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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从怀里掏出包药粉,扔在土灶的台面上,“把这个加进去。”
“啊?”手艺人心悸,这大概是谋财害命的勾当。
“要你放你就放。”转眼,刀已架在了脖子上。
糖浆内的水已收干,在炭火的余温下冒着细碎的浆泡。少年坐在晾置竹编的架子上,轻得像没有重量一般,他晃着双腿,看着手艺人颤颤巍巍的将药粉倒在了糖浆里。
串起暗红的山楂,裹糖,晾凉,手艺人擦着脑门上的腥汗,将做好的冰糖葫芦一一呈在少年面前。
少年手一撑,轻轻的落了地。他在十几根糖葫芦里挑了一圈,捡了最红最大的一串。“其余的都扔了吧。”
“啊?”手艺人再一次长大了嘴巴。
少年睨他一眼,“你要吃可以自己留着。”
手艺人咽了咽口水,心想这东西他是没福分消受的,不过好在这一锭银子够他好几年的开销了。
少年转身正准备走,目光却扫到院角的稻草靶子,靶子上插着四五串做好的冰糖葫芦,应该是昨天卖剩下的。
“喂……那个给我一串吧。”少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手艺人正埋头跪着,哪里有闲心计较他说的一串是什么,连连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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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楼,纵欢一夜,小倌香客早已经歇下了。大厅静谧无声,只有四五个小厮归置着桌椅,收拾满厅的狼藉。朝日初升,阳光还没有什么温度,穿过没有阖死的门,洒了一厅的冷冷清清。
“哐——”
几个小厮停了手头的动作,望了望声音传来处,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
“怎么会……”林正楠一拳砸在等人高的铜镜上。铜镜镶着金边,雕鸾刻凤,正对着床的位置,映出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魔症般的摸起自己的身子,从脖子到锁骨,从胸前到腹下,红白青紫让他几乎不能相信镜中的人是自己。他继续向下摸,手蓦地顿住,在身侧垂下紧紧的捏成了拳。
“客官起了吗?需要为您准备洗澡水吗?”门外,龟公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声音来得太突然,林正楠慌乱的扯过衣服掩好自己的身子,明明隔着门,却有一种被别人窥探到不堪的羞耻感。双腿只不过微微一动,就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腿根流了下来。他站在床边,自嘲的笑了笑。
“先备下吧,等会送到我房里来。”
穿好衣服,他特意将头发垂下,遮住脖子上的痕迹。杂役送来一桶洗澡水,水上飘着他叫不出名字的花瓣,姹紫嫣红,透着妖艳。那人放下木桶,又转身为他收拾房内的东西,扫地,洒水,通风,倒出香炉里的香灰,点上新的熏香。
“这是什么香,倒是从来没有闻过。”林正楠为自己倒了杯茶,尽量表现得自然些。
那杂役听他这么一问,尴尬的摸了摸脸,“公子应当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种地方。这种香叫‘遗欢’,是专门给客人提神静气用的,晚上点的‘问情’虽然效用极好,但味道终归重了些,有些客人直说第二天早上还缓不过来,所以我们才给您换了香,保管您出了门还是神清气爽的……”
那杂役又说了很多,无非是夸自己馆子待客周全的说辞,只是林正楠一句都听不进。
问情,遗欢。昨夜,房里点了催情香。
“你先下去吧。”林正楠扶着桌面,脸上神色莫辩。那杂役正说到兴头上,冷不丁被他一打断,诧异的抬头,见他唇色发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行,您有事再叫我。”那杂役看得懂客人脸色,放下东西往房外退。
“哟,这位客观,您……”杂役突然顿了脚步,门关到一半,被人拦了下来。
“正楠……”萧天翊的声音。
林正楠手中的杯子“嘭”的一声摔在桌面上,茶水洒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知。
萧天翊站在门边,不敢再上前一步。杂役匆匆退了下去,不再搀和他二人的事。
“你还来干什么。”林正楠背过身去,不想看见这个人,却再说不出更重的话。
催情香,怪不得他一个人。
却也无法原谅,或者是无法面对。
“我……”萧天翊上前一步,林正楠下意识的一退。“我来给你送这个。你不是三餐离不了吗,昨天急着赶路,你都没吃上。”萧天翊看着他的戒备,尴尬的扯扯嘴角,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冰糖葫芦。
还记得那一次,萧天翊还有柳杏生,他们三人在寄冬阁用早点。那个时候萧天翊还为糖葫芦的事情取笑过他。没想到只那一次,萧天翊竟记下了他的小嗜好,就连在极乐谷养伤的日子,他也顿顿不落的让下人在每日的饭菜里多加一碟糖衣山楂。
林正楠看着那糖葫芦,亮红亮红的,看在他眼睛里却有点酸。除去昨夜的事,萧天翊对他真的很好。救他,收留他,帮他打探消息,陪他一起上路。
“萧天翊……”林正楠幽幽的开口,“你其实没有必要再陪着我了。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因为我,你被五派通缉,连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都没有了。你不是还想为极乐谷立名的吗?”
