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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的民宅中,许多尚且睡意朦胧的百姓,都被这呐喊声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披衣下床,打开房门伸着脑袋朝军营方向张望。
“怎了这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汉眯瞅着眼,一边朝军营方向看,一边扯着嗓门向比他早开门的邻居问了一声。
“好像是洛阳王要领军出征了!”那邻居也是刚刚打开房门,还没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颇显搪塞的回了那老汉一句。
“老婆子,快出来看!”邻居答的很是没有底气,老汉却当了真,赶忙扭头朝屋里喊道:“洛阳王要领军出征了,儿子闺女的仇,这下算是有人替咱报了!”
老汉的话音还没落下,一个跟他年岁差不多的婆婆已是飞快的跑到了门边,双手紧紧的扒着门框,头还没伸出屋外,婆婆的两行老泪已是夺眶而出。
“你这婆子,哭个甚么!”见老伴哭了,老汉朝她肩胛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的骂了句:“洛阳王是要去杀西凉军,给咱儿子闺女报仇,这是好事……”
原本老汉是想责骂他家婆子,可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竟也是哽咽了起来。也难怪这老两口情难自抑,当初若不是西凉军强行迁移百姓,他们一家如今也是安稳的过着日子。可命运偏偏捉弄了他们,董卓迁都,洛阳的百姓都跟着遭殃,老两口的一对儿女,皆是死于迁都的路上。
军营内传出的喊声此起彼伏、震彻云霄,城内起身等待给大军送行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不过小半柱香的工夫,几乎城内的所有百姓全都起了,许多人甚至还走出家门,站在街道上,翘首望着军营方向。
军营内的呐喊声渐渐低了下去,待到喊声完全止下,没过多会,一队骑兵从军营内冲了出来。
这队骑兵冲出军营,一边策马沿着街道疾走,一边高声喊道:“大军出城,闲杂人等即刻回避!”
待到骑兵冲到近前,已经跑上街道的百姓纷纷跳回了自家门口。很快,街道上就空空荡荡,连一个行人也无。骑兵冲过的街道上,各家各户都是敞开着大门,百姓虽说没再跑到街面上,却一个个都站在门口,伸头朝着军营方向张望。
许多远离骑兵经过街道的百姓,则纷纷走出了家门,簇拥着来到了临近那几条街道的路口,伸着头,只等观看大军出城。不过一会工夫,与开道骑兵刚刚经过的几条街道毗邻的路口,便都聚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每个等待观看大军开拔的百姓,眸子中都闪烁着期冀和希望。
西凉军对洛阳城的祸害,是城内百姓永远也难以忘怀的。所有人都对西凉军是恨之入骨,巴不得刘辩大军出征,能将西凉军杀个片甲不留。
清道的骑兵已经走过了好一会,军营方向才出现了一支黑压压不晓得到底有多少人的大军。
大军从军营中缓缓开出,全副武装的官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方才开道骑兵走过的道路,向着城门进发。
第310章 用鲜血洗刷冤仇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黑压压一片骑兵。
如同红色潮水般的骑兵身后背着圆盾、手中提着朴刀,列起整齐的队形,沿着街道缓辔而行。
策马走在骑兵队列最前面的,是披着一身金色衣甲,头戴黄金冠的刘辩。
初升的朝阳向大地投射着柔和的金光,洛阳这座坐落于洛水之畔的古城,也被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外衣。
阳光照射在刘辩身上,金色的铠甲鳞片和发冠,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与他相距甚近的人几乎快要被那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浑身发出灿灿金光,更是给这位年轻的汉室贵胄,增添了几许别样的高贵。
策马走在刘辩左侧的,是一名穿着打补丁深衣的少年和一位手提大刀,一身大红衣甲的女将军。
