,亦不免留下了些许阴霾。
换做平时,瞧着白冽予如此神态,向来与青年不对盘的西门晔少不得趁机奚落两句;可这一回,他却没有做出任何落井下石的举动,而是在定定望了对方一眼后、一声叹息流泻。
“现在的我,如果遇上相同的状况,肯定也会和你做出相同的抉择吧。”
若在以往,在他仍会为了自己心底的【大义】伤害、牺牲冱羽之时,定会对白冽予的抉择嗤之以鼻,认为是对方太多软弱无能,所以才会选择屈服……但此时、此刻,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却已能完全明白——甚至体谅——眼前的劲敌的心境与挣扎,自也不会拿这种事大作文章。
只是体谅归体谅,对西门晔而言,却是说什么也没可能就此与白冽予【化干戈为玉帛】的。也因此,片刻沉默后,他终还是一声轻咳、清了清嗓子:
“冱羽还饿着肚子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