萧天翊微愕,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你伤势初愈,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不用了。”林正楠打断道,眸光突然变得坚定,“以后不用了,在下不想再拖累萧谷主了。今后,我们分道扬镳吧。”
遗欢的香气温雅,全然不似问情的浓烈,清清幽幽,若有若无的扫过鼻尖。木桶里水气氤氲,将桶内的花香晕开,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让人的心不禁跟着一醉。
“好……”萧天翊轻轻道了一句,“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在下就此别过。”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林正楠的身子应声软了下去。“嗯,这样最好了……”他拿起那串糖葫芦,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他喜欢吃糖葫芦,还是因为那个人。傅如海不会给他买,林江书不会违背傅如海的话。只有那个人,教他画画,带他逛花灯会,给他买其他孩子都有的东西。他给了他童年,却吝啬了现在。
他撕开糖纸,咬下一颗山楂含在嘴里。糖浆应是今天刚熬的,遇热即化,满齿香甜,只是不如往昔那样可以甜到心里。
他原本以为,柳杏生回来能一直陪着他,站在他身后陪他走完这一段风雨。他也以为,他找到了一个新的知己,那个人可以推心置腹,可以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给他支持。
只是到头来,这些都只是他的原以为。他们一个拿走了他的心,一个拿走了他的身体。
山楂很酸,倒是酸到了他心里。
水汽更重了些,放松了紧绷的身子,同时唤醒了全身的钝痛。头突然有些晕,身子也越发的疲软,他放下手里的糖葫芦,准备沐浴把自己弄得干净些。
“嘭——”椅子被撞翻在地,他撑在木桶边,使劲的摇了摇头,眼前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模糊。“怎么……”他撑了撑,想要站起来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正楠!”房间的门被大力的推开,那人急匆匆的走进来,将林正楠从地上抱起。
闻到那人身上的味道,林正楠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不要,你放开我!”他像只惊慌失措的猫,全身都在颤抖。“萧天翊你别碰我,求你别碰我……”力气渐渐耗尽,他只能揪着萧天翊的衣襟,抵在他胸口不住讨饶。
他忍不住了,快撑不下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萧天翊将他按进自己怀里,轻轻顺压着他的背,“我走,我马上就走,我只是听到声音。”
“不要……”
手突然被扣住,萧天翊诧异的低下头,怀里的人眼睛空洞,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看了一眼桌子,糖葫芦被咬了一块,药应该已经起作用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了……”
“好,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萧天翊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的说话。“你不用怕,你只是没办法面对,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林正楠仰起头,呆滞的重复他的话。
萧天翊轻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鼻尖,“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证明给我看?”林正楠惑道,萧天翊却已经动手解了他的腰带。“不要!”他又惊叫了一声,连连后退,抱着胳膊蹲在了地上。
萧天翊有些错愕,没想到吃了药,林正楠还这么害怕。明明那个药可以薄弱人的意志,让坚强的人卸下心防哭出来,让所谓的正人君子坦然面对自己内心的不堪,放纵自己的欲望,可是这个人,竟然还这么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