那少年相貌奇丑,许多曾经聚集到王府正门外的百姓,甚至还能记得,他曾当着众人质问过刘辩。
洛阳军队列中,所有官兵都是衣甲鲜亮,唯独一身青色深衣的庞统,穿的很是寒酸,让人觉着他就好似混进一支威武雄师中的花子。
尤其是他那件深衣左衣袖靠手肘的部位,很是扎眼的打着一块四四方方的补丁,更是让他原本就丑陋的模样,又多了几分寒酸。
跟在那少年身后的女将军,面如馥玉,体态婀娜。骑在战马上,圆滚滚的臀儿紧贴马鞍,在鞍鞯的挤压下,更是显得圆润饱满。
这女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此次要与刘辩一同出征的管青。管青的衣甲与其他将军的有所不同,由于女人体态的缘故,她的衣甲束腰很紧,紧勒的腰部,显得只有一握儿那么宽窄。相比于腰部,铠甲的上身却是宽松了许多。可纵然如此,沉重的铠甲鳞片却也没能遮掩住她那婀娜的体态,尤其是那双饱满的峰儿,甚至将前胸铠甲高高顶起,给人一种铠甲即将喷薄欲裂的错觉。
策马走在刘辩右侧前方的是背后插着双戟、披着紧身鳞片甲的太史慈。跟在太史慈身后的,则是如同管青一样手提大刀、一脸凶相的管亥。
管亥生着满脸的毛胡子,脸膛也是如同锅底一般乌黑,铜铃似得眼睛不用刻意瞪圆,都给人一种近乎野蛮的威压感。
所有骑兵全都骑着从北方购置的高头大马,自打安邑钱粮充足,徐庶就一直遵从刘辩的指示,从北方购置战马,淘汰原先的矮小马种。
所有矮马,都已被配给到后勤,用来运送粮草,如今骑兵胯下的战马,已尽数换成了高大的北方马种。高大的战马配上马背上衣甲鲜亮的骑兵,使得这支已冲锋陷阵为主、旁敲打援的骑兵,给人一种与以往汉军骑兵完全不同的强烈感觉。相对于过去的汉军骑兵,刘辩率领的这支骑兵队伍显得更加威武、更加精悍。
跟在一万名重骑兵身后的,是列着整齐长队,连同迈出的步伐都完全一致的步兵。
前面的步兵,都是身后背着圆盾,双手持着又长又重的陌刀;后面的则将圆盾持在左手,右手提着朴刀;被这两支手持森寒大刀的骑兵夹在中间的,是数千名腰挎长剑,手中提着机弩的强弩兵。
骑兵行走,战马的马蹄还是很难保持一致,顶多只能让马头与马头连成一线。而步兵行军,则完全不是那样。
每一个步兵迈出的步伐,都与他身旁的同伴保持着完全的一致。他们行进时不仅抬起的脚相同,就连跨出的步幅,也是丝毫不差。
两万名步兵的脚板踏在青石铺就的街面上,发出的声音竟是只有一个。
领着大军,缓缓的行进在街道上,夹道相送的百姓,在刘辩战马走到近前时,纷纷跪伏在地上,许多百姓甚至口中还发出了“洛阳王威武”的喊声。
骑马从街道上走过,刘辩扭头看着两侧黑压压跪伏着的百姓,心内是一阵百感交集。
当初西凉军离开洛阳,给百姓们带来了无尽的灾难,西凉军强行拆毁了他们的家园,又对那些不愿配合迁徙到长安人们,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刘辩受封洛阳王,仅仅只是发出了一份诏书,当初因不愿迁往长安,而蒙受了灭顶之灾的百姓却在那时纷纷涌上了返回洛阳的道路。
眼见洛阳从满目疮痍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刘辩见证了百姓的迁徙。起初来到洛阳的百姓,还都是成群结队,并不算十分狼狈。可到了后来,返回故土的百姓则是以家为单位,回到洛阳时早已是满心疲惫。
故土难离,拆毁百姓家园的凶徒,自是会被百姓记恨。这份仇怨,并不是轻易可以消弭。在西凉军当初拆毁百姓家园的时刻,洛阳的百姓与他们就已是结下了岁月也难以抹灭的仇恨。
“殿下!”刘辩正领着队伍前进,路边突然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喊声。
听到那老者的喊声,刘辩勒住马,扭头向路边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汉正笔直的跪在路边,脸上挂着泪痕,向他高声喊着:“殿下一定要为小民们做主,杀光西凉军那些天杀的!”
在老者身旁,还跪着一群百姓,其中最为扎眼的,是一个因伤心过度而哭倒昏厥的婆婆。
随着老者发出这声喊,跪伏在街道两侧的百姓们顿时哀声一片,杂乱的吵闹着,许多人口中发出了恳求刘辩杀光西凉军,为他们洗刷冤仇的呼声。
刘辩并没有下马,他只是环顾着哭声震天的百姓,过了好一会,才抬起一只手臂。
随着刘辩抬起手臂,两侧百姓的哭嚎声渐渐小了下去,到了最后,除偶尔能听到几声轻轻的啜泣,再没了其他声响。
“乡亲们!”待到百姓们静了下来,刘辩高声对他们喊道: